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時辰之后，玉簡顯示，石磯現在四十里外。小倩她們在后艙呆不住，重又聚攏到前艙。人人手里抱著一柄短劍。

    我們繼續向前推進。此時已是日上三竿。河道蜿蜒曲折，水面越來越窄。表面的冰層已經連成一片，只有河流中間露出流動的水面。很多地方僅容一艘大船通過。我們的船速不得已減慢下來。

    途中，更是有兩艘船只停在河道中間。我們從船只和冰層之間勉強擠過。船幫都差點撞到一起。我用靈識探查過去，里面竟空無一人。

    又過了半個時辰，玉簡上的顯示已經接近二十里。我的靈識一直散到河岸兩側的密林之中，始終未能探查到半個人影。我頓覺詭異。

    我走上船頭，環顧四周。隨后施加法力，縱身躍起十余丈高。我想借機看看能不能看到前方二十里外的情形。

    二十里外的情形沒看見。我卻看到眼前令我驚駭的東西。前方右岸山坳中隱藏著密密麻麻的士兵，但都不是商兵。

    我從空中落下只需要幾個呼吸的時間，但這幾個呼吸的時間中已經有士兵出了山坳，沖到水邊。我的跳起已經打草驚蛇，他們提前開始了行動。

    我落在船頭。整個船體在我下落的巨大沖力下劇烈搖晃起來，并發出吱嘎的響聲。我沖進船艙，對著剛剛在晃動中倒地的女孩們喊道：“快下底艙！”

    話音未落，箭已經像雨一樣從四面八方向龍舟射來。

    我趕忙甩出混天綾，瞬間遮擋住后艙的所有窗口。從窗外射入的箭隨即將紅綾頂出一個個的凹坑。

    小倩最后一個進入底艙。“哪吒，小心！”

    “我知道！”我回答，一邊將玉簡扔給她。“向老師傳音，我們要后撤。”

    在狹窄的水道上，我無法調轉船頭，只能操縱龍舟倒退。然而龍舟倒車的速度遠低于前進的速度。眼看數十人已經沖上冰面，我沖上船頭，控制紅綾環繞周圍以防箭雨，另一只手甩出乾坤圈，將沖在最前的十多人打倒。

    金圈到處，血肉橫飛。我第一次見識了乾坤圈在凡人中的威力。然而不容我多想，更多的人沖上冰面，壓得冰層嘎嘎直響。

    我操控乾坤圈砸向冰面，激起一些飛屑。然而冰層只是出現一些裂紋，并未破裂。

    我邊戰邊退，一刻鐘的時間已經退后數里。被乾坤圈打到的人在冰面上倒了兩排。鮮血從冰面流到水里，連河水都泛起了淡紅色。

    恍惚之中，什么東西攔在船尾方向。我扭頭一看，原來是過來時空無一人的游船，此時竟被人橫了過來，攔住了去路。而且船上還站滿了手持刀劍的武士。

    我猛一加速，龍舟一頭撞在游船中間，將它一撞兩截。船上的人紛紛落入冰冷的水中。但是仍有兩人借機跳上龍舟。

    我飛上船頂，一甩紅綾捆住兩人，將他們丟在水中。失去紅綾防護的一霎那，十多枝箭已經射到我的身上。頓時感到周身一陣刺痛。

    我躲回船艙。身上有幾枝石頭箭落下。它們雖然刺破了我的衣服，但箭頭上并無血跡。但還插在身上的幾枝箭恐怕不會這么運氣。

    我跑過艙室。小倩幾人持劍守在底艙門口。“哪吒，你受傷了？”

    我頭也不回，“守住入口。要是有人進來的話，來一個，殺一個。”

    我跑到后艙門。前方赫然又是一艘橫過來的游船。我如法炮制，轟然撞去。游船一撞兩截，但龍舟卻停了下來。因為在那艘船后還有第二艘、第三艘船。三四個人已經跳到了龍舟之上。

    我甩出乾坤圈把他們都打到水里。立刻操縱龍舟停止倒退，反過來往前開，一下拉開與幾艘船的距離。

    但水面狹窄，敵人已經蜂擁至冰層之上，最近的與船體僅不到一丈之隔。怎么辦？

    我看著嘎嘎作響的冰面，從船上縱身躍起，落在幾丈外的人群中，一腳踩碎了腳下的冰層。隨后幾步跳到龍舟前方，將十幾丈范圍內的冰層全部踩塌。又跳到龍舟另一側如法炮制。一時間船身周圍上百人全部落水。然而已有好幾人已經不知何時爬上了船。

    我正欲回龍舟，忽然瞥見右側河岸上一位手持長劍，身披虎皮的武士。這是他們的指揮官嗎？

    擒賊先擒王，我憑借法力縱身飛起，直奔百丈之外的指揮官。

    “將軍！”

    指揮官周圍的士兵紛紛開弓放箭。指揮官聲嘶力竭地喊道：“給我射！射死他！”

    我放出混天綾遮擋撲面而來的箭雨。在距離指揮官十丈外將紅綾拋出，一下將他纏住。

    箭雨之中，我一把將指揮官拎起。擋在身前。隨后飛身跳向龍舟。

    “將軍！”下面一片大亂。

    我本想活捉指揮官，但見他已身中數箭，口鼻流血，看來是活不成了。于是放開紅綾，一把將他甩向半空。

    指揮官的身軀重重地砸在冰面上，噗地噴出一口鮮血，背后的箭穿胸而過。冰面隨之咔咔裂開。

    “將軍！”待周圍的兵士沖到跟前，指揮官已沉入水中。

    我跳回船頭，與數丈外的敵軍對峙。

    此時的我活像一只刺猬。前胸后背以及四肢都已經插滿了箭，好多地方已經沒有知覺。我不知道自己的傷有多重。一種生死危機籠罩在我心頭。

    對方已不再射箭。落在水中還沒有死的士兵也都遠離龍舟，紛紛爬上冰面。

    這時左側岸上突然傳來陣陣喊殺聲。敵方士兵聞聲色變，紛紛開始向右岸撤退。

    一面上繪蘇草圖騰的旗幟從林中閃現。一群商軍士兵沖上冰層。為首的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輕指揮官。

    面對武器精良的商軍，敵方群龍無首，根本無心戀戰，很快就變成了潰逃。

    我感到兩腿發軟，站立不穩。轉身扶住艙門。猛然瞥見底艙門口，三位女孩仗劍而立，滿身血污。在她們腳下，橫七豎八倒斃了許多敵軍的尸體還有折斷的武器。看來她們雖沒有實戰經驗，但憑借石磯配給她們的品質精良的短劍，占盡了優勢。

    “哪吒，你！”她們望著刺猬一般的我，瞪大了眼睛。

    我低頭看看身上，發覺大部分箭尾都是下墜的。至少說明中箭程度不深。我一把抓住左臂上的一枝箭桿，拔了出來。引得對面的女孩一陣尖叫。

    箭頭上沒血！我隨后把胳膊腿、前胸上的箭全都拔了下來。包括幾枝青銅的箭頭，沒有一枝是帶血的。還有背后的幾枝箭夠不到。我索性將破爛的上衣全部扒了下來。果然，那幾枝箭也僅是射穿了衣服。

    低頭看看，自己滿身青紫。被青銅箭頭射到的地方更是產生了嚴重的瘀傷。但卻沒有一處刺破皮膚。看來我現在的法力已經足以抵御普通弓箭的射擊了。沒有白白跟隨石磯老師這么多時日。

    看到我受傷并不嚴重，三位女孩手中短劍紛紛滑落，撲通坐到地上。

    “你們受傷了么？”

    三位女孩沒有回答，但顯然身上都有傷。

    我猛然想到小倩，“小倩！她怎么樣？”

    “她在后艙，她和燕子好像都傷得很重！”

    “什么？”我腦袋嗡地一下。

    恰在這時，艙外傳來清脆的男聲。“哪吒小姐！在下是蘇侯世子忿生，受石磯老師之托特來相助。小姐可否一見！”

    “蘇公子！”幾個女孩聽到蘇忿生的名字，頓時眼睛都一亮。“聽人說蘇公子長得可帥了！”

    這幾個花癡！我對蘇公子帥不帥沒有絲毫興趣。我現在只關心小倩的傷勢。更何況我現在身為女子，袒胸露R，如何能夠見人？

    “等一等，我沒穿好衣服！”我喊道，隨后對幾個女孩，“你們招呼一下蘇公子，我去找小倩。”

    “誒，哪吒！”一個女孩喊道，“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怎么見公子啊？”

    “總不能讓人一直等著啊！”我說，“總比我光身子強吧！這里是戰場，考慮不了那么多。”

    我穿上破衣服直奔后艙，看到小倩和燕子都倒在鋪位上。另一位女孩坐在小倩的旁邊，拉著她的手。地上的敵軍尸體比前艙還要多。

    我跑到小倩跟前，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一枝箭筆直插在小倩的左胸。她的臉色煞白，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我，卻說不出一句話。

    那位女孩哆嗦著閃到一邊。我伏在小倩身前，透過破損的衣服看到了里面的箭頭尾部，它并沒有完全沒入小倩的身體，應該不會傷及內臟吧。

    “去找白布！”我對那位女孩說。

    我輕輕解開小倩的上衣，把它慢慢掀起。箭頭果然被衣服帶起，上面沾染了半寸的血跡。在小倩的RF上面留下一個不斷冒血的窟窿。

    可惜我對傷口處理一無所知，而且時下也沒有什么好的救護條件。只能先用白布包扎好小倩的傷口。

    她的臉色逐漸恢復，看來剛才只是過于驚嚇。她拉著我的手，“我聽說你身上中了好多箭，嚇死我了。”

    “沒關系，我皮糙肉厚。箭射不透的。”

    “吹牛！”

    這時我聽到燕子氣息微弱的喊聲，“哪吒！”聲音充滿幽怨。

    “快去幫燕子，”小倩催促道，“她傷得比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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