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專人提魚龍玉壺進來。
壺中泡的,是最上等的白茶。
宋玄之為柳胥倒了一杯,整個樓閣都芬芳四溢。
“好茶!”柳胥見杯上煙氣縈繞,竟狀似白鳳,便禁不住道。
“梅老弟果真識貨!此乃流火城茶巡司家的羽凰求鳳!”
“宋大人,竟還有這等茶?”柳胥吃驚道。
“哈哈...招待梅老弟,別的茶我也拿不出手。”宋玄之笑道。
柳胥端來瓷杯,輕呷一口,立時神清氣爽,疲乏盡除。
“如何啊?”宋玄之一旁問道。
“委實是好茶!”柳胥面容有笑。
見柳胥情緒不錯,宋玄之也是甚喜。
卻下一刻,柳胥放下杯子,徑直問道:“不知宋大人今日招我前來,可是有事?”
聽此話,宋玄之倒也一愕。
本想多聊些話題,待拉近關系后再談。
卻不想知,柳胥開口直奔主題。
故而略做勉強道:“為兄招你來,自是為了喝茶,還能有其它何事?”
柳胥點了點頭,狀若明白,卻又道:“梅眸出身江湖,行事作風,最講坦誠。宋大人若是有事,直言無妨,只若在下能做得到,自當竭力。卻若果真無事,這茶也喝了,刑部確乎是事忙,在下只能告罪退去。”
下一刻,柳胥作勢要起身。
宋玄之自是官場老練之人,立時將柳胥拉住。
一改口吻,道:“梅老弟,實不相瞞!為兄面前,卻也有一件小事,需老弟高抬貴手。”
哦?
柳胥這才坐下,做一所不明的表情。
宋玄之依然一臉賠笑,兩手相鼓。
聽到掌聲,閣門叩開,進來一個女子。
女子二八年齡,一身精致裝扮,前凸后翹,又殊為清麗。
柳胥一望,果不是白錦?
只是這身裝扮,由來少見。
女子履步至前來,對著宋玄之,微鞠了一禮,道:“大人!”
“來,坐我梅老弟身前,添杯茶水。”宋玄之吩咐。
“是,大人!”女子出童稚音,清純細膩,甚有另番風味。
白錦入前來,目光柔弱,緊挨著柳胥坐下,執壺倒茶水。
女子手指細膩,猶若蔥根,白皙如玉。
近身貼來,處子的體香,幽然飄蕩,尤為異樣。
柳胥做一臉不明表情道:“這?...”
“聽聞梅老弟與白錦姑娘曾有過節,不知看在我宋某的顏面,能否賣個面節,不與她一般見識。”宋玄之說和道。
“呵!宋大人說的哪里話!倘若知白錦姑娘是你的人,梅某自不敢有過節!”柳胥笑道。
哈哈...
宋玄之突然呵笑,又吩咐道:“錦兒,還不敬梅大人一杯茶?”
“梅大人,白錦之前多有得罪,還望大人不與小女子一般見識!”白錦端著茶水敬道。
“自身不能!”柳胥倒也不推諉,接過新茶,喝了一口道。
這時宋玄之又道:“梅老弟,聽說我那執事劉勇竟膽大包天打了刑部都統。這事,你可得幫我好生教訓一下!”
“劉勇?”柳胥做思考表情。
片刻后,好似有了印象,便笑然道:“卻是有這么一個人。不過宋大人這是為難我了!”
哦?
宋玄之乃至白錦皆是不明表情。
“好似已經提交上面了!一直是下面人做事,我也不甚留意。”柳胥道。
如此一說,宋玄之這才神情翻轉,呵呵笑然。
不過旋即拉攏道:“梅老弟,以為我家錦兒如何?”
呃?
柳胥正在喝茶,聽此語,輕然一滯。
同時一同驚然的是身旁的女子。
她不自覺的望向宋玄之,意味難明。
“不知宋大人這...這話何解?”柳胥一聲輕咳,放下杯子道。
“梅老弟雖出于江湖,卻身邊沒個女子怎能夠行?倘若意愿,我便...”
柳胥突然打斷道:“宋大人費心了,梅某一個人行素貫了。身旁有了人,反而不適坦。”
聽柳胥拒絕,白錦方才施然松了口氣。
旋即望向宋玄之,目光益加難以揣度。
“既是如此,那宋某自不勉人所難。來,喝茶!”宋玄之瞇著眼瞼,招呼道。
柳胥也自尷尬一笑。
待茶品過,柳胥起身抱拳道:“宋大人,在下刑部還有要案,若無大事,需得先行告辭了!”
宋玄之起身道:“梅老弟兢業為民,實屬難得!還是案件要緊,我遣人送你下去。白錦,送梅大人下樓!”
“不必要送!”柳胥抱拳離去。
宋玄之與白錦送至閣門前,也自停下了腳步。
一出閣門,空氣寧靜。
柳胥提著墨鋒,臉色恢復常態。
與之相比,樓內的宋玄之變化更大。
嬉笑的顏面盡數收斂,微微幽亮的目光,有些發寒。
片刻后,終陰沉著臉道:“再派幾人盯著他,但凡有任何動靜,立時回報于我。”
卻身前的白錦神色失常,并不有任何回應。
半晌后,宋玄之抬頭,方才看出白錦異常。
下一刻,白錦眼角有淚,突然發聲,“如果他應答,大人便會把我送給那人是嗎?”
這一聲,是童稚音,卻含真情。
宋玄之突然一怔,望著白錦,并沒有回答。
空氣開始有些沉默。
“大人不明白錦兒的心嗎?”女子又問。
宋玄之無言,起身而來,推開閣門,漸行離開。
獨留閣樓內,貌美女子流淚。
她今日很美。
他讓她打扮的漂亮一些,女子信以為真。才抹了唇脂,擦了淺粉,畫了青眉。
卻是為了給另一個男人看。
白錦的淚,越發長。
......
柳胥回到刑部,立時將葉羽招到司使殿。
葉羽不敢耽擱,入殿后徑直道:“老大,這人深淺如何?”
“實非一般!”
“需我派人盯著嗎?”
柳胥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終是道:“此人占據白錦樓,信息甬道必然不一,現在盯著無疑于打草驚蛇。”
葉羽略一作想,甚覺有理。
“卻我想知道這人的過去!”柳胥又道。
“好!我這便遣人暗中調查。”
柳胥欣然點首。
“老大,還有一事不知如何處置?”葉羽問道。
柳胥抬頭來,正色望來。
“除走賬之外,尚查出了玉府監監主有貪贓嫌疑。不知是深查,還是輒止?”
柳胥思量片刻,一時也做了難。
繼續深查,勢必會引發將作監的防御心理。卻不去查,嫌疑在手中,更顯狐疑。
“先放幾日,忙于其它事吧!”柳胥采取推延之策。
葉羽點頭,抱拳退去。
柳胥入座,開始審批桌上的文案。
昨夜暴雨,不僅木橋房梁,各地設施,損毀處甚多。
柳胥翻錄文案,了解情形,批露后交托隸令司附屬處置。
至傍晚時分,方一切處理完備。
一時想到晨起佩玉的問候,便也決定早些回往府邸。
甚至連柳胥自己也不明曉,不知何時,他竟對佩玉的話尤為應心。
想來不僅僅是同命相連吧。
夕陽尚未落下,柳胥業已回到了住處。
沿闊道而來,聽琴音悠揚,便提步向別苑邁來。
入長亭間,見亭外花草正盛,春意芬芳。
正西方,夕陽遲暮,幻美不落。
柳胥從后面近前。
“這一派景象,卻也美的入境。”下一刻,柳胥道。
佩玉指尖輕撥,一刻轉目,見是柳胥,兩眼有情。
“公子回來了!”女子道。
柳胥點了點頭,只在佩玉身后站著。
聽著琴音,望見夕陽。
人生景色萬狀,卻這一刻,最是悠揚。
半曲終了,日暮更深,天色含紫。
柳胥道:“不過一日,這半曲后庭月竟能練到此等程度,卻也入心。”
女子顰然一笑,驚世駭俗,恰入柳胥眼。
柳胥素然。
女子起身,開口道:“不知公子,可否愿意教佩玉后半曲?”
哦?
柳胥一笑問道:“你做何知我會后半曲?”
“這曲子,雖靡卻不靡,不殤卻又殤!倘若學了上曲,不求尾曲,便不合格是愛曲的人。”
“哈哈...倒也是!”
柳胥突然朗笑,而后不推脫道:“既是如此,那你且做一聽。”
柳胥落座琴前,動指挑撥。
他的指,極為修長。手伸展,可撫半匹琴。
下一刻,指動音起,空靈折轉。
柳胥面無神情,姿態素然。
情盡在曲中,盡在指下。
琴音初起,佩玉情迷。
此際站于柳胥身側,以心交流。
何為高山流水?何為當世名曲?
沒有聽懂的人,什么都不是!
高山流水,只此一曲,卻天下彈奏,并非一家。
同一首曲子,不同人奏,便是不同理解的表述。
所以曲子,一半聽的是音律,一半聽的是人心。
不過多時,柳胥收指,其音斷絕,卻心含殤。
因為音律能引情緒。
“公子是天生的彈琴人。”這時佩玉道。
柳胥微微苦笑,亦不辯解。
見夕陽盡沉,柳胥開口問道:“問我能否早回便是為了這半曲后庭月?”
佩玉頜首一笑。
至晚間,柳胥從書房出來,到了晚飯的時間。
菜肴擺滿圓桌罷,柳胥道:“喚小姐吃飯。”
總管開口道:“小姐并未在別苑。”
未在別苑?
柳胥望來,甚是迷惑。
這時佩玉端著瓷碟進殿。
碟內盛放的,正是糯米連藕。
“公子,你且嘗嘗!我做的!”佩玉道。
“小姐可入心了。自用刀學起,每日練習。”總管道。
哦?
柳胥面帶笑容,執筷夾起一片放入口中。
相較廚子,確有了七八分真味。
“尚還不錯!”柳胥評價。
女子盈盈笑容,坐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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