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
赫茜輕輕碾碎了手中的泥土,月的四肢已經全被削去,只余上半身和一張面目全非的臉,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發出微弱的喘息聲,明明已經造成了致命傷,但他卻依舊被困在了幻身中,忍受著非人的痛楚。(看啦又看♀)
“真是可憐呢,看得我都有些心疼了,唉,還是告訴你吧,幻身不過是六階咒術而已,它的優點和缺點一樣明顯,特別是在你這種沒有任何靈道基礎,神魂孱弱的人身上,僅僅是控制幻身,便已經占用了你五成以上的神魂,身軀是假的,神魂可不是假的,你的從容,在她眼里其實很可笑……他還聽的見嗎?”瑰莉有些同情的問道。
“聽得見。”
赫茜收起了懺刀,從腰間取出一卷白布,單手將月給提了起來,冷聲道“懺刀從不殺生,所以別擔心,你不會死的,你會一直保持這種狀態,直到本體自然死亡為止,但我沒有這么殘忍,讓你的本體現在就到這兒來,不準帶一個衛兵,興許我還會給你一個機會,否則,只要這具幻身不散,你就永遠無法擺脫痛楚,痛到極限,人是會死的,我只給你五分鐘的時間。”
……
羅蘭宮外的林蔭之中,三千鐵衛軍全副武裝,手持刀劍長矛,仿佛雕像一樣站在雨水中一動也不動,他們都在等,等一個命令。
“殿下您怎么了?”鐵衛軍副首領灰鷹面色緊張的扶住了月。
月一把掙脫了灰鷹的手,連傘都被打掉了,他半跪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劇烈的痛楚險些讓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雖然他到現在都不明白,到底哪里除了紕漏,也不知道對方用了什么咒術限制他脫離幻身,但有一句話他卻聽的分明,幻身不散,他就永遠無法擺脫痛楚,那么換言之,只要打散幻身不就行了嗎?
雨水打濕了月的頭發,順著衣襟灌入。
冷,冷到了極致。
痛,痛到了極致。
“除……除了母親和紫羅……一個……一個不留!殺光他們!殺光他們!”
月歇斯底里的吼道,他喘息著,緊緊的咬著牙,指甲已經嵌到了肉里,縱然痛楚萬分,他卻依舊揚著嘴角,森然冷笑,當然很痛了,幻身承受的每一刀,每一處傷口,全都透過神魂,清晰的傳達到了腦海,但想讓他屈服,這還不夠!還遠遠不夠!
失敗?
不,他葉月還活著!
“是!”
灰鷹并非不知道里面的人都是誰,但他必須要這么做,北葉國的王是葉北,不是諾蘭,也不是樂笙,更不是皇后,鐵衛軍效忠的王權,葉北死后,葉月便是王權,哪怕讓他率領三千鐵衛軍去剿滅諾家,他一樣會照做,服從,這兩個字銘刻在鐵衛軍每個人的內心深處。
然而可笑的是,鐵衛軍的首領夜鴉卻背叛了,灰鷹可不想落得和守城軍一樣的下場,他必須表明自己的價值和忠誠,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鐵衛軍。
鐵衛軍皆是殺伐果決的人,既然命令已經下了,他們不會去質疑,執行就可以了,不過灰鷹還是留下了二十名士兵照看葉月,最初是打算由葉月率領他們進去的,但月根本無法行動,恐怕只能他自己去了。
僅憑怒意還不足以讓月無視痛苦,他背靠雪杉樹坐在地上,淋著冷雨,幾乎動彈不得,只能目送著鐵衛軍踏入羅蘭宮。
度秒如年,單單忍受痛楚他已竭盡全力,再也無法思考更多的事了。
“這片雪杉林還挺大的,總算找到你了,葉月殿下。”
寒風吹動著雪杉樹左搖右擺,不斷發出沙沙的聲音,雨聲則更大了,淅淅瀝瀝就在耳邊,可即便如此,月仍是清楚的聽到了那清冷的聲音,慢慢的由遠及近。
“誰?”
“站住!”
“別讓他靠近殿下!殺了他!”
鐵衛軍揮劍朝那人沖了上去,但月的心卻已經跌到了谷底“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我居然以為是佐夜。”
萊特聳了聳肩膀,絲毫沒有把面前這二十位鐵衛軍放在眼里,就在第一個人的劍刃即將觸碰到他的胸口時,他的眼神冷了下來,雙手同時拔出腰間的靈導槍,后發先至抵在了前兩人的額頭。
砰,砰,砰,砰,砰……
血肉橫飛,碎骨四濺,射光子彈后萊特稍退一步,換彈繼續射擊,不多不少二十發子彈,沒有一發打空,全都精準的打穿了頭顱,爆裂的彈片更是將他們的上半身直接炸成肉糜,染紅了周遭所有的雪杉樹,但月不為所動,因為他正承受著莫大的痛苦,就連恐懼的念頭都生不出來,萊特也不為所動,因為類似的場面,他實在見過太多了。
“她至始至終都放不下修女的身份,不愿意殺像你這樣的孩子,太遺憾了,她給了你選擇,想要給你一個懺悔贖罪的機會,可惜,你偏偏選了一個最壞的答案,選了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
這雙淡金色的眼眸比雨水更讓人心涼,萊特慢悠悠的裝填著子彈,他一點也不著急,或者說到現在為止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不得不承認,她比我更懂人心,我才能這么輕松的補救傀留下的爛攤子,葉月殿下,你還要什么想說的嗎?”
萊特此刻滿身鮮血,仿若修羅一般,名為螭龍的靈導槍已經頂在了月的額頭,呲的一聲,發紅的槍口在月的額頭燙了一圈焦痕,仿佛在宣告他最后的結局。
“怪不了別人,是我自己蠢,動手吧。”
月苦澀的扯了扯嘴角,明明已經有所防備了,可自己還是輸了,輸得徹底,早該想到的,與虎謀皮哪會有什么好結果?
“說完了?我們地獄再見。”
砰!
一聲槍響,赤紅的子彈脫膛而出,月已然死心,他無奈的閉上了眼,然而死亡卻久久沒有降臨,難道說因為死的太快,以至于毫無痛苦,甚至感覺不到過程?
可為什么那令人發瘋的疼痛依然盤旋在他的腦海?
“靈紋嗎?什么時候留下的?”
萊特瞥了一眼自己的右肩,勾玉狀的印記緩緩浮,但不消片刻,便被他的靈力徹底抹滅了,他右手的靈導槍仍冒著輕煙。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寧可相信瘋子,也不要相信旭陽圣教的人,可說來好笑,我這段時間可是一直你牽著鼻子走,哪怕到現在,我依然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不打算告訴我嗎?”
佐夜打了個響指,面前的冰晶砰然碎裂,連同那顆子彈化為齏粉,不過她的面色可不太好看,居然被一個人耍得團團轉,若非有心在萊特身上留下了的靈紋,好巧不巧的是,萊特靈武雖強,靈法卻比較普通,并未察覺靈紋的存在,否則自己到死都會被蒙在鼓里。
“呵,昨夜大人都知道些什么?”
萊特沒有急于動手,時教月神祭司的佐夜可不是普通人,她是名副其實的圣靈士,而且看她的模樣,似乎并沒有中毒的跡象,那么只有一個可能,她和自己一樣,留在宴會的不過是一具幻身罷了。
“自丘索死后,你一直在誘導我們將雪尚君和奎尹視為兇手,若我沒猜錯的話,雪尚君或奎尹其中必然有一個人極端憎惡戀童。”
佐夜頓了頓繼續說道“其次是第二天的滅口,我當時一直很奇怪,到底要什么樣的境界才能在你,我以及諾赫的眼皮子底下殺完人還能從容離開,無論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那個時候我依舊是信任你的,因為從靈紋的感應來看,丘索死的那晚,你并沒有離開過宿舍,尼洱死的那晚你更是在我身旁,只有奎尹不在,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仿佛他就是兇手。”
“你懷疑的點在哪?”萊特微笑著反問道。
“為什么在沒有任何實質性證據的情況下,所有人都會順理成章的去懷疑奎尹?你不覺得這太奇怪了嗎?也許雪尚君他感覺不出來,因為你和他一直都是針鋒相對,你懷疑他和奎尹是很自然的事,至于亨利和尼洱更是嚇到了,巴不得立刻把兇手抓起來定罪,你的分析雖然沒證據,但總是符合當前的邏輯,所以他們只會順著你的思路走。”佐夜說道。
“這么說尼洱死后你就開始懷疑我了?”
“沒有,我依舊沒有懷疑你,那個時候你和我的推斷基本保持一致,但我不會說的太明白,你不一樣,你幾乎是每一次都分析到底了,完全沒有給別人留下余地,也許你不信,當時我還對旭陽圣教有些刮目相看,原來圣教還有這么正直的人。”佐夜搖頭冷笑道。
“那你為什么會站在這里?”
萊特反倒被她說的一頭霧水,既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過自己,她現在的境況應該是中毒,靈力潰散,然后安心死在奎尹的劍下才對,又怎么會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
“我沒有懷疑你,但我也不認為奎尹和雪尚君是兇手,雪尚君明明知道他和奎尹的嫌疑最大,如果兇手真的是他們,又怎么會選擇那天晚上殺尼洱,甚至還被侍衛看到了,我當時最懷疑的是瑰莉公主和席恩,當時她派了自己的侍衛保護尼洱,可偏偏尼洱和他的侍衛全死了,而證詞皆出自她的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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