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的精神空間,十二個座位,除了夜的被空了出來,皆坐著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這些人的手指上都帶著一枚墨玉戒指,看不清容貌,也分不出男女,除了眼睛之外,唯有灰色霧氣環(huán)繞。
“傀,你想好該怎么謝我了嗎?我可是扔下自己的任務(wù)不管,先幫你收拾了爛攤子。”朱微笑著說道。
“湫不在北風(fēng)城,葉北也死了,還有無名者協(xié)助你們,若是如此都不能成功,恐怕這位置也該換個人坐了吧。”傀平靜的說道。
“也不知道是誰,在嵐宇鎮(zhèn)讓一個十五歲的小孩子給跑了,虛靈石任務(wù)一拖再拖,若不是歪打正著,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回來,再者說,我和傀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冒的風(fēng)險可比你大的多,你不過是撿了個現(xiàn)成的,怎么還反過來邀功了?這臉皮厚的啊,別說靈導(dǎo)槍,恐怕我一拳下去,也就破點皮吧。”
傀說的還比較含蓄,鬼就忍不了了,他不是個被嘲諷還能笑臉相迎的人,一連串就諷刺回去了,不過他這個性子在座的人都清楚,就不能接他的話頭,否則一吵起來沒完沒了。
“行了,虛靈石的下落你摸清了嗎?什么時候能取回來?”
零敲了敲桌子,順便橫了鬼一眼,鬼打了個激靈,這個世上他誰都不怕,唯獨不敢和零作對,即便他即將突破神淵,但對零仍是打心底里敬畏,這個人真的太恐怖了,比傀恐怖十倍不止。
“在墨秋年的姐姐墨玲兒身上,據(jù)我所知,墨玲兒先天性心臟畸形,但卻好端端的活了十多年,連病都不生,而且在靈道上更是天才到夸張的地步,短短兩年從一個毫無靈道基礎(chǔ)的人,突破至大靈士,虛靈石應(yīng)該在她身上。”
對于墨玲兒的狀況,朱早就調(diào)查的一清二楚,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再隱秘的事都難免泄露,何況這種小事,別人猜不到,以為墨玲兒也許康復(fù)了,難道他還會猜不到?
“我給你四天時間,把虛靈石交給空,鬼,到時候你也給我去空那,讓他好好給你檢查一下,別再給我出現(xiàn)什么失控,哪怕是死,你也必須給我以人的身份死去,而非是虛魔。”
“明白了。”朱當(dāng)即應(yīng)聲。
“我……呃……明白了。”
鬼剛想張嘴,正巧和零撞了個眼神,只得干笑兩聲,把一肚子的解釋都咽了回去,是沒什么好解釋的,失控了就是失控了,經(jīng)此一事,他實在不敢保證以后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自己的命事小,說不定就會耽誤大事。
零停頓了片刻,轉(zhuǎn)頭看向一旁未曾言語的玉,或者說赫茜“玉,我知道你和夜一樣,對北葉國心懷恨意,但你必須要分清楚,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該做,我不希望看到這的位置又空出一個,你明白嗎?”
玉沉默了良久,緩緩開口道“明白了。”
“空,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如果有什么問題,你盡管開口,只要能辦到的,不管什么事我都可以先壓下來。”
任何事零都可以做到運籌帷幄,但唯獨空的事,他沒辦法不著急,沒辦法不擔(dān)心,這是一個未知,而他為此賭上了自己那已經(jīng)少得可憐的時間,正如湫在賭,他也在賭,湫輸不起,他也輸不起。
“議會最近對虛淵的監(jiān)視變得比以往密切太多,湫更是親身前往,這些年研究下來,我手頭所剩的材料不多了,即便拿回這塊虛靈石,加上我手頭上的也才二十三塊,不夠,還有一點,我的身份恐怕瞞不了多久了,需要盡早做準(zhǔn)備。”空如實說道。
“差多少?”零問道。
空搖了搖頭道“不確定,以我現(xiàn)在的速度,即便一切順利,也需要三十塊虛靈石以上,越多越好,即便如此我也只能保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您知道的,我只能盡人事,最后結(jié)果如何,還是要聽天命。”
“虛淵我會去的。”帝緩緩開口道。
“你去?那還不把人虛界城都給拆了?”
鬼頭一個反對,帝的實力毋庸置疑,但問題是這個人比他還要好斗,他雖然話癆,但很多時候不會較真,可帝不一樣,他是那種一言不合就動手的類型,讓他去虛淵,指不定連天都給你捅破了。
“我和帝一起去吧,虛淵近年來愈發(fā)詭異,兇險非常,別說議會監(jiān)視,就算他們不監(jiān)視,也不能輕易踏足,別忘了這一屆的虛界城主是怎么死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北急忙打斷了鬼,他生怕這兩個人起沖突,帝是不會吵架,只會動手的人,這可是零構(gòu)筑的精神空間,在這地方動起手來,誰都討不了好果子吃。
“是啊,不多了……不多了……”
零盯著那個空出來的座位良久,不由的嘆了口氣,他無所謂孤獨,也無所謂個人的生死,可他最怕的是到頭來一切都徒勞無功,甚至大錯特錯,這個選擇真的是對的嗎?真的……好累……
“就先這么定下來,你們回去吧。”零疲倦的揮了揮手。
他們點了點頭,起身便消失在了座椅上,片刻之后,這個精神空間內(nèi)只剩下了兩個人,零和鬼,鬼倒是想走,但他起身發(fā)覺沒有脫離,便知道是零刻意把他留下來了,只好又坐了下來,等著零開口。
“小花,你跟我?guī)啄炅耍俊绷阈χ鴨柕馈?br />
無形之中,原本只呈現(xiàn)眼眸的精神空間,竟是顯化出了兩人的全身,鬼仍是那副吊兒郎當(dāng)?shù)哪樱m然長得還挺帥氣,但也算不上出奇,可零就不同了,雖然穿著寬松的白色衣袍,但誰都能一眼看出來,他太瘦了,瘦的仿佛只有骨架。
這已經(jīng)不是正常范圍的瘦,干枯的白發(fā)垂在他臉頰兩側(cè),遮住了那凹陷的面龐,讓他看起來稍顯像人了些。
“拜托!能不能別叫我這個名字,話說你身體吃得消嗎?別加強了吧,我倆又不是沒見過面,你好好休息得了,也別一天到晚的想個不停,有我們呢。”
鬼最厭煩別人叫他本名了,還是不帶姓的叫,聽上去就像個女人一樣,但在零這,他連抱怨的話都說不出口。
“你跟我十八年三個月零八天了,我至今還記得那天下著大雨,你哆哆嗦嗦的躲在巷子里,用一塊破木板擋雨,旁邊是一條死了好多天,已經(jīng)開始發(fā)臭長蟲的狗。”零追憶道。
“是啊,你站在我面前一言不發(fā)的時候可真是嚇到我了,我還以為你嫌我臟,擋了路要打死我呢,哪知道你只是問了我的名字,又給我買了點吃的,還問我要不要跟你走,真是怪人,現(xiàn)在想想,合著那個時候你就知道我靈道的天賦了,空手套神淵靈武呢。”
鬼不禁笑道,他敬畏零,但也打心底里感激零,如果不是這個男人,自己怎么可能會有今天,也許早就像那條狗一樣,餓死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腐爛發(fā)臭了,那個時候的零可不是現(xiàn)在這副樣子,他長得很高,很清瘦,褐發(fā)垂肩,雖然時常皺眉,卻難掩氣質(zhì)。
“多劃算,給點吃的喝的就套到了一位神淵靈武,這筆買賣怎么算都穩(wěn)賺不賠,現(xiàn)在神淵靈武價格可高了,哪里是說來就來的……小花,你……有恨過我嗎?”零猶豫了許久仍是問出了口。
“恨?我為什么要恨你,這條命是你給的,這身靈道境界也是你教的,你若想還,我不會說半句廢話,你啊,年紀(jì)越大,想的越多,這幾年我看越來越嚴(yán)重了,要我說這有什么可想的,放手去做就好了,不管結(jié)局如何,這個位置,我坐定了。”鬼面色肅穆的說道。
“唉,夜他也跟了我很多年,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是不是太絕情了些?”
“夜有他自己的選擇,他該為此付出代價的,事實上他也成功報仇了不是嗎?是,你很絕情,一向如此,這點我比你還要清楚,但你永遠(yuǎn)會給我們選擇的余地,夜……他只是做出了自己認(rèn)為對的選擇而已,與你無關(guān)。”
鬼聽到現(xiàn)在才算聽出來,難怪他一直覺得零情緒有些不對,想想也是,他和夜都是零看著長大的,而現(xiàn)在,夜的位置永遠(yuǎn)空出來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再怎么絕情,零終究還是個人,心中難免失落,難免觸景傷情。
“有時候我總是再想,會不會有那么一天,你們的位置全都空了出來,只剩下我一個人,湫固執(zhí)己見,我又何嘗不是,他是錯的,我就一定是對的嗎?你們跟著我走,前方不一定是天堂,興許是七層地獄也說不定。”
零環(huán)顧四周,望著那一個個空出來的座位,若是自行離去,甚至背叛也無妨,可他最怕的是,這些人明明信任自己,卻最終一步步走向深淵,落得一個萬劫不復(fù)的下場,這種情緒他本不該有的,但也許時間真的不多了,那些原本被他視如糟粕的感情,總是涌上心頭,壓都壓不住。
“那我就陪你闖一闖七層地獄。”鬼
“哈哈哈哈哈哈,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十多年了一直是這副樣子,好,就算是錯,那就錯到底好了,七層地獄,我還真想見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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