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邊是雜亂無章的草叢,還有些許枯葉落在上面,右邊則是一堵青磚砌筑的圍墻。
朝前方看去,一直延伸的圍墻看不到盡頭,朝后望去亦然。
周圍灰蒙蒙一片,仿佛天地都落下了一層灰塵,所有東西都染上了一道灰色。
杰斯正邁著雙腿,沿著青磚院墻向前走著。
這是小時候熟悉的一條小路,每次小學放學以后,他都會沿著這條路走回家。
而家,就在路的盡頭。
有無數的日子,他曾經和魯爾在這里結伴而行,但現在后者并不在他的身邊。
原本熟悉的青磚墻變得更高更長,路也似乎沒有了盡頭。
走了一陣,前方出現了兩個一大一小的朦朧人影。
個子較小的那個赫然是魯爾,對方正穿著和自己一樣的校服。
個子高的那個一身老舊的背帶工服,有點點駝背,頭發亂糟糟,嘴巴繞了圈胡渣沒有清理干凈,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
因為正背對著自己,所以杰斯看不到對方的長相。
“魯爾,你怎么不等我一起放學啊。”稚嫩的聲音從杰斯嘴巴發出,可此時在他的眼里,只有站在不遠處的魯爾,所以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
杰斯大喊了幾聲,但魯爾充耳不聞,連高個男子也沒有轉過身來。
高個男子用手揉了揉魯爾的長發,后者也露出好奇的目光看著對方。
高個男子把手收了回來,然后伸進手提包中搜了搜。
一個木質的人偶被掏了出來,遞給了魯爾。
魯爾伸出雙手接了過來,捧在手心把玩了起來。
“魯爾,你怎么不搭理我啊?”
見自己的叫聲沒能引起對方的注意,杰斯于是小跑過去,來到了魯爾的身邊。
“這是什么?”
“一個女子的人偶,是禮物嗎?”
這時魯爾抬起頭來,仿佛才發現到杰斯,他將人偶遞到杰斯面前,嘴巴上下張合,但杰斯聽不到任何聲音。
“你怎么不說話?這是要給我的嗎?”杰斯看了對方一眼,然后,目光很快被人偶吸引了過去。
拿在手里后才發現,人偶是個成人巴掌高的女子木雕,衣著簡潔利落,昂首挺胸,腦袋微抬目視前方。
木雕給杰斯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好像曾經見過,但又記不起來。
這時一只大手掌落在了自己的頭上,暖暖的,并輕輕地撫摸了一下。
杰斯轉過身朝高個男子看去,對方的臉一片模糊,看不出什么長相。
但杰斯能感覺到對方注視自己的目光。
那是一種遺憾的感覺,杰斯不由自主地覺得。
高個男子什么話也沒講,也沒收回木雕,就這樣轉過身,徑直地離開了。
遙遙望去,在對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朦朧之中后,杰斯感覺衣到角被輕輕地拉了拉。
他轉過身。
一雙手突然伸了過來,將木雕奪了過去。
力氣之大,讓杰斯驚訝無比。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魯爾低頭抱著木雕的身子便慢慢向后退去,仿佛站在傳送帶上,不斷變小,最后消失在朦朧之中。
就在這時,黑暗突然出現在視線的邊緣,如潮水漫上海灘,將杰斯完全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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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怎么樣了?”恭冰推開門走了進來。
四五十平方的房間被分成了兩個部分,兩部分之間有一堵木屏風隔著。
幾張床并排在對面的墻前,幾個有著許多小格子的大木柜則在屏風的另一邊,還有若干木桌椅靠在角落或床前。
“現在呼吸均勻,神情安寧,我猜他很快就能醒過來。”羅小蝶坐在床邊,手里還拿著一條毛巾。
聽到身后傳來的動靜,她回過頭對恭冰說。
恭冰來到床尾,雙手撐在床板上。
杰斯正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不過他剛剛睡得很不安穩,可能是做噩夢了。”羅小蝶說。
恭冰撇了撇嘴,他一個基佬,要不是由于自己動的手,而且還是在自己以武館名義的比試中弄的,他還真不會過來查看情況了。
“他似乎夢到了小時候的事情,嘴巴說著「弟弟,魯爾,你怎么不理我」之類的話呢。”羅小蝶輕輕地笑著說道:“想不到剛剛比試時這么兇猛的一個人,睡著時卻意外地可愛。”
可愛?
哎喲媽呀!
這話聽得恭冰雞皮疙瘩又冒了起來。
善哉啊善哉,是世界變了嗎?基佬怎么可能可愛呢?
羅小蝶啊,你這是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不然就不會這么說了。
不過……
對我來說是敬而遠之,但對她來說可就不一定了。
畢竟基佬一直都是做好閨蜜的好材料……
羅小蝶可不知道恭冰的心里在想著些什么她繼續說道。
“而且聽起來,他和魯爾從小時候開始就很要好了,似乎還念同一所學校呢。”
“都是一個家族的人,念同一所學校有什么好稀奇的?”恭冰不以為然地說道:“至于感情好……難道你沒看到在場外,這家伙如何訓斥魯爾的畫面嗎?”
羅小蝶搖了搖頭。
“訓斥不代表關系不好,反而正因為感情好,所以才會格外重視對方,才會說那么多話不是么?”
“你這理解倒挺受的。”
“師弟,你有兄弟姐妹嗎?”
“有,一個大兩歲的姐姐。”
“那她是不是也總喜歡對你嘮嘮叨叨,讓你怎么做怎么做的呢?”
“以前的確是這樣。”恭冰想了想回道。
以前的加百列就是個沉默寡言,內向膽怯的性子,實在很難讓人忍住不說上兩句,更別說像瑞塔這種性格的人了。
不過恭冰和加百利的性格大相徑庭,可不是需要照顧的人,所以瑞塔能說教的機會自然變少了。
“那你覺得她愛你嗎?”
“呃?”恭冰愣了愣,然后看到羅小蝶轉過頭來。正對著他微笑。
好刺眼的微笑啊。
……
“愛,咳咳…”
羅小蝶點了點頭,沒有在意恭冰的尷尬,自顧自地說道。
“我是羅家最小的孩子,雖然有兄弟姐妹,但年紀相隔有點多,有時候相處起來,總會覺得少了點什么似的。”
“難道小虎師傅對你不好嗎?小虎師傅這么溫和的人,看起來就像很會照顧人。”
“小虎哥對我很好,我也很喜歡他,只是……”
“唔,或許你缺的是一個姐姐吧。”恭冰隨口回道。
“姐姐…其實大姐她……”羅小蝶聲音慢慢變小。
“什么?大姐?你家里原來還有個姐姐?我還有個大師姐?”雖然聲音變小,但他還是聽到了,而且帶來的驚訝絲毫沒有變弱:“我來武館那么久了,為什么從來沒聽說過啊?”
這次,羅小蝶雙唇緊鎖,不管恭冰怎么問都沒有再透露一個字。
看起來這里面還有一大段故事,但見她情緒低落,表情抑郁,恭冰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于是他換了個話題。
“對了,那躺在床上的這家伙剛剛還說了些什么嗎?”
“唔,他的確說了不少的話,在剛剛的夢話里,他還反復提到了一個木雕,一個女子的木雕,看起來那東西給他留下挺深的印象。”
“女子…木雕?”恭冰瞇了瞇眼:“是個什么樣的女子木雕?”
“我只知道是個女子木雕,似乎在作眺望遠方的姿勢。”
“頭發多長?高矮肥瘦呢?還有穿著打扮又是什么樣的?”
“停停停,我哪里知道得了那么詳細,要不是他在夢話中經常提到這個木雕,我也不會對這個有印象,要知道大部分人的夢話都是含糊不清的。”
羅小蝶疑惑地看著他:“你怎么對這個木雕那么在意?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嗎?”
“貴重倒不見得,只是之前碰見過一個類似的罷了。”
“是很重要的事情?”
恭冰搖了搖頭,然后指了指杰斯。
“那就要等這家伙醒過來后,問一問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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