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胥放置碗中酒水,也自起身過來。
待門打開,岳驚鴻如期而至,且身后押解一人。
柳胥施然揭下胡須,露出真容。
岳驚鴻來至近前,屈膝就要跪拜,柳胥立時將人扶住,只道:“叫我青寒及可。”
“是!”岳驚鴻躬身抱拳,目光誠然。
葉羽一刻發怔,有甚不明,卻也默不做聲。
下一刻,岳驚鴻轉身,開口道:“梅大人,此人是劍王宗的護殿供奉,往來于將作監和兵部,這是他交代的罪證。”
說話之時,執手遞來一分畫押的案冊。
柳胥望了一眼押解之人,伸手接過罪證,示意于葉羽。
葉羽領會,將人交接過來。
柳胥開口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今晚便會折回皇城。不久前,我在刑部建了一個情報機構,葉羽便是主事人,但凡以后有要事,皆可直接傳信給他。”
“屬下知道了。”岳驚鴻抱拳。
同時又望了柳胥一眼,口中似是有話,欲言又止。
柳胥并未注意到,只繼續開口道:“不過幾日,皇庭即將會有動作,你且幫我注意劍王宗的動向。”
“屬下初得到一則消息,正不知當說不當說。”岳驚鴻忽然道。
“直說無妨!”
卻岳驚鴻抬頭瞄了一眼葉羽。
柳胥會意,徑直道:“他與我以兄弟相稱。”
岳驚鴻又自看了葉羽一眼,方開口道:“藍月公主今日來了流火城。”
“咦?她來這里是為何事?”柳胥一凜,立時追問。
“今夜要殺一個人!”
“可知誰人?”
“武十州!”岳驚鴻稟告道。
“劍王宗宗主,武十州?”柳胥目光立時驚現愕然。
岳驚鴻自然明白柳胥的心緒,故而當即解釋道:“這武十州入我們眼線已有多年,此前三年間,監天司安插的能手不下數十位,有幾人尚已取得了重信。
且這武十州,三年前已入了監天司必殺的名單,只待上面派遣人來,內外應策,一襲斃命。但卻屬下也不曾意想到,來人是位女子。雖她裹了面,卻手中握了一把水淵劍。”
“水淵劍?你確信是藍月水淵?!”柳胥霍自問道。
“雖屬下從未見過,卻屬下篤定,那劍必是藍月水淵!”岳驚鴻面色嚴正,鏗鏘道。
“你何以敢如此篤定?”柳胥反問。
“屬下生父的主子曾在屬下面前描述過!”
“你義父?”柳胥又問。
岳驚鴻不說話,只抱拳行禮。
柳胥的心緒突然有了波動,下一刻肅然道:“葉羽,今夜你先將證人及證物帶回刑部,不必等我了。”
“是!”葉羽抱拳。
“且去罷,路上小心些!”柳胥吩咐。
葉羽點頭,押著捆綁的人證離開酒肆。
這時柳胥開口,“將流火山莊的地圖給我。”
岳驚鴻伸手入懷,將早早備好的地圖遞來。
同時說道:“今夜有四層刺殺,她是最后一道。白日間,她已經隱入了劍王宗,倘若前面三道都失敗了,她方才會出手。”
柳胥展開地圖于桌上,匯神觀察起來,片刻后,心中才大抵有了梗概。
“武十州可是入住在歸一殿?”柳胥指著地圖主殿問。
“并非如此!安插的人提供訊息言其常年于秋山湖修煉。”
“秋山湖?”聽罷此言,柳胥揚目向地圖上方細望。
片刻間,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坐在桌前,又自思忖起來,半晌后方道:“拿一套夜行衣過來。”
岳驚鴻擺了擺手,身后的掌管退下去取。
“世子,流火山莊是一虎狼之穴,今夜注定不會平靜。”岳驚鴻勸告。
柳胥自然明曉,只道:“以我如今的境界,倒也無礙!倘若想走,劍王宗還沒人能攔得住。”
岳驚鴻本想再勸兩句,又深知柳胥的性格,便也不再開口。
不消片刻,掌柜的出來,手捧托盤,內置一襲黑衣。
柳胥接過,吩咐道:“你也回去罷。”
岳驚鴻應是,抱拳行禮,輕然退下。
待夜行衣換好,柳胥提起墨鋒,走出酒肆。
露頭左右晃顧一眼,見夜已昏暗,四下無人,故而立即提步而起,踏行飛去。
流火山莊位于鎮西三里,山嶺之上。
那山嶺不高,卻綿延數十里地,其內囊三湖,包羅四山,植被繁茂,景色怡人。
劍王宗立派已有十年,當初正以嶺為筑,三面陡坡。
柳胥速度不快,卻武王動步而來,殘步無影。
故而不過盞茶時間,已然來至山門外。
夜幕降臨,天已深沉。
柳胥抬頭,大抵能見模糊的輪廓。
偌大山門,雄壯偉然,石階延伸,仰目無望。
踏行而來,自知山門前必有守人,故而柳胥繞步,來至遠側。
抬首仰望斑斕硬巖,竟不下幾十米。
倘若不是王境,確乎不易混入。
下一刻,柳胥真元運轉,立地而起。
一鼓作氣,直奔嶺巔,可謂不凡極致。
奔上之后,施然俯望,見燈火登對,大致現出山莊形狀。
同一時節,柳胥雙臂伸展,猶若黑鶴出翼,輕然浮落下去。
下落速度可謂極致,但卻風聲不起,點滴聲響不出。
片刻光景,雙腳落地,柳胥握墨鋒,一縱身形,消失在了桃林中。
山門之內,便是白石闊道,兩岸夾種桃樹七里。
柳胥自不會走通途大道,只沿著兩側桃花,入駐腹地。
此季節桃花正盛,花若粉雨,凜然綻放。
柳胥落步極輕,枯枝于腳下都不曾折斷,故而無聲無息。
每過一里,便會橫生一條寬道,有宗內弟子挑燈巡邏。
柳胥不敢大意,趁其不備,一縱幻影出,躍然入前。
就這般,獨獨闖過七道子弟,到達大碑亭。
此際,繁盛桃木上,柳胥抬頭。
一面巨碑,現于眼前。
那碑甚高,皇城梨園的碑樓都不及三之一成。
柳胥心思坐定,得一間隙,勃然而起,身影不留形跡。
待躍然飛過,方才回首望了一眼下方拿著長刀懶散巡邏的子弟。
越過大碑亭,行步不久便是五塔門。
是以五塔連體,共用一座拱形環門。
環門又自劃分五塊,每一處都有劍王宗子弟把守。
柳胥相繞甚遠,走出五塔地界,越高墻而入。
而后再入深處,一一過琉璃牌坊、紅景臺,乃至歸一殿。
歸一殿巡邏最為嚴密,八名守衛皆是武師境界。
柳胥差些竟被發現。
幸而一位身份不弱的人物途徑,才將視線吸引了去。
柳胥不敢耽擱,霍然提步,愈加小心的繞過層層巡衛,向深沉而去。
歸一殿是最大的主殿,其后不再設有建筑。
不過卻有一座天然的小島。
那島名為流火島,坐落秋山湖中心,是以最適宜靜修的地方。
柳胥一襲黑衣,手持墨劍,踩踏湖水而行,如履平地。
不過多時,接近小島,見一塊土石之地,高高隆起。
那島甚小,劃分三層。
最外圍是青松老樹,有些稀疏。柳胥偷摸著踏了進去,再向里走,便見成排的綠葉翠竹。
踩在翠竹上俯望,得見最里層有一棟寬闊殿宇。
那殿不高,殿前燈火通亮,有穿著幽亮鐵衣的守衛十分之多。
且個個雙目無魂,動作機械,形似死士一般。
柳胥又自悄然退了出來,因為看出了這些守衛的不凡。
不單是武師巔峰的實力,還有對周遭蟲吟乃至風鳴產生的反應。
儼然感知力極度驚人。
柳胥退到外圍,尋了一株視野頗佳的老松,爬到冠頂處,悄然隱匿了起來。
時間消度,弦月漸升,本應朗照。
卻積云較多,將光彩掩了過半,致使夜幕時近昏暗。
柳胥伏在夜色中,正打發時間。
正西側,一條小船臨近渡岸。
柳胥霍然打起神色,注目望去。
見舟中下來一白衣男子,應著水色,得看真容,年輕俊朗,一派瀟灑。
那白衣人踏岸,跟隨把守渡頭的守衛,向深處來。
夜色中,柳胥目光緊緊盯著。
沿著阡陌幽道,白衣男子來至小島中心的殿宇。
至殿門前,雙膝跪地,作揖行禮道:“弟子盧弈有要事稟告。”
殿內半晌方才回應,一雄渾聲音道:“進來吧!”
白衣男子起身,邁步入殿。
相距審遠,柳胥只能看到動作,卻也猜預出了八九分的情形。
然卻白衣男子入殿后,仿若石投大海,再無任何生息傳出。
直至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后,兩位鐵衣守兵施然入內。
柳胥明曉,儼然是失敗了。
卻這一時節,小島渡口又現一艘長舟。
那舟不小,卻只有一人。
下一刻,長舟臨岸,邁步踏出一位玄衣男子來。
兩名守衛立時熱情,抱拳行禮道:“夜供奉,您來了。”
玄衣男子未說話,彈指間雪白銀劍出鞘。
唰!唰!
只見劍光應著水色閃過眼際,兩守衛登時斃命。
男子收劍,輕邁長步,沿著阡陌幽道,向深處去。
小道折轉處,有鐵衣死士把守,見來人神色幽寒,輕易預感情形不對。
故而當即抽劍,斷聲道:“天這么晚,夜大人是有何事?”
然玄衣男子并不為所動,只神態不變,繼續邁步向前走。
兩死士對照一眼,便欲出劍。
卻霍自一聲輕響,兩人執劍的手臂突然爆裂炸開。
不僅手臂,乃至兩腿、胸膛,只若真元行進處,盡數爆碎成了血霧。
玄衣男子神色冷漠,一雙幽寒的眸子應著夜色,猶如惡魔。
兩位死士消亡的聲響不小,立時引發了波動。
數十位鐵衣鎧甲兵,手握寬刀,泛著明晃晃的白光,齊步奔襲來。
金戈錚錚,殺氣騰騰,可謂幽厲至極。
此中者皆是皆是實力非凡之輩,卻一至玄衣男子近身,長刀尚未舉起,劍法尚未運轉,立時一一爆碎了殘渣。
其中過程,是以血腥無比。
柳胥眉頭微皺,心底若有所思。
不過片刻,玄衣男子來至殿門外邊,周遭所有的死士盡數銷命。
夜姓男子站在殿外,牙齒緊嚙,赫然質問道,“武十州,可還記得白龍鎮滅門殘殺案?”
下一刻,一位素衣中年男子從殿內走了出來。
那人相貌堂正,兩眉淺灰,十分濃密。
行動間步履穩健,風起發飄。
“倒是難為你了,那么多年!”武十州道。
“不過十一年罷了!惡魔,今日那個孩子,向你索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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