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幼禾還未進入宋嘉言所在的偏殿,遠遠就聽見了他急促的幾聲咳嗽,輕輕蹙眉搖了搖頭,思慮愈重,久病不醫(yī),實在令她心憂。
正要推開門進去,就見木門被從里邊拉了開來,抬眼便對上了一個極為凌厲的眸子。
“你是誰,為何在此偷聽我們談話?”
楊幼禾訝然,往里瞧去時,就感覺一只蠻橫有力的手鉗住了自己的脖子。
此人常年習(xí)武,心狠手辣,霸道而又不容置喙。
“洬流。”宋嘉言急急出聲:“別傷了她。”
他腿上無力,見一瞬間楊幼禾已他所擒,要起身時卻是將大半個身子撲在了桌上。
楊幼禾霎時覺得脖頸一松,捏了嗓子咳嗽出幾聲來,才覺得好受了些,又見宋嘉言兀自撐著起身,忙忙奔過去要將他扶起來。
“你——”那叫洬流的男子明顯帶了敵意。
“無妨,她是我未婚的妻子-”
此言一出,即使是楊幼禾,也微微愣了一愣。
宋嘉言含著笑扶上了她遞過來的手,笑的極為和煦,輕輕將她往前拉了拉,垂了眸子去看她的脖頸:“幸好你手里還帶了分寸。”
洬流的眼里閃了一閃,似乎極為訝然般來來回回將他們掃視一番。
“我走了這幾年,你還真是讓人意外的緊。”
他笑著抱了臂,眸子里滿是令人惶惑的幽深:“一個小小的丫頭,也值得你這么緊張。”
宋嘉言抿了唇,似笑非笑般將他看了一眼,拉著楊幼禾坐在身旁道:“你不知道的事尚且多著。”
楊幼禾輕輕蹙眉,這個人讓她有些不舒服,但似乎與宋嘉言極為熟識的樣子。
“嘖嘖,果然是色令智昏,沒想到你也有今日。”那那男子毫不避諱般坐在旁邊,笑著打量她開口:“丫頭,你叫什么名字?”
楊幼禾抿唇,自顧自的將宋嘉言身邊的火盆撥的旺了一些。
“你怎么又咳嗽了,是不是又沒有按時吃藥。”
宋嘉言聞言,好笑般覷了眼面色尷尬的洬流,聲音如常般的柔和:“老毛病了,我心里有數(shù)。”
洬流握拳在唇下輕咳幾聲,自討沒趣般搖了搖頭,站起身道:“既如此,我先去會會幾個多年未見的紅顏知己,再來與你好好討教一番。”
說罷,卻是猶自輕嘆一聲,大搖大擺般打開了一旁的窗子躍了出去。
楊幼禾望了望窗外,嘆口氣般起身關(guān)了窗子:“這就是你說的故人?”
“他常年在塞外邊關(guān),難免沾惹了一身的江湖之氣,你不必介意。”宋嘉言笑著拍了拍身邊的團墊:“今日怎么從憐南宮過來,還帶了殿下的宮牌。”
宋嘉言的目光從她腰間掃過,便有些憂心般蹙起了眉。
“這便是我今日來的目的。”她手指輕輕掃過紅木宮牌:“姚帝如今,是否還在四皇子的府上?”
“為何這樣問?”
楊幼禾輕嘆一口氣,將這幾日的疑惑說給他聽:“宮中的稅收,納征,朝貢,和支出,是不是已經(jīng)是入不敷出?”
看著他有些笑意般的鼓勵神色,又道:“曹氏一族,是不是在暗中擴大勢力?我看見宮里的宮人多數(shù)在冬日里的宮衣被克扣,曹氏在陛下眼皮底下做這樣事——”她頓了頓,仍是將自己的猜想咽了下去,宋嘉言本來身子就不好,再說這些沒影的事,未免徒添煩憂。
“我心里隱約不安,若是懷陽之事,再讓陛下為難,恐怕要出大事。”
宋嘉言默了一默,輕輕將她的手拉過來放在膝上:“你還是心軟,想要幫懷陽,對不對。”
楊幼禾一怔,她多半是為了自己,但說懷陽,她極為憐惜這個女子,就像是一個在風(fēng)中飄零的花瓣,一個在泥土里茍且的種子,身份不同,命運卻極為相似,讓她不由得產(chǎn)生憐惜和相助之心。
她搖搖頭:“我是為了自己,和你。”
宋嘉言輕輕一笑,望著她搖搖頭:“我極為了解你,你還是那么熱心而純良的性子,若不是為了她,何必用這樣拐彎抹角的辦法?”
“若你狠心些,就該讓她做你的墊腳石。”
楊幼禾不防宋嘉言說出這樣的話來。
卻又聽他輕輕一嘆:“又想了什么不切實際的法子?”
楊幼禾垂了眸子,將眼里的慌亂咽了下去:“這次并未想到,只不過想著說服姚帝罷了。”
宋嘉言將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沉吟片刻,微微張口:“你要想幫她,對于我們的計劃來說,也并非不可能。”
宋嘉言所說的,是匡扶太子之事。
“如你所言,若是陛下左右為難,兩面煩憂,必然是雪上加霜,于我們沒有半點好處,相反還會處處受到鉗制。”他頓了頓:“從這點來說,你的考慮倒是一個不錯的法子。”
楊幼禾輕輕點頭,為他遞上一杯熱茶。
“我只是怕,你太過于感情用事,難免要將自己給搭進去——”
原來如此,果然還是自己想多了,楊幼禾心里暗嘆自己多心,宋嘉言必不會是那樣的人,他看著公子的溫潤眉眼,將手指握得緊了一些。
“姚帝如今住在醉安閣。”
又是醉安閣。
楊幼禾驟然又聽他提起這三個字,還是怔了一怔。
“現(xiàn)在便過去吧。”宋嘉言將手中的杯盞放下,目光遙遙而明亮。
——
與宋嘉言同乘一輛馬車,楊幼禾是有些微微竊喜的,他依舊是月白色的袍子,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就能看清他闔起來小憩的雙目,劍眉入鬢,一雙薄薄的而極為好看的唇。
不知多年后是否能再次與他同乘看這盛世繁花。
她握在宋嘉言手中的手指驀然被他捏的緊了一些。
“在看什么?”他睜了眼,微微漾開唇邊的笑意:“竟然這樣入迷。”
她心下慌亂,咬唇將眼里的眷戀和癡迷隱在睫毛下面,反手扣住宋嘉言的手指,卻又驀然抽開,即使這樣,她也能察覺到他含著淺淺的笑意,目光柔和而憐惜。
她不敢抬頭,卻突然聽見車外傳來了丹寒的聲音:“公子,楊姑娘,到了——”
便攪亂了一車的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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