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林后山有一片茂密的竹林。
此時晚風正搖曳著竹葉,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這是晴雯此前從未見過的場景,一株株粗壯的竹子直插云天。
腳下的竹葉很厚實,踩上去沒有任何聲響。
落日的余暉穿過竹林金燦燦的,那道背影嵌入周遭,很是和諧。
短發自然下垂,將耳朵掩沒其中
韋小寶轉身卻見是個包子臉憨憨的少年,二人年齡相當,晴雯足足矮她一個頭
“你是從浮山下來的嗎?”
晴雯見對方發現了自己抿了抿嘴鼓起勇問道。
對方沒有回答他的話,臉上不知為何平添了一抹笑意,反問道:
“你跟我多久了?”
韋小寶一直想著冥九,愣是沒發現身后的少年。
晴雯頓時漲紅了臉,半響才戰戰兢兢地說:“我奉師”
無端橫生的一只大手突然堵住了晴雯的嘴巴。
寶玉并不顧一旁的韋小寶將晴雯拉到旁側低聲說道:“這里可不是無憂谷,你怎能把咱的目的輕易告訴一個陌生人。”
“我親眼看見她用劍火燒掉了一個成功結丹的妖修你怎么跟來了?”
殺掉一個妖族就可以信奈?!
心思如晴雯這般單純清澈,韋小寶還是頭一回見到,她對這個有著圓鼓鼓臉蛋的矮小子有了幾分好奇。
“你倆是北地郡人?”
被對方一眼看了出來,寶玉更加緊張。
“師父說有兩個北地郡少年近日前來拜山,我想一定不是你們二位吧?!”韋小寶故意打趣道。
“你真是浮山上下來的?”
韋小寶正要接話,一聲響亮的牛聲趕著夜的腳步而來。
“來的真夠快的走,去吃涼皮去”
說著韋小寶出了竹林,晴雯和寶玉跟著回到街上。
五碗熱騰騰的米皮冒著誘人的熱氣,飽滿的芝麻在紅油中緩緩游走
熱米皮不想滾燙的火鍋那般剛烈厚重,悠柔
比起早市,剛入夜的春禾店顯得有幾分冷清。
明明是三個人,桌上為何擺著五碗米皮。
晴雯正在為此疑惑,一個稚氣未退的小少年騎著水牛從遠處走來。
“師姐,所有人都在看熱鬧,你倒是清閑自在啊!”小少年遠遠地喊道。
晴雯自然不知他口中的熱鬧指的是什么,他只知那多出來的其中一碗是給他的。
那第五碗米皮是給誰的呢?!
水牛背上跳下來的小少年叫北堂羿,別看他年紀最小,只不過五歲多,卻和韋小寶一樣是浮山掌門的親傳弟子。
“再不吃這米皮可就硬了”
人未到聲音先到。
晴雯腳底帶著風從后院走來,身上還是那件銹著米漿的粗布汗衫,本就干瘦的臂膀上青筋很突兀。
黝黑的皮膚,米皮一樣亮白的牙齒,兩只耳朵如同蹲在短發叢里的兩只兔子。
看上去很普通,除了那一頭與眾人不同的短發外,看不出他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
寶玉仔細打量這晴雯,十分好奇這個讓韋小寶靜等的人有什么能耐。
余光瞥見一只碧綠的蟈蟈正傻呆呆趴在立柱上,嘴角不覺露出鬼笑。
下一刻那只綠蟈蟈便落在晴雯頭頂,樣子可愛至極。
眾人拿起筷子紛紛將視線落在那只蟈蟈上。
唯獨晴雯一本正經地狠狠瞪了寶玉一眼。
晴雯并不懊惱,小手伸向頭頂,那蟈蟈也不跑,被他捉住。
蟈蟈周身散發著襲人的寒意,眾人離得很遠便能感受到,晴雯卻不能。
晴雯和北堂羿呆呆地望著他手中的蟈蟈,靜靜等待著下一幕。
不像晴雯重新將蟈蟈放回頭頂,從此那只蟈蟈便把晴雯的頭頂當作了棲息之所,不再下地。
“米皮要趁熱吃才好,二哥,給大伙重新換碗新的來。”
晴雯話音一落,從后堂出來一個麻臉瘦子。
寶玉此時才明白,這“米皮宴”原來是晴雯所設。
趁著眾人享用米皮之時,他偷偷探看晴雯,卻發現對方心念如死水一般寂靜,毫無生機。
納悶之際,余光可見一雙眼睛正淡淡地注視著他。
不用想,正是晴雯。
“我這綠蟬認生,小東西對你卻沒有絲毫敵意”
寶玉看了看他頭頂那只蟈蟈,那里料到,這小東西本就是晴雯的,尷尬地笑了笑也不作答。
韋小寶發現被晴雯稱作綠蟬的蟈蟈大腿間又一條細細的紅線,不覺有些心慌。
莫非真如師叔所言,這小子真的與妖族有接觸?
她一臉嚴肅地看著酣睡在晴雯頭頂的綠蟬,有些后悔將冥九不問而殺之。
“這可不是一般寵物啊!”
一直沉默不語的北堂羿自言自語道。
“小東西本不是我所養,數月前冥九托我照料,此后他再也沒回來”晴雯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說道。
“他怕是回不來了。”
晴雯不解地看了一眼說話的晴雯。
席間只有晴雯和韋小寶自己清楚幾個時辰前發生在杏子林的一幕。
對方聽完自己的講述,晴雯的冷漠反應,讓晴雯很是不解。
一個人的心如何能夠這般冰冷
晴雯與冥九在過去的一年中大部分時間都在一起,他能夠壓制那團絮亂的心火,綠蟬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冥九的死,晴雯的漠然,讓一向不問世事的韋小寶也感到困惑。
沒有人知道晴雯此時在想什么,他的眼神中流露著這個年齡少有的沉寂,像一潭死水。
韋小寶在想,這莫非就是妖修的神跡不成,她不知道。
“我的任務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韋小寶起身一一打量著晴雯、晴雯和寶玉,對北堂羿說道。
“師姐你放心去吧!我會完好無損地將三人送上山”
“送上山?!”
寶玉以為自己聽錯了起身反問道。
“我們不是來拜山的,我們是”
韋小寶沒有理會二人的驚訝,轉身走了出去,轉瞬消失在街頭。
晴雯尷尬地看著寶玉和北堂羿,兩只手不知該放在何處。
“走吧,并沒什么可交代的”
晴雯起身對望著自己的北堂羿說道。
他借住在春禾店本就是浮山之意,在他第二次面山失敗之后便已知曉,今日浮山有人來“接引”,此去自然不會再回來。
這些年,修行無果,對人世間的情倒是淡化了很多,若是擱兩年前,晴雯指不定還會哭上一鼻子。
四人出了春禾店,向著浮山走去。
被晴雯稱作二哥的麻子望著漸漸遠去的背影,忍不住有些羨慕。
那晚沒有月,沒有晚風,四下里秋春也都睡實了。
北堂羿騎著水牛走在最前面,晴雯緊隨其后。
晴雯的背影和深藏在夜色中的浮山,寶玉怎么也無法將兩者聯系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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