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保十二年重陽東山行宮啟宣殿
宮人們有條不紊地布置著場地,今年重陽會其實和三年前差不多,只不過是時間不同了,舉行宴會的地方依舊是東山行宮,但高緯總覺得心里悶悶的,好似有什么事會發現。
宴會風平浪靜地進行了一大半,年幼的皇室子弟都已經開始昏昏欲睡了。
見此,高緯都開始懷疑自己的直覺了,莫不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今年的端午宴高洋帶了他的新晉美貌寵妃——薛貴嬪,導致李皇后告病不參加重陽會,而婁太后聞此,直接說自己老了,受不了去東山行宮的車駕勞頓,也沒來。
高洋吃下薛貴嬪喂給他的菜肴,見孩子們實在是困得不行,命內侍各自帶他們去行宮中安置了。
※※※
前面為高緯引路的內侍突然停在一偏殿外,躬身向高緯說道:“請世子隨奴才進殿!
“這是什么地方?”高緯看著明顯不像寢殿的小殿,心下疑惑。
“世子無須擔心,此是陛下的旨意。”“好吧,你帶路吧。”
隨著內侍進入了殿中,內侍敲了敲北面的墻壁,墻壁發出一絲細小的聲響,接著便快速往右移去。
高緯驚詫,仔細一看,原來是個密道,一條大道直直向前延伸。
內侍舉著火筒,領著高緯向前走去。
走了半盞茶的工夫,內侍拍掌,二長三短,前方立刻出現亮光。
走近一看,是一個小房舍,從南面鑿空的小方孔中可以清晰看到啟宣殿的情況。
高緯舉目一看,立刻驚呆了:
此時的啟宣殿中央懸著一個大鐵環,離地五六尺,一個女人頭朝下,雙腳被綁在鐵環上,嘴中塞著布帛,四肢不停地掙扎,身上衣衫早已破爛不堪,還在溢出鮮血,看來是已經受過了一番苦楚了。
高緯見過這個女人,她是薛貴嬪的姐姐——薛氏,也是得高洋寵信的。
高洋走到她跟前,輕聲說道:“一個月前,你為你父親向朕討司徒之職,朕沒說什么,你也不想想,司徒是何職,也是你父親配得的?沒想到,你死不悔改,居然膽大包天敢與你妹妹一起偷看朕的奏章,朕看你是活膩了是吧?”
最后一句話,高洋是微笑地說著,可是眼中的冰冷似深冬寒冰。
薛氏瞪大雙眼,驚訝著看著幾日前還與她歡好的男人,她不敢相信他與自己竟然一點情義都沒有。
從侍衛手中接過一把寶劍,高洋陰鷙一笑,在薛氏還沒反應過來時候,寶劍就刺穿了她的身體。
薛氏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高洋。可惜沒過多久她就斷氣了,身子像破布一樣掛在鐵環上。
高洋大步走向已嚇得臉色慘白的薛貴嬪,坐到她身邊,沖她說道:“愛妃,你可記得來行宮的路上,你曾答應過朕可以任意取你一樣東西嗎?”
薛貴嬪呆呆地點了點頭,高洋笑了,湊到她耳前,如恩愛的情人一般親密:“朕、要、你、的、命。”
說完,對身旁內侍說道:“貴嬪累了,扶她下去休息吧!薄笆恰!
整個過程,薛貴嬪無任何掙扎,只是呆呆地看著高洋,這個前一個時辰前還對自己無比寵愛的男人。
高洋沒看她,舉杯對眾人笑道:“宴會繼續!比撼疾桓疫t疑,當即裝模作樣地推杯交盞起來。
舞姬們在清理干凈的地板上舞著炫目的胡旋舞,仿佛剛才的一幕不過是錯覺。
酒過兩巡,有些醉意的高洋拍拍手,侍衛們抬上一個長案,鮮花鋪滿,蒙著一塊紅色的綢布,眾臣翹首,以為有什么烤全駝、烤全馬類似的新菜式。
紅綢掀起,薛貴嬪赫然平躺于上,白皙而又不著寸縷的身子,耀人眼目。
眾臣仔細一看,發現薛貴嬪左腹部有個圓潤小洞,看來血液就是這樣放干凈的。
高洋醉眼迷離地看著已死的薛貴嬪,撫掌嘆道:“佳人難再得,當真是佳人難再得!”
看向眾臣,話鋒一轉:“但如果是狼心狗肺之,那就不足惜了!清河王!”
清河王高岳一驚,答道:“臣在!薄八齻儍扇,原都是你的家伎,你也對她們也算不錯,你把她們獻與朕后,她們卻一直在誣陷你,想置你于死地,當真是全無心肝!”
高洋雖是對高岳說著話,眼神卻是飄向平秦王高歸彥,高歸彥臉一下子白了,冷汗濕衫。
高洋眼神飄離高歸彥,看著眾人說道:“此外朕還聽說眾卿的府中的舞姬、家伎,少則數百余,多則近萬,尤以清河王最甚,竟高達三千人,怕是如薛氏姐妹的人不在少數!
高洋頓了頓,終于說到了主題:“從明年起,大齊公卿府中的舞姬家伎人數不得多于五百,往下以官階依次遞減,眾卿可有異議?” “臣等遵旨!
高歸彥悄悄松了口氣,高洋看見了,露出一絲嗤笑 。
高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那個內侍走出屋舍的,等她清醒時,換了一身常服的高洋早已站在她面前靜靜看著她。
高洋面無表情問道:“覺得朕太殘忍了是不是?”高緯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
高洋嘆了口氣:“就算是前世當了十二年的皇帝,你到底還是太過婦人之仁。仁綱,你要懂的一個道理,帝王之路是用鮮血鋪成的,帝位是用累累白骨堆成的,任何的帝王都不例外!
“可是一定要殘殺無辜嗎?那兩個女人只是高歸彥的棋子,這您應該清楚吧?”高緯咬唇道。
“高歸彥是宗室郡王,對朕還有用,朕不能為了這件沒有確鑿的證據的事而懲治他,那兩個女人的性命就算是警戒他吧!
盯著高緯的眸子,語重心長道:“在皇帝眼中,沒有無辜不無辜,只有有用不有用,你必須得明白這個道理!”高洋冷聲道。
看著高緯黯然的樣子,高洋放柔了語氣:“你現在不能接受也沒關系,朕會慢慢教你這些帝王權術的,只要朕的時間還足夠。。!弊詈笠痪涞谋瘋谎远鳎
高緯聽著高洋的話,想到再過一年多,高洋便要駕崩了。
眼鼻有些泛酸,低聲說道:“皇伯父,仁綱明白,仁綱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希望吧。”
天保十二年端午,貴嬪薛氏突發心疾,當夜病逝,文宣帝悲痛欲絕,賜以皇后之禮下葬,并親自彈奏《佳人難再得》為其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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