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罪妃之女，還想變鳳凰？”一女子道。
鼻息中甚有不屑與鄙夷。
“是嗎？御史中丞很大的官？”柳胥走過來，問道。
顧靈軒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因為柳胥的目光，太不善。
事實上，她的預(yù)想不錯。
下一刻，柳胥從背后抓著她的華服，將其提了起來。
女子在不斷的反抗，但卻無用。
柳胥就這般提著她，兩步來至齋門外。
“御史中丞，誰給你的自信？”柳胥道。
砰！
而后不做猶疑，隨手將人扔了出去。
一聲悶響音發(fā)出，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亮了。
楊付昕望著這個著虎袍，走過來的少年，竟有些猜預(yù)不透。
他是一個怪人，所有人這樣想。
楊付昕望向他的眸光，終于第一次發(fā)生了奇怪的變化。
不知是何時起，當(dāng)她看到他為別的女孩做這樣事情時，會變的不歡喜，整天的心情都是。
這是心底最深處的感知，不管她承認抑或不承認。
然她未想乃至沒看到的是，她左手邊還有一女孩，和她有了一樣的目光。
女孩叫唐應(yīng)心，異姓郡主。
柳胥走過來，到左欽身前，道：“課時結(jié)束來我離火宮喝花雕酒，慶你身體安復(fù)。”
聲音不大，但楚玉麟三人聽得清晰，登時表情迷醉。
因為當(dāng)世名飲，花雕酒可算頭籌。
尤以青陽郡，青陽王府的為不世之選。
再者柳胥請客，年份自然不會低。
故而他們期待。
然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午間時，四人甫入離火宮，便聞到馥郁芬芳的酒香氣。
無疑，是青陽郡的花雕酒到了。
“世子回來了。”鸞兒見到柳胥，歡喜招呼。
“酒菜都準備好了？”柳胥問。
“奴婢早早就準備齊全，只待世子歸來。”鸞兒道。
“咦？你們怎的也來了？”她看到楚玉麟三人，故而發(fā)問。
“自然是討杯水酒喝。”楊屬宮開懷做笑。
“鸞兒姐姐，你得再擺些碗筷來。”
“是啊，鸞兒姐姐。我們來了，可是打擾你與自家世子獨處吃飯了？”楚玉麟調(diào)侃。
“我才不要理你們呢。”鸞兒臉羞，扭頭轉(zhuǎn)身而去。
想來是取杯籌去了。
“都坐吧。”望著滿滿一桌子的菜，柳胥示意。
“老大，今日你將顧靈軒扔出門外，此女最有小心機，你要憂心著。”左欽提醒。
“她是越妃的外甥女，越妃又最與太后走近，以她的脾性，必然會到太后那兒告你的罪狀。”楊屬宮分析。
“無妨。”柳胥只吐二字，意味深沉。
“既你這般說，我們便不再擔(dān)心。人生快意事不多，得酒需盡歡，今日不談其它，我們需先痛飲三杯。”楚玉麟是天生的愛酒人，此刻豪情。
“是了。今日不論別事，我們只做飲酒。”柳胥揭開陳舊封泥。
一瞬間，一股酒香氣，漫布了整個屋子。
那香中，有年份與時空的味道。
“老大，這酒是何許年份的？”左欽問。
“三世花雕酒，前晉玉王的祖爺爺時代所釀。”柳胥道。
玉王的祖爺爺？
想來業(yè)已跨更了好幾個時代吧。
只聽這話，三人便醉了一半。
這時恰得鸞兒端著酒籌過來，一一擺放。
“鸞兒，再取一壺過來，還是這個年份的。”柳胥斟酒時刻，吩咐道。
鸞兒表情上有不如意，而后略一轉(zhuǎn)變，道：“這三世花雕酒，可是我家世子專門寫信向主妃求來的。今日剛到，就請你們過來。你們喝過后，可不能忘掉我家世子的好。”
“哈哈...”聽罷，楊屬宮三人連帶柳胥都笑了起來。
這女婢，竟還為主子心疼東西。
“鸞兒姐姐，你每日就為自家主子備這類菜膳啊？你家世子吃后，受的了嗎？”楚玉麟指著滿桌子的龍鱔、茸菇、王漿白參湯等補陽物，調(diào)弄道。
一瞬間，鸞兒吃羞。
若知他三人來喝酒，怎的也不會備這些菜。
柳胥也是一臉黑線。
自知不能多呆，女子轉(zhuǎn)身去取酒。
見她羞著姿態(tài)離去，三人笑聲更甚。
咳！
一聲干咳，化解眾笑。
柳胥舉起了酒杯，其它三人一一跟著舉起。
“山外山，樓外樓，桃花塢前三叩首...”四人共唱了一句酒令。
這句酒令，是兒時不懂事，四人桃花樹下結(jié)拜時唱的。
如今三年已過，都成了少年人，多少有些緬懷。
酒令唱罷，算是祭酒，下一刻，四人舉杯相碰，一飲而盡。
酒入喉，綿柔甘醇，香氣縈繞鼻翼間，久久不消。
“好酒！”楚玉麟率先發(fā)聲，此中者，他最懂酒。
待得酒水倒?jié)M，柳胥發(fā)話，“第二杯，我們便敬左欽吧，敬他身體安復(fù)。”
三人同舉杯，共敬來。
左欽自不推諉，舉杯來碰，仰頭共飲。
片刻后，左欽舉起了杯，道：“這一杯，我敬你們！”
他面無表情，只說七字，卻包含數(shù)不盡的情緒。
那一日，擂臺上他遭武正軒所欺，受創(chuàng)。
有三人，同一刻三只手掌托在他的背后。
許是連柳胥三人都未注意有這細節(jié)，卻他不忘記。
下一刻，四人舉籌起，共飲而盡。
嘖嘖...
飲罷后，四人咂嘴，回味無窮。
喝花雕酒，使人清醒，亦使人醉。
清醒的原因，是這酒純粹。
使人醉的原因，是喝酒的人純粹。
“這第四杯，我們敬緣分。”柳胥道。
“也是！我于青猿郡，你于純元郡，你于青陽郡，我四人同于這安陽郡與左欽相識，誰說不是天大的緣分？”
“哈哈...”四人笑極，狂飲而盡。
飲罷后，笑聲更甚。
四五杯已下肚，酒便喝了五六分，所有的話，都能說了。
因為漸漸的，酒勁發(fā)揮了出來。
“老大，這一杯，我要敬你。”左欽舉杯，未說原因，仰頭先飲。
柳胥酌滿，一語不說，仰首做飲。
有些話，自不必說，一杯酒，彼此都能明白。
譬如那一日，在擂臺上，柳胥為他說了一句他不能說的話。
“老大，我來敬你一杯。”楚玉麟舉杯。
“哦？！”柳胥不明。
“謝你照看太叔公，前些日他還說呢，若我如你一半就好了。還說整月不見你，語中盡是牽念。”楚玉麟道。
“真事？”柳胥問。
“這還能有假！”
兩人一碰，一笑做飲。
片刻間，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一壺三世花雕酒，點滴不剩。
柳胥揭封泥，開第二壺。
其實這時，酒已喝了八九分，眾微醉醺醺。
若能不再飲，恰到好處。
但卻不能。
這樣的酒，一次痛快，勝過兩次不盡興。
所以待第二壺酒喝光，酒勁上來，無一人再能坐著。
三世花雕酒，畢竟跨越了時空，飲而不醉者，不該是他們這個年齡。
況且他們飲酒，只為豪情，只為醉。
待鸞兒進來，見四人全然爬在了飯桌上。
最可氣的是，楚玉麟的臭手竟然放在她家世子的臉上。
她過來，抬手將那臭手撥開。
“來，喝...”楚玉麟嘟噥，同時手肘應(yīng)力，又擺了過來。
啪！
一聲輕響，正打在柳胥的臉上。
鸞兒大怒，這人也忒混蛋了點。
故而立時決定抱起柳胥回床休息。
她以胸抵著柳胥的背，欲從后面抱起，但卻力量根本不及。
喝醉的人，最重，她這樣想。
故而呼喚其它女婢過來，四五人合力，方才成功。
吩咐其它人下去，她望著床上的柳胥，怔怔發(fā)笑。
“如何男子，都能長的這般英俊？”她想。
其實那是都能？不過她心中只柳胥一人，把他看成了全部。
“鸞兒姐，這是你要的溫水。純元世子、青猿世子與右相公子該如何安置？”女婢前來送水，并問道。
“把他們拖到偏殿休歇吧。”
“是！”
女婢離開，鸞兒來到床前，將柳胥的虎袍脫下。
人太重，她折騰了好一會子，也沒能成功。
反而累的趴在了柳胥的胸口上。
她的眼望著柳胥安詳?shù)纳駪B(tài)，不愿起身來。
這男子，這眼、這鼻、這喉結(jié)，都是如此完美。
下一刻，偷偷的，羞羞的，她將自己的唇落在了柳胥的唇上。
這是她第一次，即初吻。
柳胥亦是。
談不上什么感覺，就是歡喜，一整天乃至以后每時每刻想起，都會驀然的、不知所措的歡喜。
“真好！”她不忍的起開唇，撫了撫柳胥鬢前的發(fā)。
無意中，柳胥翻身。
她輕然一驚，以為人醒了。
再又看看，方才安定。
不過這一翻身，恰巧虎袍得以褪落，少女將虎服搭到袍架上。
而后擰了擰棉帛上的水，為柳胥拭汗。
擦過額間、臉龐乃至脖頸。
想來身上也必出了不少酒汗，她羞答答，解開了柳胥的內(nèi)衫。
然下一刻，女子施然一驚。
因為在柳胥胸前，她看到了一塊玉玨，赤血色的，正在吸取柳胥皮膚上的血汗。
正是人王玉璧。
一時間，她不知所措起來。
但是看到那玉仍在吸吮并不斷的變化，她有些擔(dān)心。
故而臨時起意，她將玉解了下來。
那玉一離開柳胥身，光芒立時暗淡，顏色也不再那般血艷。
女孩的心，這才一松。
同時不由的，她思索起來。
......
喝酒的人，最能睡眠，直至深晚時分，柳胥方才醒。
起身搖搖頭，甚覺脹痛。
“鸞兒。”他喚。
“世子你醒了。”鸞兒過來，面帶喜色。
她在柳胥面前從來沒有一刻，不是這樣笑容。
“這酒后勁倒是真足！他們呢？”柳胥按了按太陽穴，問道。
“被我叫醒，送回去了。這是醒酒茶，世子你且喝些罷。”鸞兒端茶水遞來。
柳胥接過，仰頭飲盡后，頓覺清醒不少。
但見自己上身赤著，他赫然一驚。
因為人王玉璧已不再身。
人王玉璧是他的隱秘，一旦離身，他便有感應(yīng)。
“怎么了世子？”鸞兒驚問。
“我的衣服呢？”柳胥坐床上，目光長長望來。
“奴婢恐世子會睡的不安穩(wěn)，就給您脫去拭了一遍身子。”
“我問我的衣服呢？”柳胥重復(fù)了一遍。
“在...在袍架上。”少女已有些語糾，但仍未想到事情的重點。
“我的東西呢？”柳胥的語調(diào)開始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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