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清四年除夕鄴城皇宮朱明門
今年的朱明門似乎比往年還要熱鬧些,停在朱明門外的車駕中也多了許多造型奇特的車駕,往來的人中也多了許多穿著怪異的服飾。
其中便有不少與中土人完全不同相貌的人,而他們就是奉他們國王之命來出使高齊,順便送王室子弟來齊求學的別國使臣。
此時,太子鑾輅慢慢行駛到朱明門東南面的太子御道上,趙書庸撩起玉簾,彎下腰稟報道:“爺,朱明門到了。”“知道了。”
說完,高緯率先下了鑾輅,朝還在鑾輅里坐著的斛律雨和陳涴伸手道:“你們也下來吧。”“嗯。”斛律雨毫不猶豫地抓住高緯的手下了鑾輅。
可是在鑾輅另一側的陳涴則低著頭,一動不動。高緯見狀,明白陳涴多半還在擔心今天的除夕宴。
彎腰進入鑾輅,坐在陳涴身側,說道:“別擔心,有我在,沒事的,咱們出去吧?”
看著高緯伸出的手,以及她眼中的真誠與期望,陳涴終于點了點頭,握上了高緯的手,高緯馬上站起。
緊握著陳涴冰涼的手(高緯已經命太醫院為陳涴調理身體了,可是要根除,還要兩三年,所以陳涴的手還是涼涼的。),扶著她的腰,與她一起下了鑾輅。
不過在她們不遠處的斛律雨看來,則是高緯把陳涴抱下了鑾輅。
看到這一幕,斛律雨琥珀色的眸子變得幽深,緊緊抿著唇。
高緯來到斛律雨身邊后,右手馬上拉起斛律雨,而左手也執起陳涴的手,舉步向今日的目的地——仙都苑走去。
(朱明門是皇宮正門,除了皇帝皇后,任何人,甚至是太子都得步行進入。)
走了好一會兒,一行人才到達已經重新修葺完畢的仙都苑。
今年的除夕宴依舊是在仙都苑的中央空地上舉行的,宮人們依舊有條不紊地布置宴會場地。
高緯看了一下,宗室們已經來了一大半了,不過高緯沒有立刻去太子御座入座,而是在斛律雨帶著陳涴去參觀仙都苑后,才慢悠悠的環顧修葺一新的仙都苑。
河清三年和河清四年的七月到十月,這仙都苑一直在大規模修葺中。
雖然用了輪流制和獎勵銀錢的方式,提高了效率、縮短了修葺工期,但這里面花費的銀錢卻沒省下多少。
度支尚書(后世的戶部尚書)的奏章上說修葺仙都苑前前后后花費的錢銀高達近四億之多。
要不是有高齊前幾年開始發展商業,改革農業而就此大量增加的賦稅,恐怕高齊的國庫早就垮了。
用銀錢堆起來的仙都苑,真是如名字一般,宛若天上神仙居所。
在舉行宴會的空地的前方十幾丈處,是引四海之水而成的仙都苑“大海”。
整個“大海”綿延幾千丈(十幾公里),可泛舟通船。在“大海”之中有靡蕪島、三休山。岸側為連璧洲、杜若洲、修竹浦,并建龍游觀、大海觀、萬福堂、流霞殿等。
“海”中的靡蕪島上除正殿胤瑄殿外,還建有萬歲樓,其門窗皆垂五色流蘇帷帳,梁上懸玉佩,柱上掛方鏡、香囊,地面覆以錦褥。
大海之北為七盤山,山上及其周圍建有飛鶯殿、御宿堂、紫微殿、宜風觀等殿宇。
飛鶯殿為十六間朱紅大門的正殿,柱礎鐫作蓮花狀、梁柱皆苞以竹,作千葉金蓮花三等束之。其殿后長廊檐下引水,周流不絕。西海兩岸葺望秋觀,臨春觀隔水相望。
北海中密作堂是一座漂浮在水上的多層建筑,每層刻木為歌女、樂伎,仙人、力士體內皆有機樞,可以舞樂動作,奇巧機妙,自古未見。
而在“大海”的四周則為封土筑成的五岳,四岳離“海”皆為六十丈,而中岳則在南岳的右前方,離“海”三十丈。
而且除了四岳,仙都苑中還有其他名山,中岳之北有平頂山,山的東、西建輕云樓、架云閣各十六間。南為峨眉山,其上左側是綠琉璃頂的鸚鵡樓,右是黃琉璃頂的鴛鴦樓。
北岳之南置元武樓,樓北為九曲山,山下鑿金花池,“海”西是三松嶺,更南則筑凌云城,西有陛道回通天壇。當真是奢靡到了極致。
高緯看著氣勢磅礴的山岳和美輪美奐的宮殿群,喃喃自語道:“父皇還是這個性子,一點都沒變。”嘴角掛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
過了半個時辰,斛律雨和陳涴回來了,高緯忙問陳涴:“涴兒覺得如何?”陳涴沉默不語。
高緯只得問斛律雨:“究竟怎么樣?”斛律雨吐出一個詞,“奢靡。”“嗯?”高緯挑眉。
“文宣帝初建這仙都苑,就已經奢侈過重了,現在重新修葺完畢,更是達到了窮奢極欲的地步。縱然現在國庫充盈了,可是現在天下還未統一,就如此奢侈享樂。天下百姓又會怎么看待高氏皇族?’斛律雨緊盯著高緯,蹙眉說道。
高緯不語,走到二女身后,輕輕摟住二女纖腰,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在這里保證這是父皇修造的最后的一座行宮了,日后我若為帝,除卻整修舊殿外,不會再多修造任何一座行宮了。”
“你說的真的?”陳涴輕聲問道。“是的,我保證,以高緯的名義。”
“阿緯,我相信你。”斛律雨笑道。陳涴也點了點頭。高緯不由勾了勾嘴角。
史書上明確記載道:高齊圣祖文睿帝高緯比起其父在位期間,一生都未再修造過一座行宮庭院。縱然是其在位中期的遷都燕都,也不過是拆毀了鄴宮,用原皇宮的材料修造燕都皇宮。
等待高湛與胡曦嵐入座后,高緯三人才入座,隨后宗室諸王入座。
高湛看到趺坐在高緯身側的斛律雨和陳涴,眼中精芒一閃而過,笑容和藹道:“小雨和小涴相處得如何?”
“多謝父皇關心,我們相處得很好。”斛律雨頷首應道。“那就好。”
高湛沒發現高緯正悄悄打量他,今日的高湛是一身玄朱色的帝王冕服,遠遠一看,讓人不由感受一股不威自怒的氣勢,
偏偏高緯正好坐在高湛得左下方,可以清楚的看到,白玉旒珠下高湛常年蒼白的臉色,和因酒色過度而變得暗淡的皮膚。
高緯眼中劃過一絲不屑,余光看到高湛身側的胡曦嵐,忍不住微微轉頭看了看。
說起來自從一年前冒出那個大膽的想法,高緯便開始有意無意地躲避胡曦嵐了。
就算是每日的請安,也是請完后,就匆匆走了,自然沒發現胡曦嵐的變化。
現在一看,不由眼前一亮:如今胡曦嵐氣質清雅端莊,成熟中帶這淡淡的風流之色,讓生性喜好美人的高緯不由有些呆愣。
許是感受到了高緯的目光,胡曦嵐突然轉頭,見是高緯,隨即朝她淺笑,卻有一絲沒被高緯看到的哀痛一閃而過。
高緯看到那淺笑,急忙轉頭,清晰感覺到臉頰有些發燙。
不由慶幸:幸好有冕冠上的白玉旒珠擋著,才沒被人注意到我的動作,也沒人看到我臉紅了。
不過因高緯轉頭動作過大,導致旒珠翻動,正好讓胡曦嵐看到了高緯那張緋紅的臉龐。
胡曦嵐嘴邊的笑意更濃,心中的哀傷不由淡去了一些,卻不愿去深究高緯為何如此。
宴會進行到一半,胡曦嵐突然有事告退了,高湛也沒說什么,只是點頭答應。
高緯借著仰頭喝清酒的功夫一直盯著胡曦嵐的背影,連有幾滴酒灑在冕服上也不知道。
※※※
沒過多久,高湛就命眾人去換了準備好的常服,并命內侍把早已準備好的幾十條龍舟放入“海”中。
隨后眾人進入了龍舟,這就是今年的新節目:入龍舟在海上玩樂,直到守完歲。
因為宗室貴族多喜歡玩投壺,所以龍舟上有好幾處投壺地方,沒過多久,那里便有了不少人。
有些清流宗室則是在一旁開始吟詩作賦,揮毫丹青。
宗室女眷們或是坐在各自的案幾后,或是圍坐在一起悠閑聊天。
舟廂里的內侍與禁軍聽到上面的玩鬧聲,立刻使勁把龍舟劃了起來。
※※※
高緯拉著二女來到投壺的地方,因為身份的緣故,旁人紛紛讓道。
三人便到了最前面,此時正是高湛與高孝瑜在比賽投壺。
高湛舉著竹箭,看著離他約三丈(約十米)的銅壺,猛地一投,“叮”箭入壺中,隨后,因為竹箭的彈力,竹箭彈起,回到高湛手中。
高孝瑜立刻往前一步,立于銅壺前方,在一套與高湛無異的動作完成后,朝高湛作了個揖。
高湛突然問道;“誰贏了?”高湛身側的小內侍說道:“陛下中了四十六驍,河南王中了四十七驍,河南王險勝陛下。”
“哈哈,險勝也是勝,賞!”高湛笑道。“臣謝過陛下。”高孝瑜放下竹箭,抱拳道。“河南王無須多禮。”
等到高孝瑜退下,高湛轉身問道:“接下來是誰?”
見無人應答高湛只得點名:‘廣寧王,蘭陵王你們來。”
“臣遵旨。”高孝珩、高肅應道。
高孝珩禮讓,便由高長恭先來,“陛下,臣想在銅壺前放一校具。”“準奏。”
兩個內侍立刻搬來一個小樟木屏障,放于壺前,擋住了壺身,接著,高長恭也不扭捏,立刻投壺。
短短半刻,投中五十驍,無一失誤,眾人大為贊賞。
之后,高孝珩便也開始了投壺,不過他是先讓宦官移過一半的校具,等到半個瓶身露出后,高孝珩立刻快速投擲,動作看起來與高肅差不多。
不過竹箭是從壺耳彈出,懸掛于壺耳上的那一刻,形如蓮花,宛如真蓮。
隨后的半刻里,高孝珩投了五十驍,而有半數便是“蓮花驍”。
等到高孝珩投完,“好!”高湛率先拍起了掌,眾人也緊隨其后。
等到掌聲漸歇,高肅笑道:“二哥的投壺之術真是厲害,四弟甘拜下風。”“長恭的投壺技巧也很是不錯。”高孝珩淡淡地說道。
“兩位堂兄的投壺之術都十分厲害。特別是孝珩哥哥不僅丹青是一絕,這投壺之術也讓人望塵莫及。”高緯贊道。
“太子過譽了,不如太子也試試吧。”高孝珩建議道。“那仁綱便試試吧,讓朕看看你的本事。”“那兒臣恭敬不如從命了。”
讓二女在身側站好后,拿了一支竹箭投了起來,雖然有些箭投的力大了些,但還是投中了二十五驍。
投完后,高緯苦笑道:“看來我在投壺方面真沒什么天賦啊。”“太子過謙了,我們兄弟在太子這個年紀時的成績,比太子可差多了,日后太子一定會超過我們的。”高孝珩淺笑道。
“好了,不要互謙了,三人都賞!”高湛說道。“謝陛下(父皇)!”
高緯偷偷抬頭,只見高湛眼中劃過一絲欣賞,只是不知是對高緯的成績還是為高孝珩聰明圓滑的話語。
又看了幾人投壺后,高湛說道:“你們繼續投吧,朕累了,去歇息了““恭送陛下。”
高湛一去休息,一些怕累又怕出丑的宗室也趁機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高緯覺得沒勁,正想拉二女離開,沒曾想她的兩個太子妃還在看著,眼中有著濃濃的躍躍欲試。
高緯摸了摸下巴,輕聲喊道:“趙書庸。”“爺!”不遠處的趙書庸馬上跑了過來。
高緯湊到他耳邊,耳語了幾聲,趙書庸立刻說道:“奴才這就去準備。”
※※※
過了小半刻,高緯見趙書庸已經準備好了,連忙把二女拉到西北角。
看到那些東西,陳涴問道:“殿下,你這是做什么?”
只見她們的正前方擺放著一個銅壺,不過壺口比一般銅壺的要大,面前站著的趙書庸和一個小內侍手中各拿著五支彈性更好的翠竹箭。
雖然有些猜到了,但是陳涴忍不住問道,她想聽到高緯的答案。
高緯從趙書庸手中拿起一支翠竹箭,說道:“自然是讓你們來玩投壺了,你們不是很想玩嗎?”二女沉默不語。
高緯見狀,裝作愁眉苦臉地說道:“哎呀,看來是我會錯意了,趙書庸把這些撤。。。”
還沒說完,斛律雨就急忙說道:“我們要玩的,不準撤!”“真的?”“自然!”
“那誰先來?”二女對視一眼,隨后斛律雨站到高緯身邊說道:“我有些弓箭底子,我先來吧。”“好,給。”
雖說有些底子,但是不代表就會投中,故投了三箭,一箭沒中,要么投的老遠,要么只差一點兒。
要投第四箭時,一只手握上了斛律雨的小手,身體碰到一個溫熱的物體,耳邊傳來低聲的話語:“手要放穩才行。”
耳邊傳來的熱氣把小巧的耳垂染成了粉色,斛律雨含糊地應了一聲,“叮”竹箭入壺,隨后,回到二人手中。
斛律雨立刻開心地摟住高緯的脖子,說道:“阿緯,我投中了!太好了!”“那就多投幾次,鞏固一下。”“嗯!”
等到斛律雨又投中了五驍,高緯覺著差不多了,便說道:“涴兒,阿雨已經會了,你也來試試吧。”“。。。好吧。”
見陳涴過來,斛律雨便把竹箭交給了她,因為毫無底子,所以陳涴的一開始的動作有很多錯誤,高緯忙上去幫忙,又是調整手的動作,又是調整腿的位置。
不過這一切在斛律雨看來就像高緯擁抱著陳涴,也因為這一幕,斛律雨覺得心中有些酸酸的,而陳涴也不好過,因為高緯的動作,她的臉頰和雙耳都是紅紅的。
在高緯要和陳涴投射第三驍時,斛律雨出事了。
原來斛律雨一直緊握著竹箭,把竹箭握得都變彎了,而斛律雨還在緊盯著高緯,所以。。。
“啊!”高緯回頭一看,沾血的竹箭已被仍在地上,而斛律雨的兩只指頭皆被劃破了,溢出不少鮮血,
“快傳太醫!”高緯快速吩咐道,接著馬上跑到斛律雨身邊,陳涴趕忙跟上,在看到三人身上沒有絲絹一類的東西后,高緯馬上把斛律雨的兩指含于嘴中。
血腥味充斥口腔,但是高緯顧不上惡心,只是想盡快幫斛律雨止住血。
卻讓斛律雨剛剛降溫的耳垂和臉頰又粉了,一旁的陳涴看到這一幕,眼中有驚詫,也有淡淡的黯淡。
等到血止住了,太醫也來了,幫斛律雨消毒包扎后,便告退了。
※※※
因為這個意外,高緯她們也無意投壺了,也回到席位上,剛剛替二女布好菜,卻又有事了。
高緯的十一叔——身穿杏黃色親王常服的高陽王高湜端著金質酒杯,晃晃悠悠走了過來。
高湜一手撐著案幾,一手舉杯,滿臉醉意道:“臣在此恭祝太子新婚愉快,也祝太子殿下與兩位太子妃早生貴子。”
高緯立刻端起清酒謝道:“謝十一叔吉言了。”說罷,二人一飲而盡。
隨后,高緯禮尚往來地說道:“孤也在此祝十一叔百子千孫。”
高湜聽了嘿嘿笑道:“臣福薄,這句對臣恐怕沒用。殿下,你看臣大婚都七八年了,侍妾也不少,也只有士義一個庶子,哪像陛下,只比臣年長兩歲,卻已有十二位皇子了,真真讓臣望塵莫及啊。”
高湜打了個輕嗝,繼續說道:“說起來,到底還是嫡子好,子嗣多,待遇好,得父母寵愛,什么好事都是他們的,當真是好啊!”
高緯皺了皺眉,說道:“十一叔喝醉了吧,盡說胡話。”“是啊,我是醉了,醉了,哈哈!”
高湜的笑聲越來越大,連正和使臣說話的高湛都注意到了,呵斥道:“老十一,你發什么瘋!”
高緯忙說道:“十一叔喝醉了,才會酒后失態的。”“是啊!皇兄,臣弟喝醉了!”高湜醉聲醉氣地說道。
“喝醉了,就快去休息。”高湛揮手道。“那臣弟告退了。”“嗯。”
看著高湜晃晃悠悠地走著,高陽王妃張氏趕忙來扶,說道:“殿下您慢些。”“呵呵,多謝王妃了。”
高緯看著高湜的背影,心中默嘆一聲,她自然知曉高湜那不是醉話,高緯表面上雖是正經的嫡子,但也明白庶子的痛苦。
高湜是庶子,高陽王太妃游氏年輕時又不得神武帝寵愛,年幼時自然父愛不會很多。
成年后在朝政上因為嫡庶原因不受兄長們的重用,難免心灰意冷。
他現在如此耽于酒色,恐怕也有一部分是因為這庶子的身份吧。
“老十二,你平日里和老十一相處得不錯,有空勸勸他,讓他少喝些酒,一個近支郡王大庭廣眾喝成這樣,成何體統,你替朕告訴他,日后他在這樣,朕立刻削了他的王爵!”
高湛對右下方一個身穿絳色燙金邊郡王常服,容貌和他自己有四五分相似的青年說道。
“臣弟遵旨。”絳衣青年,也就是高湛同父同母的弟弟,高緯的十二叔——博陵王高濟答道。
終于挨到了守完了歲,高緯走在路上,看著兩邊已經困得快睜不開眼睛的二女,寵溺地笑了笑。
等二女被宮人們扶上鑾輅后,高緯踩上腳踏,不經意一回頭,看到了正在扶著高湜上車駕的高濟,高湜此時正醉眼迷離地靠在高濟肩上,緊盯著高濟。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高緯有種說不出什么的怪異感,直到二人都上了高湜的車駕,高緯才搖了搖頭,登上了鑾輅。
一進去,高緯就看到二女都已經睡著了,小心地把二女的頭放在大腿上,并給她們蓋了兩件厚貂皮毯子后,高緯也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不過高緯沒看到,高湜的車駕中并無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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