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薄霧尚未散盡,漂女們開始陸陸續續頂著一桶桶待洗的衣物往江邊走。
浮水邊上,戴斗篷的少年再次出現。只是這次他是一個人,他手中也沒了紫色竹杖。
這樣的畫面漂女們見的太多了,多半也能猜到這些在江邊一站便是許久的少年是想要過河。
但漂女們不明白,渡口不再此處,他們為何要像木樁一樣櫥在這里。
多少年來她們從沒有看過有人跨過浩浩湯湯的浮水。
“我以為他像其他人一樣不會再出現了呢?”
“也不知道這些天他去了哪里,有一陣沒看到他了。數月前我曾看到一道白光從后面山谷飛出來,到江面上便不見了”
漂女們洗衣的地方離晴雯站的位置并不遠,她們的說話聲他聽得很清楚。
然而此時他無心聽這些村婦的對話,望著浮水水,晴雯心中還在想著昨晚的事情。
“你小子可真會挑地方,這里的景色比起北崖的茅屋美很多啊!”空中的竹葉還未全部落盡,老夫子已經背對著站在晴雯面前。
晴雯知道,那日失敗墜落定然瞞不過老夫子。
只是他沒想到老夫子會親自來找他,不過不得不說他找人的水平實在太差。
“浮山需要你,天下的修行者也需要。”老夫子轉身說了一句極空的話。
晴雯依然沒有開口,雙眼緊閉著,自上浮山之后,這幾年來他只專注于一件事情。
“明天龍騎會來巡江,你隨他一起上山你要知道,當日知你墜落的不止我一個人”
老夫子打量著這間茅屋,似還有話要說,卻又沒說出口。
晴雯也懶得去問。那日在顧映說自己考入東林書院的那日他便知道,此處屬于東林書院。顧映救他也絕非巧合。
清晨穿過迷霧重重的紫竹林時,望著眼前一竹竹黑亮透紫的紫竹排,晴雯突然對眼前這些事物有了眷戀,這是多少年來他從不曾有過的感受。
每一根竹子中似乎都在流淌著自己的血液,每一滴露都包裹自己用之不竭的念力。
他注視著霧氣在竹林立穿梭飄蕩,不知到哪里來的力量讓它們凝聚竹子上,然后向竹節流淌化作一顆顆豐盈的露珠。
“是劫!”晴雯興奮地驚呼起來。
他突如其來的驚呼聲震落了竹葉上千萬顆露水。
他放棄了此前的填滿念海再上浮山的計劃,于是披著紫竹林的晨露闊步向浮水邊走去。
漂女們全都離開江灘,龍騎才以看似極慢的速度向晴雯走來。
“過去一年里,我曾兩次來到此處,若非老夫子知會,我恐怕永遠也不會在這里遇到你。”
龍騎顯然也以為他飛身了,看到晴雯的第一眼臉上甚至出現了驚異的神清。
“浮山哪條道最險?”
見龍騎準備用劍識察看他,晴雯面無表情地說道:“不用看了,我并未破鏡,念海都還沒填滿呢!”
看著他疑惑的表情,晴雯補充道:
“你判斷的沒錯,我是要走最艱險的那條道面山。”
說話間夜色已經降臨,江面上重新被厚厚的霧氣覆蓋,霎時一種瘆人的氣息彌漫在江灘上。
這要是在以往,無論時獨自一人還是巧遇別門天下行走,龍騎都會在夜色降臨前離開浮水。
今天他卻想陪晴雯多站上一會兒。
二人就這樣默默地站在江灘上,誰也不說話,就連呼吸產生的鼻息都壓到最底。
直到月亮上來,才雙雙離開向浮山趕去。
風漸漸變冷,夾雜的云霧也多了起來。
一片金色云海中,猶如一把利劍傲立其中的便是浮山主峰孤峰。
主峰上的無歸院前,山希剛剛馭劍歸來,此時正在一株高山柳下休息。
突然東南方一道劍光刺穿云海飛向西峰山腳。
劍鋒穿云鉆海,念力雖不及老夫子那般沉穩又不及薛央那般渾厚,倒也干凈利落。
有此劍鋒者,浮山只有一人。
“是龍騎師兄回來了”山希將視線從柳枝上吐出的芽尖兒拉回自語道。
如今他已是老夫子老夫子門下弟子,奉師命在無歸院修習,暫由院長漁玄姬親自督導。
“山希,去把那盆蘭草端出來,太陽快下山了。”漁玄姬不知從何處發出聲來。
“師姑,蘭草弟子已經端出來了。”
這漁玄姬只告訴了山希石室口訣,從此便仍由山希自己入石室自己照著石壁上巖畫練習。
平日里,只命山希將那株她從云影山山澗里采回來的蘭草放在高山柳下沐浴夕陽。
那株蘭草日日受夕陽滋養,葉子邊緣一抹細細的金邊越發耀眼。
就在山希回答漁玄姬的話時,龍騎送著晴雯進山了。
浮山腳下,濕漉漉的霧氣由于夜色的到來化作一層薄薄的霜,此時晴雯的耳朵已被凍的通紅。
龍騎不明白晴雯為啥要選這條路,在他的記憶中從來沒有人由西峰腳下面山。
“這回可沒有薛央師叔助,你要當心啊!”不知龍騎是出于擔心還是
聽到他這般說,晴雯的臉上卻露出了令人難以揣測的笑。
望著消失在霧氣中的晴雯,龍騎本可以離開,但他卻還在原地站著。
難道他是在等晴雯之難而退嗎?
峰頂上的山希只看到了山腳獨自站立的龍騎,他并沒看見再次回到浮山的晴雯。
孤峰一塊青石之上,老夫子和薛央都注視著山腳,他們也聽到了龍騎剛才那句話。
“師兄,你說他能行嗎?”一向比較看好晴雯的老夫子突然對他沒底了。
薛央像是沒有聽到老夫子的話,因為他看到晴雯做了一件讓他很不解的事情。
“他要徒手?!”薛央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勁搓了搓眼睛繼續說道:
“我得阻止他這么做,他這樣只有墜崖摔個粉身碎骨。”
說著,薛央指尖劍意已起。
此時老夫子回念看到了紫竹林中晴雯停留的那株紫竹。
“不能,隨他去。”
“這?!”
轉眼老夫子離開了青石,只剩下薛央一人望著西山半山腰上的晴雯。
晴雯一只手搭在看起來極不穩定的一塊碎石上,扭頭看了一眼身后,笑道:
“還不夠高。”
話音剛落,寒風襲來,碎石轉瞬脫離山體,晴雯手中握著碎石開始向下墜落。
墜落,他已經熟悉的再不能熟悉。
聽著耳邊呼嘯而過的寒風,此時此刻的,自己就如同指尖刺破流血時那般真切滾燙。
半空中,晴雯奮力扭轉身體,讓自己的臉朝下,心中默語道:
“山上那些人可千萬別插手。”
如他所愿,山上沒有人向他伸手,是一根多管閑事藤條。
入夜之后,西峰的寒風會比其他時候大很多倍。
借著風勢,晴雯被拋向崖壁上一株很多年沒長出新葉的矮松。
寒風繼續肆虐著,矮松不時發出凄厲的斷裂聲。
斷裂聲中夾雜著什么口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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