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洛的記憶,自與未來而來的“神洛”的記憶相融合后,她所吸收的東西,就不再是那些既屬于“她”,卻又未曾屬于過她的記憶。
還未曾積累的修煉經驗,還未曾被她創(chuàng)造的陣法……
皆存于她的腦海里。
沒有無意遺忘,沒有刻意憶起,只是當用則用。
這所有的一切,她不是不愿說,只是不知從何說起?
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幸而,他終是信她,不曾追問。
回想起那時的情景,神洛的心,依舊是思緒萬千。
“謝謝…”神洛點了點盛開的彼岸花,輕聲道。
恰逢一陣微風拂過,彼岸花隨風翩翩而舞,似是在回應著神洛。
“屬下參見大人。”院落外,一道聲音忽地響起。
神洛猛然回神,她起身,至院落的石桌前坐下,“進來。”
“是,大人。”來人應聲,雖有些猶豫,卻還是抬腳向院落里走去。
“大人。”
“請坐。”
“謝大人。”
見來人欲言不止的樣子,神洛一邊將白玉茶杯放置在來人面前,一邊道,“不必擔心,人既已交給你,我便不會再過問。”
聞言,來人不禁松了一口氣,問道,“那敢問大人,今日喚屬下前來,是為何事?”
……
“…讓我死…嗬嗬…殺了我…殺了我…咳咳…讓我死…殺了我…嗬嗬…”被鐵鏈掛在墻壁上的蘭一一,此時已是沒有一絲人樣,似是沒有了神智,不管是有人在此,還是無人在此,來來回回就只這一句。
就在蘭一一快要疼昏過去的時候,卻聽見催命般的異動,“轟隆!”一聲,在這房間里驀地響起。
立時,蘭一一干瘦似枯木的身體猛然一顫,她不敢再任由自己昏死過去,她那一雙血液早已干涸多時的空洞眼眶,有些不受控制地轉向異動的來源處,嘴里也下意識地又開始念叨著之前的那句話。
異動停止,一聲一聲由遠至近的腳步聲,像是踩在人的心上,叫人驚懼難安。
“喲!你竟還有氣力作妖?”陳暮站在距離蘭一一五六步遠的地方,一邊欣賞蘭一一的慘狀,一邊有些不可思議道。
之前他還以為一連串的打擊,以足夠讓蘭一一認清現(xiàn)實,不曾想,她確實是認清過現(xiàn)實,但是,時至今日,她卻又開始做起春秋大夢了。
此時,若是換作其他人,大概真的會被蘭一一給糊弄過去,以為這蘭一一真的被折磨得瘋瘋癲癲,失了神智,從而對蘭一一失去警惕。
但是,陳暮非他人,蘭一一打的什么算盤,他可是瞧得分明。
嘖,都到這種地步了,竟還賊心不死!
“你還真是有夠執(zhí)著的。”陳暮搖搖頭,嘲諷道。
“…殺了我…殺了我…咳咳…讓我死…殺了我…”像是沒有聽見陳暮之言,也意識不到陳暮的存在,蘭一一依舊自顧自地哀聲嚎叫著,仿佛在這里,沒有第二人,只有她一人存在。
“成,既然你演不累,那你就繼續(xù)演吧!我呢,就…”陳暮掃視著那三面掛滿各種各樣刑具的墻壁,來回幾次后,他將目光牢牢鎖定在其中一件挺別致的刑具上,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繼續(xù)…例!行!公!事!”
沒有一絲意外,蘭一一一聽到“例行公事”這四個字,滿是血污的臉上,頓時狠狠扭曲了一瞬,猙獰而可怖。
盡管蘭一一掩飾的很快,但是卻沒有逃過陳暮的眼睛。
他眼底閃過一陣鋒芒,立時,那一件本來掛在墻壁上的別致刑具,只眨眼之間,就已落在陳暮手中。
“早知道,就不該早早剜掉你那雙狗眼。”陳暮把玩著手中的刑具,語氣甚是“惋惜”道,“不然,你剛剛就能欣賞到自己那副人憎鬼厭的模樣。唉!可惜!真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陳…嗬嗬…殺了我…讓我死…殺了我…”蘭一一才堪堪嘶吼了一聲,就即刻又變成之前聲嘶力竭的哀叫聲。
“呵!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你這心性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堅韌’,能忍的很…”說到最后,陳暮不知想到什么,額上青筋直冒,眼睛猩紅,整個人的氣息變得異常可怖。
感覺到陳暮的嗜血殺意,還在裝瘋賣傻的蘭一一,一顆心都高高懸起來了。
這些天,蘭一一雖已明白,陳暮為了替蘭一素那個賤人報仇,是不會輕易要她的命。
但是,此時即使她沒了眼睛看不見,卻也察覺到陳暮似是受了什么刺激,整個人有些失控,似是一言不合就想要她的命。
她還不想就這樣死去,她要活下去,只有活著,她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即使機會再渺茫,她也不愿意放棄。
聽著蘭一一愈發(fā)賣力的‘瘋言瘋語’,本來攥在陳暮掌中的刑具,被一股強大的靈力,盡數(shù)碾壓成粉末,紛紛從陳暮指間滑落。
“陳長老,臨行前,我想贈你兩句話,不知,可愿一聽?”
“…屬下洗耳恭聽。”
“人,若是過分執(zhí)著于仇恨,往往容易迷失其中,難尋初心……
最終,易傷己,亦易傷人……”
“大人……”
“無需再言,還是那句話,‘人既已交給你,我便不會再過問’,但,方才之言,我亦希望陳長老莫要忘懷。”
“…是,屬下定當謹記。”
……
“滾開!咳咳…你是誰?是陳震遠!是不是陳震遠那個偽君子派你來殺我的?!你剛剛想給我灌……”
“爾,不辨是非,戾氣重,故,定身禁言。”
“……”!
“喝。”
“……”!!
“……”?
“蘭一素,非陳,解藥,喝!”
“……”!!!
……
“陳暮,勿練,歇。”
“素素姐,你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能不能說的再具體一些?”
“吾非爾親,不可喚姐,應尊吾為師。勿再練武,當歇息。”
“…!素素姐,你…贏了!”
“……”?
……
“阿暮,我問你,你我相識有幾載?”
“至今,已有三十一年零一天又一刻。”
“…,三十一年了。
你久未提及自己的過往,我便以為你早已放下心里的仇恨,誰曾想……”
“其實,我也一直以為自己早已放下過往的一切,可是,當我再遇見那個人的時候,我才知道,刻骨深仇,若不了結,終難放下,心亦難安。”
“凡間之人,皆重血緣。阿暮,我怕你有一天,終會后悔?”
“呵!重血緣?
當年,那個人既能為一己私利,殺死自己的發(fā)妻,逼死自己的女兒,毒殺自己的兒子。
那今時今日,我陳暮,為何不能奪其性命,滅其滿門?”
“這…?罷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只要最后,你不后悔,便好。”
“我絕不后悔,何況,這難道不是天意嗎?不然,這世間之大,怎偏生,又讓我遇見那個人?素素姐,你說是不是?”
“也許吧!…你們人族,真是太復雜了。即使我已入俗世多年,卻還是難辨分明。
但,我卻知道,仇恨是一柄雙刃劍,它在傷人的同時,亦易傷己。
阿暮,我希望你,莫要迷失其中。”
“嗯……”
……
燭光下的人影,倏然揮掌……
“咔嚓咔嚓……”
“啊……”
緊接著,骨頭碎裂的聲音與蘭一一的慘叫聲,齊齊驟然響起。
陳暮冷眼看著不停碎裂的骨頭,從蘭一一身體里,一截又一截地沖出血肉,破皮而出;看著蘭一一破碎不堪的皮囊,從她身上徹底剝離;看著蘭一一的筋,被無形的力量抽出身體;看著蘭一一的血液,一點點地從她身上流盡;看著蘭一一從不斷掙扎,至再無聲息;看著蘭一一的魂魄,在他跟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不停發(fā)抖……
“原想留著你的賤命,讓你為素素姐贖罪。
但如今,我不想素素姐失望,更不想她回來之后,再對你心慈手軟。
畢竟,你于素素姐而言,就是毒蛇一般的存在。
而我,也絕對不允許,你這個禍患,再在素素姐身邊出現(xiàn)。
所以我想,我是真的沒有任何的理由與必要,再留著你這條賤命了。
你說,是不是?”
回來?!
蘭一素那個賤人怎么可能還有命回來?
蘭一一記得清楚,那個時候,蘭一素已經死的透透的,就連她的魂魄也被自己散得一干二凈。
想讓蘭一素復生,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除非蘭一素在這世間,還留著一絲……
殘、殘魂?
猶記,當年是她親手將那賤人斷骨放血,抽筋剝皮,亦是她親手將其挫骨揚灰,散其魂魄……
這時,蘭一一忽然想起當年的一些細枝末節(jié),隨著久遠的記憶越來越清晰,蘭一一的臉色也變得愈發(fā)猙獰扭曲。
賤人!賤人!
竟是藏得這么深,明明都已經死了這么多年,卻還殘魂不散,當真是死了都不安分。
當初,她犧牲所有,亦付出沉重代價,最終取代了蘭一素。
如今,老天爺卻像是要跟她作對,竟是想讓那賤人有機會死而復生?
這怎么可以?
蘭一一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在此時,她對死亡的畏懼,竟是少了幾分,反而是心里的那份不甘,卻是愈演愈烈。
不!不是真的!都是假的!假的!
陳暮!是陳暮瘋了,他一定是瘋了,才會這樣胡言亂語。
又或者,他是想用這種可笑的假消息,來借機折磨她?
……
即使隱隱確定,但蘭一一卻還是寧愿用各種可笑的想法催眠自己,也不愿意去相信既定的事實。
“嗬…嗬…”蘭一一的魂魄撕心裂肺地想要說些什么,卻因喉嚨被無形的力量,緊緊扼住,而不得言語,只能在半空中不停蹬著雙腳,徒勞掙扎。
陳暮看得出蘭一一有話講,但是,她想說,他卻不想聽。若是真的聽了,只怕是會污了他的耳朵,與平添怒火而已。
“真是無藥可救。”掌心漸漸凝出的火焰,照出陳暮冷冽的雙眼,“也罷!不管你相信與否,都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你就帶著這種不甘,與這份不確定,永墜地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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