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勢均力敵呢?”玄玉繼續(xù)追問,眼下這個九歌倒是頗有些意思,論起兵理來宛若換了一個人。
“用疑兵之計迷惑敵軍,俟其兵力分散,即抓住戰(zhàn)機,突襲成功。若是敵方并未上當,不肯分散,我當按兵不動,再候戰(zhàn)機,若是敵出疑兵,斷不可擊。”九歌對答如流,心中卻甚是慶幸,還好自己在夏靈時代,雖然身子不好,這頭腦倒好使的很,不說倒背如流,過目不忘倒還是能做到一半的。
“以寡擊眾,可有妙策?”
“出其不意,攻其無備。”
“地利均等,戰(zhàn)力相當,戰(zhàn)而敗北,又是為何?”
“陣勢無鋒。”
玄玉忍不住蹙眉看向九歌,良久方舒展了眉宇溫和道:“不知尊師高名?”
九歌一愣,似覺自己欺世盜名的有些過了,忙擺手道:“尊師深居淺出,并不為人所知,公子聽聽便可,不必掛懷。”
玄玉眸光微斂,不由地想起煢羽之前說的話,這個九歌拜得名師,深諳兵理,違抗軍令全乃出奇制勝。
九歌見玄玉不語,以為他對自己起了疑心,于是有意轉(zhuǎn)開話題道:“方才在都尉那里,我只請教了昭、琪、微三國的國力和態(tài)勢,可是這里,我見公子將勤、蔚、寒三國圈了出來,是為何故?”
玄玉看一眼九歌:“聽你方才侃侃而談,豈會不知這三國與昭的關系?”
九歌一愣,轉(zhuǎn)而訕訕道:“自在戰(zhàn)場上受了蕭將軍一鐵錘之后,這記憶似乎也被砸走了大半,除了師傅的教誨刻骨銘心之外,其他的瑣事幾乎都忘記了。”
“失憶?”玄玉不覺皺眉:“這事你沒告訴煢羽?”
九歌愣了愣,于是搖頭道:“其實我當時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被什么硬物給砸倒在地,爬起來后就被人領去見了姬將軍。”
“她就這么相信你了?”
“沒有。”九歌擺手:“她差點把我給掐死,后來情急之下,我把師傅教過用兵之道拿來一說,她才將信將疑地松了手,暫且放過了我。”
“你連你的身世都不記得了?”玄玉狐疑道。
九歌搖頭:“我對自己的印象只停留到當初入營時記錄在冊的部分,其他都想不起來了,不過想想應該也沒什么,如果混的好誰來軍營賣命啊。”
玄玉一滯,不由地語帶戲謔道:“我記得你之前斬釘截鐵的要留在軍營是為了報效國家吧。”
九歌呆住,忙小心地看向玄玉:“方才是口誤行不行?”
“你說呢?”
“好像不行。”九歌吐吐舌頭,佯咳一聲將臉撇過去,言多必失果然沒錯,尤其在這樣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男人面前,她的謊言一戳就破。
“我之勁敵在南在北,不在西東。”玄玉并未理會九歌的心思淡淡道:“若是勤蔚乘機謀我國土,勤人爭我幔頓,蔚人爭我羊山,我昭國將無以應對,所以微國明面上是為琪國所困,實際上卻為勤蔚琪三國所困,所謂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我昭是救或者不救,都將是一條不歸路。”
九歌靜靜地看著玄玉,這一點,韓都尉之前在對戰(zhàn)事的判斷中已經(jīng)論及,于是忍不住開口道:“那這寒國又是怎么回事?”
“三國困微,根出于寒人破縱之舉。寒與我遠隔三冥,原本無涉,我解微圍,等同解了堰圍,勝則無虞,敗則引火燒身,寒或會遷怒于我,借琪道直入我境,屆時,昭將不得不面臨背水之戰(zhàn)。”
九歌聽得有些混亂:“何為破縱?何為三冥?”
玄玉看一眼九歌,緩緩解釋道:“寒國地處旗山以西,本為荒蠻之地,奈何寒君勵精圖治,對內(nèi)開辟荒地,對外擴張領土,廣招人才,禮賢下士,致使國力與日俱強,逐漸成為最強大的國家之一。”
九歌微微點頭:“那破縱可是寒君的策略?”
“準確說,應是寒國國相張奇的策略。”玄玉微微一笑:“寒國強盛后,不斷擴張領土,使得周邊國家個個自危,故而商議后達成共識,結盟以抗寒國。”
九歌恍然:“這便是合縱之法?”
玄玉點頭:“那張奇確實是個奇才,他利用各國貌合神離,各自為政的自私想法,實行逐一連橫,各個破縱,這次琪國選擇奪微救儲,怕也是這寒國的主意。”
九歌越聽越混亂:“不是說琪國和儲國乃結盟國嗎?為何會和寒國扯上關系?”
“結盟國。”玄玉輕輕一笑:“所謂結盟,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按理說,琪、堰、勤三國原為一家——冥國,后來三家分冥才有了如今的各自為政,與儲為盟不過是為了壓制另外兩家而已,而儲國向來獨大中原,后來有了寒國這個后起之秀,霸王地位明顯遭到了威脅,故而,才會選擇與三冥之中居首的琪國結盟以抗寒。”
九歌似有些了然:“所以說這琪國一邊明著和儲結盟,一邊又私下和寒暗通曲款?”
玄玉點頭:“所以這次救儲不過是個幌子,奪微才是目的。”
九歌微微皺眉,默默然拿起教戰(zhàn)竹杖,指著沙盤中的各國像是自言自語:
“微國居于昭堰之間,一直為兩國所覬覦,而琪國居于三國之首,自然亦是看中微地,只是一直沒有機會下手而已,眼下堰國為儲所牽制,此刻出兵救儲便是一個奪微的契機,加之寒國相助,若是那儲國事后知情,怕是礙于寒國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了,琪儲之盟解除,琪堰關系破裂,寒國破縱成功。”
九歌恍然,瞬間揚起竹杖,一臉欣喜地看向玄玉。
玄玉牽起一抹笑意:“領悟的不錯。”
“所以昭國的挺身而出,勢必會壞了寒國的一石二鳥之計。”
玄玉點頭:“棒打出頭鳥便是這個道理,除非這只鳥能一飛沖天。”
“如何一飛沖天?”九歌好奇地看向玄玉。
“你說呢?”玄玉淡淡道。
“我?”九歌瞬間愣住。
“不然你以為我和你廢話這么久是為了什么?”玄玉翩翩然在案前坐下,一邊悠哉地沏著茶,一邊漫不經(jīng)心道:“我時間有限,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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