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宮女蹙了蹙眉，一只手?jǐn)v扶起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接下來的動作。

    “娘娘不必理會，待會兒奴婢將它串起來送到您的寢宮中，不會遺失的。”

    楊幼禾輕輕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內(nèi)殿之中靜悄悄的，似乎沒有聽到這里的聲響。

    “好。”她點了點頭，將手里撿起的兩三個珠子放在她的手中，整了整衣服，笑著走出外殿。

    一只腳踏出之時，卻又回過頭來，將常跟在幽太后身邊的宮女臉上的一閃而過的輕松看在眼中。

    那宮女不妨她又轉(zhuǎn)過臉來，臉上卻仍舊鎮(zhèn)定：“娘娘還有什么事嗎？”

    “哦。”楊幼禾似乎蹙眉垂了眸子想了想，片刻后又有了幾分歉意：“沒什么，一時想不起來。”

    那宮女目光幽幽，楊幼禾走至院外時，仍舊感受到了那如蛆附骨的揣測意味。

    -

    楊幼禾手指緩緩掃過一個通體瑩綠的玉石手串，將它戴在手上，卻又立刻取了下來，沉吟了片刻，終而將那手串撕開，碧綠的珠子散落一地。

    “茵姐姐。”靈鷲皺了皺眉：“這手串有什么不對勁么？”

    楊幼禾不應(yīng)她，垂下眸子看了片刻立即幽幽的笑了起來，指著那些珠子開口：“靈鷲，你看看這些珠子，有沒有什么規(guī)律？”

    靈鷲沉吟片刻：“茵姐姐，是不是這些珠子里藏有什么？”

    楊幼禾笑著搖搖頭：“你看…”

    “珠子朝著四方散去，凌亂不堪，有什么規(guī)律可言？”

    祁淵踱步進(jìn)來，一只手倚著門框，挑了挑眉開口。

    楊幼禾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忙的腳不沾地么？哪陣風(fēng)把你刮來了？”

    “我就把這句話當(dāng)做你想我了。”祁淵腆著臉笑了笑，大大咧咧的進(jìn)來坐在了椅子上。

    “同大姚的貴妃說這樣的話，你也真是臉皮厚實的很。”

    楊幼禾掃了他一眼。

    祁淵瞇了瞇眼睛，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身為大姚貴妃，身邊沒有一個人伺候，還要喝冷茶，明顯是不怎么得寵呢。”

    祁淵瞇著眼睛又看了看偏殿，臉上閃過一瞬而逝的朗朗笑意。

    楊幼禾抿唇，權(quán)當(dāng)沒有聽到，十幾個人齊刷刷的在偏殿內(nèi)躺著呢。

    “本宮樂意。”她笑著睇了一眼祁淵，將茶水撥到了自己面前。

    “你去見鄭氏了？”

    “是。”她應(yīng)的極為干脆：“算是先過了一個小招…”

    還未說完，便見一旁的靈鷲動了動，抬起頭打量了一眼道：“茵姐姐，珠子…”

    楊幼禾懊惱的敲了敲腦袋，勾唇而笑，將地上的珠子撿起一顆來：“大姚皇宮的督建和修繕，是誰負(fù)責(zé)的？”

    祁淵蹙了蹙眉：“我也不太清楚…你是想要大姚皇宮的布局圖么？”

    “不是。”她皺了皺眉，換了另一個問題：“皇城內(nèi)的高低走向，中軸起伏，是不是都盡量保持著平穩(wěn)或是向兩側(cè)擴(kuò)散的水平？”

    她頓了頓，又補(bǔ)充道：“不會有什么不一樣不合常理的地方？”

    “這是自然。”祁淵蹙眉。似乎意識到了什么：“除了個別地勢要求苛刻的，一些重要的寢宮都是費了大代價修好的，可以維持百年，一般不會有什么變化。”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來，將腳下的珠子踢開，滿臉皆是凝肅：“如果幽太后的宮內(nèi)地面呈碗狀向里收攏呢？”

    祁淵先是一滯，卻又立刻面色一變：“什么意思？”

    “通俗來說。”她指了指地面：“珠子光滑，地面也同樣光滑，散落開來應(yīng)該是四處滾動，隨意停下。”

    “可是…”

    “我在幽太后寢宮內(nèi)所見的，是地面向中間收攏，似乎有一塊有著下陷趨勢。”

    “雖仍舊如履平地，感覺沒有什么變化，但散落的珠子都滾在了中間一塊。”

    “你覺得，這算正常嗎？”

    祁淵眸子漸冷，望著她的眼里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贊賞。

    “我會去查的。”

    “嗯。”她笑著點了點頭：“希望我不是草木皆兵。”

    祁淵又看了她幾眼，眸子里含著難以傾訴的幽深：“你還是要小心一點，鄭幽雖然不會殺你。但不一定會讓你平平安安的。”

    楊幼禾點了點頭：“霍白那里如何了？”

    “一切還算順利。”祁淵頓了頓開口：“你想好如何應(yīng)付大元派來的人了嗎？”

    她笑了笑，抬起眸子，清亮而狡黠：“大元宮的人擅長演戲，不巧的是，我也一樣。”

    祁淵勾唇，又掃視了一番立在旁邊的靈鷲，帶著幾分莫名的意味。

    靈鷲渾身一凜，抬起眼睛時，他卻已經(jīng)不見了蹤跡。

    他知道祁淵的意思，十五日后，他是忠于舊主呢，還是會站在她的身邊？

    他垂下眸子，思緒翻涌不定。

    第二日夜，楊幼禾輕輕把弄著那柄小巧的袖箭，聽到窗戶推開之時，微微勾了勾唇。

    “又在玩弄什么玩意。”

    女子聲音極為輕巧，含著隱隱約約的笑意，伴著鈴鈴而響的鈴鐺聲。

    “就知道你來了。”楊幼禾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你和靈鷲都從哪里得來的習(xí)慣，好好的正門不走，非要翻窗。”

    “偏偏你還比他早粗暴些。”

    素娘朗聲笑了笑，指了指殿外的方向，意思已經(jīng)解決了。

    “翻窗有安全感。”素娘搖了搖頭：“那些宮人一日里到有七八個時辰睡著，我看都被我和靈鷲打怕了。”

    楊幼禾笑了笑：“如果不是這樣，恐怕幽太后會要了他們的命，吃著皮肉苦也好。”

    素娘不贊同的搖了搖頭，伸出手接過她遞來的袖箭：“就算不這樣，他們也是幽太后的人，陛下…”

    卻又頓了頓，仔細(xì)的打量起手里的東西來。

    “這是送給你的。”楊幼禾笑了笑：“我知道你要做什么，為了他，你定會奮不顧身。”

    “但我只是，想讓你活著。”

    素娘眸子閃了閃，嘴角浮上了層淺淺笑意，也不推拒，對著一盆盆栽手指輕扣，小巧的箭矢飛速脫出，帶著一片嫩綠的葉子釘在了木門之上。

    “多謝。”

    “事成以后，親手還給我。”楊幼禾輕輕眨了眨眼睛，莫名的有些酸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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