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進屋是打算服侍寶玉睡覺的。
但是,這個時候,大門開始被緊急地扣著。
襲人不得不又出了屋子,去察看大門情況。襲人打開大門上的小窗戶,看見又是那個今天來報信兒的小丫頭。小丫頭提溜著小燈籠,看上去可愛玲瓏,就是現如今上氣不接下氣的,看似又是要有什么要事要通報。
襲人剛要給小丫頭開門,就被小丫頭給制止住了。
“我的姐姐,你千萬被給我開門。”小丫頭說。
襲人一怔,難道說又有什么上級指示?!這上面也是,說風就是雨的,一天到晚,情況不停地變,指示不停地下達,長此以往,威望都給減弱啦。
當襲人這么想的時候,她心里不滿意,但是,在行動上卻是在不斷地主動配合上面的指令,這就是襲人的可貴之處,可以私下里嘀咕,但是,卻在臺面上永遠都那么地溫順、馴服,根本就不像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無法無天、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晴雯。
襲人真的把手就放下了,只是從窗口看向那個小丫頭。
小丫頭松了一口氣,說:“夫人有指令,這些天,只往你這里投遞食物,不讓你們出門。”
襲人一驚,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指示,襲人來這里也不是一年兩年了,跟著夫人也是很多年了,但是,從來沒有接受過這樣的指令。
小丫頭這個時候,隔著窗口對襲人展示了一個東西,襲人認識這個東西,這是一個特別好看的玉墜。
襲人當然心領神會,這個玉墜可是王夫人對自己的承諾,讓襲人這么甘心情愿地位主子效勞也是因為這個玉墜所代表的意思。
現如今,小丫頭正式地將玉墜拿出來,并且展示給襲人,說明主子是這個意思,在要求襲人按照指令來執行。
襲人這個時候的反應就是好感恩戴德啊,好像全世界自己最該效忠的就是自己的主子,這王夫人就是這樣籠絡住襲人的心的,她從來都不給別的丫頭像給襲人那么高的榮譽。
這個榮譽就是襲人的專屬,每一次,王夫人都只是直接委派襲人做事。這本身不就說明在主子的心里襲人有最最重要的、不能被別人所代替的仆人嘛?!!!
襲人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
小丫頭悄聲說:“這個孟婆婆已經死了,她死了不算,還連帶著把咱們前院都給傳染了,現在好多人都在得病中,所以啊,很危險的,王夫人就是要我特地囑咐你,不要開門,堅持一段時間。”
襲人這下子可明白了,說:“是啊,看來這是人傳人的病情啊。”
小丫頭說:“是啊,很嚴重的。你自己也多加小心啊。”
襲人說:“那,這樣的話,要隔離多久啊?”
小丫頭轉了轉眼珠兒,說:“當然是危險過去以后啦。”
襲人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說:“這不是圍城嘛?”
小丫頭說:“我的姐姐啊,你就幸福吧,在院子里面可以不出來,我們還得照顧病人呢,那被傳染的可能,也不是沒有啊。”
襲人點了點頭,覺著這話,小丫頭說的有理。
襲人又問:“那,這傳染病,有啥癥狀呢?”
小丫頭說:“也沒啥,剛開始,根本就發現不了,也就是有點那個發熱啊,咳嗽啊,什么全是乏力啊什么的,好像吃兩副藥就該能好的,但是,不小心啊,就伴隨著頭疼起來,甚至,開始咳痰啦,也就是說,開始從氣管啊,往里面走了,越來越嚴重的,更嚴重的時候啊,就開始咳血啦,更有甚者,開始腹瀉。這個時候,人就開始禁不住折騰啦。”
襲人一聽,不過爾爾,于是說:“聽著,剛開始也就是個發燒感冒啊,和平日里的偶感風寒,區別也不那么大啊。”
小丫頭說:“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告訴你,那疼起來,輾轉都不能挨著床,很痛苦的。”
襲人點了點頭,是啊,好像有些感冒是全身疼的,特別地痛苦。人經受不起,容易一命嗚呼。
但是,這情形,有點像是癆病啊。
小丫頭繼續說:“這個檢查不出來,看著好好的一個人,他自己帶著傳染病,卻是健康的,走來走去好像一個正常人,可是但凡他摸過的東西別人一摸,完了,就等于說是被傳染上了,一旦這個人打個噴嚏什么的,他就算是離開了這間屋子,那噴嚏也還是會傳染給后來的人。你說,這是不是挺可怕的。”
襲人越聽越覺著這個病真的很嚴重。
襲人問:“那前院到底有多少人倒下了?”
小丫頭說:“不好說啊,主子不讓透露,怕一旦透露了人心惶惶的,大家作鳥獸散狀,但其實,大家伙心里很明白的,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到底誰今天還在上班,下午就倒下了,到底是誰家里來了病親戚,他自己也跟著第二天就倒下啦,所以,這么算一算,前院也有個七八個人都被傳染上了。”
襲人吃驚急了,說:“也不知道城里情況是怎么樣的。”
小丫頭說:“哎,可算是被你給問著了。”
襲人說:“怎么呢?不懂。愿聞其詳。“
小丫頭說:”我跟你說了,你也千萬不要和別人說啊。“
襲人點了點頭,說:”別人你可以不相信,我難道你還不相信嘛?“
小丫頭有些遲疑,問:”那,我們從哪里說起呢?“
襲人說:“到底城里面是個啥情況?我們都是有親屬在城里的,也不是不著急啊。”
小丫頭說:我也沒有出門,因為這個前院也是被關了的。我只是聽說,整個城都被封了,人不能出城。“
襲人這一下子是聽懂了,原來啊,這個病根本不是孟婆婆一個人先得的,孟婆婆也是被傳染的,只不過最開始的時候,人們不知道,現如今,大家相信是有這么一個傳染病,正在大觀園,乃至于整個城市蔓延著。
這個消息讓襲人特別地震驚,她沒有想到,竟然這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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