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州有四大古街,柳胥從西門來,自入西城街。
西城街寬闊,兩道皆是煙雨樓。
柳胥牽著馬,履步而來,觀摩兩側古老建筑。
古樓很美,色雖單調,卻有意境。
倘若是在盛夏,想來會更好。
因為泥瓦,木房,青石街道,最適意在雨中。
而長州的夏,最多雨。
故而這樓,喚作煙雨樓。
卻入了冬,則是另一番景味。
柳胥漫步入城,正值早市時節,古街人很多,極為熱鬧。
小商菜販為斤兩計較;垂髫兒童手握風車還要再買冰糖葫蘆;米店、雜糧鋪竟還有糕點售賣;小吃、油鋪、布商門前行人絡繹不絕。
有女子討價胭脂水粉,有男子挑適玉鐲銀環。
老人并不慈目,挎著一籃雞蛋走過。小孩有些玩鬧,四五成群瘋跑。
這場景,和書中寫的一樣。
卻今日,在這里,柳胥第一次見到。
突然也會起爭吵,也會有生意做成相視微笑。
柳胥無意走過,只做看著。
平凡人的生活看似不和諧,卻又規則。
人,只若是適應了,何處都能過一世。
柳胥嘴角微笑,尋了一家客棧。
“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有小廝過來招呼。
“開一間上等房,再備些酒菜!绷惴愿馈
“好嘞!客官您稍等,這就給您收整好。”那小廝面帶笑容。
不一會子光景,酒菜呈來。
柳胥喝了兩口烈酒,進了些許飯食,身上漸度暖和。
其實以他如今的實力,自不該寒冷。
卻他一出安陽,便將盡數真氣收斂。
既是體驗普世生活,饑餓與寒冷自當不可或缺。
待飯飽時刻,柳胥放下包袱,走出客棧。
他沿著西街城,一路向東行。
在西街城最繁華的地段,有一座牌坊。
那牌坊甚大,矗立在煙雨樓群中,竟有些突兀。
牌坊后面,是一座更大的大樓。
樓甚寬闊,且很不俗。
往來人進出,不有斷絕。
柳胥抬起頭,正見梨園二字。
梨園在各地皆有名氣,但卻一般也是最為混雜的地方。
柳胥不做猶豫,提步進入。
一入其內方才驚覺,在外看似是一棟大樓,實則內部是很多小樓連通一塊。
柳胥入了一棟,因為其內甚為熱鬧。
湊近一瞧,臺上有位老者,好似正在說書。
老者不年邁,四五十歲模樣,國方臉。
說的是,東晉末年的一段起義。
下方多是孩童,聽得仔細,模樣認真。
卻那說書者,每說一段,便會停下來,喝口清茶。
這時會有人執扇下來,收些賞錢。
孩子多不有錢,他們也不怪,但三兩段后不賞錢者,便將會有人來轟。
倘若三兩段后,能扔上幾個銅板,便有機會將故事聽完。
柳胥聽了一段,便轉身離開。
這等說書,在層次中,份屬下等。
一般只有貧寒家的孩子,懷揣個武俠夢,方才天天到這里蹭上兩段。
卻蹭得多了,零零散散,也能在心中拼湊個故事來。
至于中等層次的說書,又有不同。
譬如下一刻,柳胥向里走,進了一家小樓。
那樓不大,堪堪幾十個座位,實則是一個茶館。
其中人不少,多是冬季無耕事的中年男子。
臺上有一中年人,也是四五十模樣。手中一把折扇,桌上有一壺冒著青煙的熱茶。
說話間,口齒伶落,一講一停頓,情節疊生。
一段講完,有鼓掌聲起。
好!
有人充大爺,拍手叫好,拋上兩顆碎銀。
在這處聽書,是不必打賞的。
因為說書者是茶鋪掌柜所聘,他們通過販賣茶水入賬。
故而柳胥面前,也添了一杯新茶。
卻這等說書,也只能算中層。
最上等層次的,是哪家先生書說的好,被請到大府大院去說。
柳胥添了杯茶,又聽了一段,方才離開。
見前面有一棟樓,更加高闊,且熱鬧非凡。
他順好奇心,走了進去。
原是唱戲的地方。
一入其內,見高朋滿座,男女皆有。
臺上戲,唱的極好,正是盛唐才女王碧蕓招婚的橋段。
單是花旦的哪一聲顫音,哪一個挑步,哪一指動作做得巧妙,臺下都有人能賞析得出。
所以不時的,有賞銀拋上臺去。
拍手叫絕聲更是不絕。
柳胥聽了一會子,便做離開。
因為今日入梨園,他尚有事要辦。
繼續向深處走,柳胥又見了許多書上不曾有的取樂場面。
譬如口技、皮影戲、乃至玩火雜耍。
他一一領略,不知覺間竟花銷了不少時間。
直至傍晚時分,他入了一間茶室。
那茶室有些偏僻,人不甚多,卻茶水貴的離譜。
柳胥花了二十兩銀子,買了一壺新茶,一個舊位。
他坐舊位上,等待新茶。
片刻后,有小二端著一淺淺木盤過來。
盤上托著紫砂壺。
卻奇怪的是,壺下壓著一張白紙。
柳胥接過白紙,取舊位短毫,施然寫下五字。
是以傲刀任天下。
那小廝端著木盤以及白紙離去。
柳胥自顧自的飲起茶來。
身旁側,有江湖人,似在聊些屑事。
柳胥注耳。
“你們可曾聽說最近東浙鹽幫出了位新舵主?”一青衣男子道。
“哦?新舵主?”另一人納悶,顯然不相信。
“你們猜猜是誰?”
“是誰?”右側一桌一人好奇過來,并發問。
“紅袖女!
“不能夠吧?她雖天賦不凡,卻還不過及笄之年!绷r有人表示疑惑。
“這紅袖女不會是廣陵鹽城的那個吧?”
“除卻她,天下還有其它人敢稱紅袖女?”青衣男子反問。
“這事倒是不假,我亦聽此訊息。且聽說,這紅袖女做舵主后便入了武王境。實不知是真是假?”聽此議論,柳胥左側的一人走過去道。
“十六歲的武王?”其它人亦是一陣驚噓。
“......”
“......”
柳胥茶水慢品,繼續傾聽著江湖各地的訊息。
不時的又有聲音起,“聽說最近朝廷在收招武將,不知是否可靠?”
“好似不假,各地都有征召!庇腥嘶貞。
“岳老弟難不成也想到安陽去謀個官職?”另一人問,卻笑容有些奇怪。
“哦?劉大哥,不知這其中可還有什么說法?”聽此語氣,岳姓男子詢問。
“這說法可就大了!
咦?...
其它人皆豎耳來聽。
“你們可知這征召的武將都是做誰的官?”劉姓男子問。
“難不是皇庭的官?”有人道。
“皇庭的官可多了,卻還要分人。你們若是應召成功,做的便是明皇和右相的官。如今勢強還好,倘若新革后勢弱,你們面對的便是督公和左相!眲⑿杖朔治。
不少人點頭,只覺甚是有理。
“......”
“......”
訊息有些雜亂,各階層都有,柳胥聽著甚感趣味。
一段時間后,有小廝過來添奉熱茶。
柳胥手中接過一張紙。
展開正見七字,未亡,重傷,出安陽。
“茶涼了,再換壺新茶來。”柳胥收起紙條,吩咐道。
小廝手托木盤,端一壺新茶過來。
茶是熱茶,依舊二十兩紋銀。
柳胥取座上短毫,在新紙上寫道,“尋隱秘地,重鑄古劍,價格不論!
小廝離去,柳胥開始飲茶。
他耳力極好。
只若愿意,所有人說話,都能聽到。
所以逗留的久了一些。
至夜深,他方歸客棧安宿。
手中拿著一張注明鑄劍地的字條。
翌日。
天初亮,呼吸吐納完畢,吃些早飯。
柳胥出西街城,向東城走去。
他未騎馬,背上負著一個劍匣,一襲黑衣。
約莫一個時辰左右,他達目標地。
東城城外,一個老村。
村叫余火村,柳胥不識路。
問一老伯,“仇師傅家如何走?”
老伯望了柳胥一眼,并不驚怪,向東指了指。
柳胥再走百步,轉一路口,果見一門面不大的匠鋪。
匠鋪簡陋,敞半扇門,內可見爐火以及鑄鐵器物。
柳胥邁步進入,見一矮胖男子。
男子中年,其貌不揚。
柳胥抱拳,“師傅可是姓仇?”
“煅劍還是打刀?”那中年男子問。
“在下既不煅劍,亦不打刀!
哦?...
矮胖男子明顯一怔。
“在下欲重鑄一物,不知可否做得來?”柳胥問。
“今物還是古物?”
“古物!”
“古劍?”中年男子問。
柳胥點頭。
“古劍我業已三年沒鑄過了,他們皆言價格太貴!蹦凶愚D身道。
“價格自不是問題。”柳胥回語。
“還有一點,我不法作保成功!蹦凶涌聪蛄。
“既來重鑄,自是知曉!绷阄⑿Φ。
古劍重鑄,結果不定。
是廢掉抑或更具威力,也無人敢做保證。
匠師是一大因素,另外還要看時命。
時運不濟,即便巨匠鑄造,仍有被廢的可能。
所以一般情形,是不會有人重鑄古劍。
因為不值得。
“劍解下來吧!蹦凶拥馈
柳胥打開背上劍匣,揭開黃布,一縷黑發出現在了視野。
四年前,第一次季考,他斬了她一縷秀發,包裹在這黃布內。
如今四載過去,那發依舊幽香。
柳胥收起發,將劍扔了來。
“竟是這劍?”對面男子一見,立時驚容失色。
顯然他識得這劍。
這劍很古,也有大名氣。
“你要重鑄它?”男子突然驚道。
柳胥點頭。
“這劍太老,價格更是不菲!蹦凶邮謸嶂鴦Φ馈
“不知是否還有何說法?”柳胥問。
“此劍名為殺心,厲氣實重。若想重鑄成功,需得添加一塊墨金。”
“墨金?”柳胥微微一驚。
墨金是以元墨石提純得到,千百斤方能淘出一粒,那等稀有程度,在所有金屬材質中,都可算佼佼者。
“這只是其一。這把劍出世于邊越,內有奉銀,若想重鑄出劍基,須得添加玄母精金!卑帜凶永^續道。
“玄母精金?”柳胥再度一驚。
同樣,這玄母精金更加不常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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