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兵之道，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不與，善用人者為人下。是謂不爭之德。以其不爭，天下莫能與之爭。”玄玉看向九歌淡淡道。
九歌一愣，轉而朝玄玉施了一禮：“公子所言極是，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便是如此。”
“我有些好奇，你究竟師從何人？”玄玉看著九歌，平靜的眸子流露出少有的深邃，“既有此覺悟，想畢方才的玄女兵法你也略知一二吧。”
“公子見諒，九歌實在想不起曾經的過往，亦未聽說過什么玄女兵法。”九歌昧著良心撒謊道，自己總不能告訴他師從教科書，不僅知道玄女兵法，還知道孫子兵法，吳起兵法吧。
玄玉看一眼她，“你并不喜戰爭？”
“是。”九歌恭敬道：“沒有人喜歡戰爭。”
“那你為何從軍？”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九歌雖不喜戰爭，卻不能避免戰爭，唯有盡其所能罷了。”
玄玉不語，良久方看向九歌：“首戰越陶，你可敢一試？”
“我？”九歌大吃一驚，似有些不知所謂：“可九歌尚未領過兵。”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玄玉直視九歌：“越陶之戰在圍不在攻，目的是引琪回援，靠的是謀略，而非兵力，此戰自有三軍之將領兵，你只需從旁協助便可。”說著玄玉起身朝沙盤走去。
“三軍之將？”九歌跟上：“公子可會讓姬將軍領兵越陶？”
玄玉搖頭，將竹杖指向鄔奉：“煢羽的目標在這里，到達蔚國翰封后，煢羽會帶著三萬騎兵連夜趕往琪國王城鄔奉，直逼琪王。”
“直逼琪王？”九歌瞬間了然，然后看向玄玉道：“所以越陶一戰中，我昭軍要做的就是虛張聲勢，混淆視聽，為姬將軍入王城贏得時間？”
玄玉點頭：“你可愿意？”
“是。”九歌沒來由的精神大振：“全憑公子調遣。”
玄玉淡淡一笑，放下竹杖。
蔚境，翰封城外，中軍帳中，姬煢羽接將軍位，會見三軍諸將。
“諸位將軍，”按照先前的計劃，姬煢羽講明形勢，朗聲問道：“首戰越陶，何人愿奪此功？”
“末將愿往。”姬煢羽話音剛落，曼頓將領趙鑫跨前一步應道。
“好。”姬煢羽拿出令箭，“越陶主將鄭客，有守軍八千，本將予你點齊本部人馬，即刻出征。”
“末將領命。”趙鑫接過令箭，轉身欲走，身后傳來聲音，
“將軍且慢。”玄玉緩緩道。
趙鑫重又轉回身子，疑惑的看向玄玉。
“將軍此去，可知如何攻打越陶？”
趙鑫一怔，心想我堂堂大昭邊邑將軍，身經數戰，竟然不知如何攻城？心中不覺苦笑一聲，半是揶揄道：
“末將不知，還望公子賜教。”
玄玉也不回他，只是看向九歌：“這位是新任參軍夏九，此次首戰越陶，便由她協助將軍前往。”
九歌愣了愣，轉而匆忙上前一拜：“屬下夏九，見過將軍。”
趙鑫轉眼看向九歌，見是位文質彬彬的小白臉，心下瞬間便不悅起來，忍不住輕薄了口吻大聲道：
“越陶一戰，敢問參軍有何高見？”
九歌心中一滯，知道此人定是瞧不上自己了，但面上卻不動聲色道：
“越陶易守難攻，將軍不可用強。當多扎營寨，凌亂陣容，布伏兵于郊野林中，誘敵出戰，設伏殲之。”
趙鑫聽聞一笑，不無諷刺道：“若是敵人不肯出城，又該如何？”
“圍城打援，相機而動。”九歌將先前的意見再次重復道。
“受教了。”趙鑫略略抱拳應過，一個轉身便大踏步離去，留下九歌站在那里甚是尷尬。
“夏參軍。”姬煢羽過來一拍九歌：“趙將軍就是這個脾性，夏參軍毋庸介懷。”
“是。”九歌抱拳退下，心中卻已是料到這位將軍不好共事了。
趙鑫剛回到營帳，副將姜石便迎了上來，
“怎么樣？何時出兵陽城？”
趙鑫苦笑一聲：“主將傳令，首戰越陶，我便請來首功，先打了再說。”
“越陶？”姜石愣住：“這是個什么打法？為何不直插漉口，斷琪歸路，然后在渡河，與微人兩邊夾攻，圍殲達斂于陽城之下呢？”
“唉。”趙鑫亦是一聲長嘆，“這般戰法本將軍也不甚明白，既然主將有令，我等從令便是。”
“主將？”姜石冷哼一聲：“可是那個公子玄玉？”
趙鑫搖頭：“本來我也以為僅僅是他的主意，可今日發號施令的卻是姬將軍，眼下倒也不知是誰的主意了。”
“姬將軍？”姜石突然眼神亮了起來：“我就說么，玄玉那小子除了一公子身份外，那懂得什么帶兵打仗，也不知那昭王是何時想通的，有姬將軍在，這仗可就能打了。”
“能不能打眼下還言之過早。”趙鑫冷哼一聲：“你可知那個玄玉，我這邊剛領了令箭，他那邊便給我安排了個參軍，說是指導咱們打仗。”
“參軍？”姜石瞬間圓瞪了雙眼：“什么參軍？可有來歷？”
“能有什么來歷？”趙鑫輕嗤一口，“八成是什么皇親國戚過來混個軍功罷了，瞧那模樣，哪像是帶兵打仗的，分明是一小白臉。”
兩人正發泄著，這時九歌已經到了營帳外，礙于禮節，九歌并未直接入營，而是請了帳外的守衛先行通報。
“你瞧，說誰來誰。”趙鑫一臉苦笑道：“請他進來。”
九歌從容入帳，見到趙鑫恭敬下拜道：“屬下夏九，見過趙將軍。”
趙鑫見狀點頭道：“這是我的副將，姜石。”
“見過姜將軍。”九歌再次行禮。
“你是公子派來的人？”姜石瞥一眼九歌，很是不屑道。
九歌看一眼姜石，卻不直接回他的話：“越陶之戰甚為重要，故而將軍命我過來協同二位將軍作戰。”
“協同作戰？”姜石忍不住笑起來：“你？可領過兵？”
“不曾。”
“可殺過人？”
“也不曾。”
姜石聽聞更是長笑不止：“一不會領兵，二不會殺敵，你來協同我們什么？看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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