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并不是紂王要玉羅死，那么總該有回旋的余地，不是嗎？
我先進城去找比干姥爺。向他述說我與玉羅的情誼。
他靜靜地聽我說完，開口言道：“此乃天意。卜辭當(dāng)中有她的名字。”
又是這種鬼話！我TM才不信呢！可是這話我能對比干姥爺說嗎？
“我聽說原來只有三十六個人的名字，并沒有玉羅啊！”
“唉！”比干嘆息一聲，“哪吒，你哪里知道，這祭祀的人數(shù)和名單乃是多次占卜而成，豈是那么容易就更改的。先王在日，人祭動輒數(shù)百。此次人祭，數(shù)量已大為減少了。”
“我也覺得玉羅姑娘年紀輕輕就被獻祭，十分可憐。然自大王登基以來，已有二十余年未曾使用人祭。若我朝政通人和，五谷豐登，不用人祭也罷。然上天連降災(zāi)異，天怒人怨。恐也只有人祭方能化解了。”
我決定進宮去面見紂王，看他怎么說。
通過喜媚的聯(lián)絡(luò)，第三天，我穿上一套下臣專用的袍服，在前朝覲見了紂王。
“哪吒，”紂王劈頭便問，“大陸澤出口的石壩，是你給弄倒的嗎？”
我當(dāng)然不能承認。“舅王，您聽誰說的啊？”
“若叫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他冷冷地說道，“說吧，找朕什么事？”他問，似乎并沒有追究的意思。
“是為玉羅公主的事。”我說，“舅王能不能饒她一命啊？”
紂王盯著我，沉吟片刻。“哪吒，你是不是知道？玉羅公主的名字是刻在卜辭之上的。”
又是這套！
“舅王，您沒有特赦死囚的權(quán)力嗎？”我問。
紂王回答：“但玉羅不是死囚，她是上天指定的祭品。你可聽說過姓音公主的故事？”
我立刻反駁：“可那卜辭不是太師用刀子刻上去的？難道是天帝刻的？”
紂王瞪大眼睛望著我，但并沒有斥責(zé)，顯然受到了觸動。
半晌他說：“好吧！現(xiàn)在你有一次機會。朕本不欲殺玉羅，但這不由朕一人說了算。減少人祭的數(shù)目，需三公九卿共同議定。朕可以預(yù)先將這一票投給你。只要你在公卿之中爭取到六票，朕即可赦免玉羅。”
我離開鹿臺宮苑，趕往比干的少師府。
三公九卿共十二人。現(xiàn)在的三公是子（殷）姓的箕子、聞仲和嬴姓的黃飛虎。九卿則是子（殷）姓的微子、比干、商容和攸侯喜，嬴姓的費中和飛廉，任姓的祖伊，姒姓的崇候虎，還有姜姓的雷開。
以前被處決的九侯、鄂候、梅伯，以及拘于羑里的西伯姬昌，都曾位列三公。
除了回商城休養(yǎng)的商容，我一天之內(nèi)拜訪了十一位公卿。
比干姥爺說，如果箕子和微子親王中有一個人贊同，那么他也贊同。
然后我又去找雷開。“老夫當(dāng)然是贊成的。本來我向大王提議迎娶玉羅公主，就是為了讓她擺脫目前的奴隸身份，沒想到弄巧成拙，惹惱了好幾家權(quán)貴！”他說著，依然忿忿不平。
自言祖上曾為奴隸的飛廉也表示了贊同。
費中說他要去請示蘇己王后的意見。黃飛虎則說，如果箕子、微子和比干三人中有兩人贊同，則他也贊同。
聞仲表示，如果箕子和黃飛虎中有一人贊同，則他贊同。
攸侯喜、崇侯虎和祖伊三人表示，祭祀之事，不可輕易更改，否則就是對天不敬。
那么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人物就差箕子和微子。只要他們兩人中有一人贊同，我便能拿到足夠的票數(shù)。
然而，兩位親王都明確表示了反對。
當(dāng)我筋疲力盡返回到紂王那里，他聽了哈哈大笑。“這群老狐貍！哪吒，這下你知道了吧，究竟有多少人在朝堂之上和我作對！”
看來這條路是走不通的。
第二天，石磯把我叫去，申斥了一頓。“玉羅的命不是你能救的。不要無事生非！”她同時剝奪了我在校內(nèi)飛行的特權(quán)，“以后出門，請穿鞋走路！還有，”她說，“我已下令，從明天開始，停止所有在癸區(qū)內(nèi)進行的課程。她們還有不到十天的壽命。還是讓她們安然自在一些吧！”
回到宿舍，我輾轉(zhuǎn)反側(cè)。
回想兩年之前，針對那個可憐的姑娘洛燕，我與石磯老師的那些對話，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當(dāng)天下午，我去給玉羅上最后一堂課。我們都換上長袖高叉的體服。玉羅練習(xí)得格外賣力。
練習(xí)結(jié)束的時候，她拉住我。“哪吒姐姐，玉倩姐姐跟我說了你為我做的一切。真的很謝謝你！不過命由天定，不要再為我多費心思了！”
她哭了。我一把把她摟在懷里，吻她的臉頰……
半晌之后，我咬著她的耳朵，輕聲對她說：“不出三天，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相信我！我說到做到。”
在癸區(qū)里面，我的靈識始終散開。石磯禁止我在空中飛行。我不能跑到空中去查看癸區(qū)的地形和士兵的布防。不過這癸區(qū)只有方圓不到百丈的范圍，完全落在我的靈識范圍之中。區(qū)域內(nèi)的建筑、地形、以及士兵的分布我都探查得一清二楚。
癸區(qū)從內(nèi)到外有兩層高達兩丈的高墻。夜間共有三十士兵輪流巡邏，中間幾乎沒有盲區(qū)。這些士兵的靈力一般。但我既不能讓他們發(fā)現(xiàn)，更不能與他們發(fā)生沖突。我必須在人不知鬼不覺中將玉羅帶走。
那么無論從地面還是空中將玉羅帶離都有極大的風(fēng)險。那么從地下呢？如果我會土遁之術(shù)，可以直接鉆入地下。但是我不會，玉羅也不會。
我看到院中有一口水井。嗯？也許這是一個途徑。
這天半夜，我悄悄起身，來到距離癸區(qū)最近的一條院中水道旁邊。這里距離玉羅院中的水井只有大約八十丈。而沿著水道不到兩百丈，就是淇水。
我將乾坤圈丟入河中，隨后把龍珠也丟了進去。到早晨，已經(jīng)在地下掘出十余丈，一人多寬的水洞。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課，用的是綾和繩。而乾坤圈和龍珠依舊在繼續(xù)掘進。
這天晚上，我再次和小倩睡在一起。撫摸著懷中熟睡的人兒，我心里隱隱感到不安。總覺得這會是我和小倩的最后一夜。因為今夜之后，我將帶著玉羅逃亡。而去哪里，我心里還完全沒有數(shù)。
我該離開青梅竹馬的小倩去跟本來素不相識的玉羅在一起嗎？
可是玉羅那是一條命啊！在小倩傷心和玉羅喪命之間，我難道不該選擇去挽救玉羅的生命？
第三天早上，我的水洞與水井連通。沒有人發(fā)現(xiàn)。
夜深人靜之時，我換上鮫皮泳衣，帶上避水珠，沒有帶更多的東西，光腳潛入院中水道之中。
我很快找到我剛剛打通的水洞，鉆了進去。洞內(nèi)只有一人多寬，游起來十分不便。不過一刻鐘之后，我已經(jīng)游到了井中。
我爬出井口，躡手躡腳進入玉羅房內(nèi)，叫醒了她。
玉羅看到濕淋淋的我，險些叫出聲來。我趕緊捂住她的嘴，將避水珠塞入她的口中。“這是避水珠，可以保證你長時間潛水。現(xiàn)在馬上換上體服，跟我走！”
玉羅順從地換上體服，跟我摸到室外。我抱著玉羅進入水井，隨后一前一后鉆入水洞。
一刻鐘以后，我們進入院中水道。兩刻鐘后，我們游進淇水。
我在水下啟動龍舟。半個時辰之后，我們進入黃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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