等我回到洛邑之時，時間已近新年公元前1046年。然而城內卻看不出有多少節日的氣氛。

    進入自家的臨時府第，只見侍從仆人皆滿身縞素。殿中已擺上了比干的靈位。母親與金吒、木吒拜伏于地。

    拜祭之后，我陪著母親哭了一場。然后拉著木吒進到后面的花廳，“二哥，外公究竟因何事亡故？”我問。

    木吒看著我，表情略有躊躇，“外公系被奸人所害。今年東夷之戰，殷商損兵折將。適逢天災肆虐，朝野上下頗多怨言。”

    “外公與箕子、微子親王屢次上書勸諫紂王暫時罷兵，以休養生息。然紂王無視勸誡，執意增兵。并于月前以東夷貴族子女百人祭天。”

    “啊？”聽到祭天一詞，我不由得激靈一下。..“把誰殺了？”

    木吒長出了一口氣。“我想其中有些你應該認識。淮夷諸部的六位公子和三位公子，徐夷的三位公子，萊夷的兩位公子皆被廢去四肢。你在東瀛的同窗徐嬴公主則被活活剃去全身皮肉，刳盡五臟六腑……”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不覺不寒而栗。在東瀛時，一貫嬌氣的徐嬴，最后竟然會是這樣悲慘的結局。

    “外公因當年目睹你慘死于祭臺之上，執意勸阻，觸怒紂王。而費中、飛廉、雷開等外姓重臣趁機誣告外公與箕子、微子結黨營私，圖謀篡位。”

    “紂王聽信彼等讒言，當即將外公三人下獄。..微子告饒，被貶黜削職為民。箕子裝瘋，仍在囚禁之中。而外公仍執意上書勸諫，終至紂王大怒，竟下令將外公剖腹挖心，以祭上天……”

    我閉上眼睛。前世的記憶我并沒有保留下來多少，但比干的死法我是清清楚楚的。而我從來沒有想到要做些什么。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我能阻止嗎？這是天命吧！

    我沒有在家里多待，而是去了姜尚那里。路上，我發現了許多諸侯國的車隊和旗幟。鄂侯順、鄧侯秀、虞侯北虞、芮侯、程侯等數十位諸侯似乎都來到了洛邑。看來是真要行動了。

    進入姜尚府中，卻見姜尚剛剛從外面回來。南宮適、呂丁、散宜生等人皆跟在他身旁。

    他看到我，“哪吒，你回來了？進來吧！”

    正殿之中，我們分別落座。姜尚問我：“哪吒，關于比干親王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

    “嗯。”我回答，正想問他關于武王的消息，他卻先問起了我：“哪吒，你在西岐，是不是見到了什么人？”

    他的消息怎么這么靈通？

    我老實回答：“我去看望玉羅母子。第二天向九哥辭行的時候，真巧碰到虢仲領著伯夷叔齊前來拜見九哥。”

    “哦？”姜尚瞇起了眼睛，“他們說什么？”

    我把在西岐聽到的話一五一十向幾人做了復述。四人聽了，臉上竟不約而同露出笑意。

    我問姜尚：“師叔，周國真的把稅賦的一半以上交給殷商，用于攻打東夷？”

    姜尚一笑，“怎么？你懷疑么？”

    我看著他，不知如何作答。

    姜尚接著說道：“至少紂王是這么要求的。”

    我更加狐疑，“那我們就答應了？”

    “不答應怎么辦？”姜尚反問，“要不然紂王如何相信我們？”

    散宜生笑瞇瞇地看著我，“公主，唉！我還是習慣叫你公主。不僅要讓紂王信，也要讓我們的百姓信。要讓所有人都信才行。所以才裁減了養老院的用度。”

    “當然，”南宮適接著說道，“這筆錢也不是都送去朝歌。一部分用于我們自己的軍隊。但這部分稅賦同樣也可以說是用于征東。因為我們很快就會二次出兵，助商征討東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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