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推,摔得可真是不輕。
李清雨只聽‘噗通’一聲,張遠(yuǎn)志就像是個破布麻袋一樣被人卸貨到了地上。
張遠(yuǎn)志的衣服原本就在土包兒上弄得臟兮兮的,如今這么一摔,更是帶起了一地的塵土。
他迷迷糊糊的‘哎呦哎呦’呻吟了兩聲,又像個毛毛蟲一般掙扎蠕動了兩下,復(fù)又慢慢陷入了沉睡,一動不動。
“啊,采兒姐?張師兄他……”
先前見著張遠(yuǎn)志被摔,李清雨便已經(jīng)大驚失色;如今見張志遠(yuǎn)蠕動了兩下竟然不動了,李清雨更是驚惶無措。
這,這不會摔出個好歹吧?
怎么,怎么突然就不動了呢!
李清雨正想彎著腰上前去扶,鳳采兒卻是一面笑著,一面從背后抱著李清雨的腰,將她攔了下來。
“哎呀,大妹子,看他作甚?一個爛酒鬼罷了,怪臭的。”
鳳采兒看著人挺嬌弱,力氣還真是不小。
她一路勸,一路拉,硬是將李清雨拽到了一邊兒。
“大妹子,別耽擱了!趕緊跟我回飯?zhí)萌グ伞!?br />
“你們這耽誤了這么就久,趙大肚那邊做的飯菜可早就涼了。馮老也累了,往常這個點兒,他早就該歇下了,今個兒為了等你,現(xiàn)在還坐著呢!快走吧,可別管張大詩人了,趙大肚跟我一起來的,一會兒他來了,叫他給這醉鬼抗走就是!”
鳳采兒這女子真是有毒。
明明白日見著陸大成師兄的時候,柔媚得像是個順藤爬的菟絲花,到了晚上在李清雨面前的時候又成了個爽朗麻利的大嫂子。
李清雨先時還想著要去扶著張遠(yuǎn)志一起走呢,可是被鳳采兒這么一邊拉扯、一邊忽悠的,也就稀里糊涂的跟著她走了。
可是就這么將爛醉如泥的張遠(yuǎn)志仍在樹林里,怎么看也不是回事兒啊!
正當(dāng)李清雨被鳳采兒忽悠得還有些猶猶豫豫的時候,前方‘七里哐啷’的一陣地動山搖。
這地動山搖的動靜聲兒還真是不小,不光是樹木花草跟著一陣晃動,甚至連地面都像是地震似得,跟著微微的晃動。
這聲勢,這派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了不起的猛獸出沒了呢!
飯?zhí)眠@邊兒本來就偏僻,周遭的樹木長得也著實高大,就算說真的有什么猛獸,也不是說不過去的。
李清雨不察,還真被嚇了一跳。
待到她仔細(xì)一瞧,原來是趙大肚像一座會移動的小山一般,‘咣咣咣’得趕了過來。
這趙大肚還真是個奇人。
上次來飯?zhí)猛凳澄锏臅r候,李清雨就被這小山一樣巨人驚個不清。
如今雖然已經(jīng)見過他幾次了,可是每每看到他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想要驚嘆。
不過趙大肚這人雖然長得高大得出奇,相貌也因為滿臉的橫肉而略顯兇惡,不過性格倒是挺和善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身材有些胖的原因,趙大肚的聲音也顯得有些低沉,就像在嗓子里安了一盞顫顫巍巍的洪鐘。
“你們兩個前邊先走。張遠(yuǎn)志交給我!”
趙大肚低沉的聲音就像是煙花一般在耳邊炸響,卻也散發(fā)著一種獨特的、叫人安心的力量。
看趙大肚真的走了過來,又聽他如此說,李清雨這才算徹底放下了心。
她安心的將醉倒在地上的張遠(yuǎn)志交給趙大肚,又恭敬的向著他鞠了一躬,自己這才順從的牽著鳳采兒的手,先行回去了。
飯?zhí)美铮T九自打陸大成走了以后,便一直坐在那掉了漆的八仙椅上發(fā)呆。
馮老自打失去了修為之后,就跟人界那些普通的老人沒什么兩樣了。
他身子骨不如以前,精氣神兒也不行了。
甚至有時候與人說著話,說著說著就沒了聲兒,仔細(xì)一瞅,竟然就這么就睡過去了。
所以馮老這種坐著不動干發(fā)呆的樣子,大家伙兒也都熟悉了,自然都不會大驚小怪,只任憑馮老這么自顧自的坐著,自己則該干什么、就都還繼續(xù)去干什么去。
不過盡管馮老這樣靜靜坐著發(fā)呆的樣子已經(jīng)不是什么難見的稀奇事了,可是今天,云中飛還是敏感的從馮老的坐姿中感覺到了一絲不同。
說是坐姿與往常不一樣,其實也不盡然。
其實也說不清到底是坐姿還是神態(tài),到底是哪里不同,只是明明看著是沉默著面無表情的,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可是連那空氣里的氣壓,就和平常不一樣。
雖然沒有什么表情,也沒有說什么話,只那樣坐在那,馮老的身上似乎就在向外散發(fā)著一種有些沉重的悲傷。
感受那那濃郁悲傷所帶來的壓迫感,一向看似油嘴滑舌、什么都不在意的云中飛都有些渾身不自在,心頭像是籠罩了一片烏云,烏壓壓得沉重。
唉!說到底,都還怪陸大成那臭小子!
沒事兒跟馮老瞎說什么呢!
馮老修為都沒了,又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仙閣那群人是腦子壞掉了嗎?整天沒事還總攢錯人家老爺子振作起來?
什么為了凌霄派奉獻(xiàn)?
什么振作起來重現(xiàn)往日的風(fēng)采?
振作個6,奉獻(xiàn)個毛!
都奉獻(xiàn)一輩子了,奉獻(xiàn)成如今這遭老頭子了,怎么還不夠呢?
也不看看馮老還能活多久?
能不能叫人家過幾天舒坦日子!
云中飛雖然平常看著吊兒郎當(dāng)?shù)模粗秃懿恢{(diào)的樣子,可是他心里面,對于馮老這位為九州大陸做過大貢獻(xiàn)的老英雄還是很敬重的。
馮老原本就是一位很和睿智的、很值得人去敬重的老人,更別說大家伙兒一起在飯?zhí)蒙盍诉@么長的時間了,就算不是什么知心知肺的知己,可也總算得上朋友了。
對于馮老以前的那些個遭遇,云中飛也有些了解。
他雖然不能說可以對馮老的心情感同身受,可是他總是能理解幾分的。
至少比那個說大話的陸大成更能理解一些。
如今看著馮老現(xiàn)如今的樣子,云中飛心里面就有些擔(dān)心。
他擔(dān)心馮老因為陸大成的話不開心、想不開,再搞得抑郁了。
可是甭管他心里面怎么擔(dān)心,身為凌霄派飯?zhí)弥幸粋最不起眼的小人物,什么安慰的話,也不是自己的身份應(yīng)當(dāng)說出口的。
因為馮老難得的低落情緒,云中飛一整個晚上也都跟著有些心神不寧。
他一面熱火朝天的、‘吭哧吭哧’的修繕著今個被陸大成師兄一個仙法弄壞了的門板,一面眼睛的余光卻忍不住的不住向著馮老的方向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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