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九歌在入帳的時候聽聞屈射王提及封賞一事。”九歌緩緩開口道，目光似有若無地瞟一眼正借酒發(fā)泄的鄂掣塤。

    鄂掣塤聞言一愣，見九歌正視自己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不覺有些訕訕道：“諸首領對封賞一事都好奇不已，故而本王才有此一問，還望單于見諒。”

    “哈哈哈。”九歌突然笑起來：“屈射王說笑了，說及封賞一事，九歌還得征求各位意見呢，不知屈射王覺得九歌如何？”九歌說著托起酒樽，示意鄂掣塤，鳳眼輕挑，唇角含笑，舉手投足皆是風流。

    鄂掣塤瞬間看呆在當場，眼神迷離間道出四字：“傾城絕色。”轉而意識到此言不妥，忙輕咳一聲掩飾著笑言：“單于此酒甚好，本王方才多飲了些，竟不勝酒力，言語冒犯了。”

    九歌只笑不語，眼底卻是殺機隱現(xiàn)，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不知進退，他屈射王的位置確實該到頭了。

    縱是再努力的克制，拓跋仕此刻也忍受不了屈射王的輕薄，九歌的無視，不覺緊握了雙拳咬牙道：

    “屈射王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如此出言不遜，豈是你一部落首領對單于應有的態(tài)度。”

    “哈哈哈。”鄂掣塤聞言瞬間大笑，面帶鄙夷道：“我草原男子素來坦坦蕩蕩，哪像拓跋將軍，扭扭捏捏的像個娘們兒。”

    “你說誰娘們兒。”拓跋仕蹭的從座位上竄起：“我看你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東西，居然敢覬覦我匈奴單于。”

    “那也比你這個縮頭烏龜好。”鄂掣塤看也不看拓跋仕，拿起酒樽自斟自飲。

    “你——”拓跋仕氣急，漲紅了臉起身便要過去。

    “將軍。”冷云趕忙喝止，面色卻因緊張而略顯慌亂，雙手亦不自主地握緊了座椅。

    九歌瞧她一眼，不動聲色道：

    “將軍失禮了。”轉而眼神冷冽地掃向拓跋仕：“大閼氏跟前，將軍該知道臣子分寸。”

    拓跋仕愣住，看著九歌一時百感交集，僵持良久方才不甘地落座，心卻沉到了谷底。

    冷云聞言亦是一怔，知道這是九歌在提醒她，眼中閃過一絲尷尬，隨即迅速調整了心態(tài)正色道：

    “諸位皆是我匈奴的依仗，自先單于故去之后，我匈奴數(shù)番跌宕，眼下新單于接位，為穩(wěn)定我匈奴社稷，特行封賞大典，為我兒九歌締結良緣。”

    此話一出，舉座皆驚，屈射王舉起的酒樽瞬間停住，愣愣地看著冷云確認道：“大閼氏方才說什么？締結良緣？”

    “沒錯。”冷云展開笑顏：“這便是屈射王先前所追問的封賞，在座諸位若是有意，皆可應征，憑武力定勝負，最終獲勝者，我兒九歌愿以終生相托，與其聯(lián)姻，結匈奴與各部落之長治久安。”

    “我不同意。”冷云話剛說完，拓跋仕便怒睜著一雙猩紅的眼睛驟然起身，從這莫名其妙的封賞大典開始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忍無可忍，屈射王的一再挑釁，大閼氏的出爾反爾，她明明說過會把九歌許配給自己，可眼下卻突然說要與部落首領聯(lián)姻，這是他完全接受不了的。

    “仕兒。”一旁的拓拔忌皺眉喝止，雖然他也不太明白大閼氏此舉的用意，但以大閼氏的智謀，她所謂的聯(lián)姻應該不是他們想的這般簡單，眼中保持著一貫的冷靜，拓拔忌微微抬高了音量：“為父身子忽敢不適，想是老毛病犯了，你速回帳中取藥。”

    “可是我——”拓跋仕又氣又急，干瞪著九歌不肯動身。

    “快去。”拓拔忌沉了臉色冷聲道。

    拓跋仕無奈，只得緊握了拳頭憤憤而去。

    九歌瞧著拓跋仕的背影消失在帳門處，于是看向拓拔忌：“大將軍近來為國事操勞，身子可是有恙？”

    “無妨，老毛病了，仕兒不知輕重，數(shù)次冒犯單于，還望單于恕罪。”拓拔忌隨即起身欲要行禮。

    九歌攔下，隨即看一眼沉默在側的冷云，冷云會意，于是放緩了語速笑看向拓拔忌：

    “仕兒年輕氣盛，卻是一片赤誠，大將軍無須多禮。”

    “謝大閼氏寬宥。”拓拔忌恭敬的施了一禮，轉而重又坐回座位。

    此時的眾部落首領早已蠢蠢欲動，尤其是為首的屈射王，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反倒是渾庾王，此刻的他看上去心事重重，微蹙著雙眉，目光時不時掃過身側的屈射王，看不出喜怒。

    九歌瞧一眼仍在糾結的渾庾王，雖說他與屈射王同為草原眾部落之首，但明顯屈射王的威望更高一籌。

    此刻的渾庾王，心中五味雜陳，一邊是自己仰仗的結盟兄弟，一邊是傾國傾城的匈奴單于，一邊是指日可待的自立為王，一邊是前程不定的匈奴之王，不管是哪一方，都對自己有著巨大的吸引力，然而魚和熊掌不能兼得，渾庾王看向此刻正欣喜若狂的屈射王，心中竟有了一絲嫉妒，但這僅有的一絲嫉妒卻不足以讓他放棄屈射王這一個盟友。

    九歌的眼中閃過一絲冷笑，目光直接落在渾庾王身上緩緩道：“為表達九歌對諸位的信任與看重，嫁妝便是我匈奴的一半兵權。”

    此話一出，帳內(nèi)一片寂靜，縱是早有準備的冷云，此刻也不免蒼白了臉色，看向九歌的眸子里寫滿了震驚，她是瘋了嗎，一半的兵權，拓拔忌手上不過才有著匈奴三分之一的兵權。此時的拓拔忌終于忍不住看向九歌，平靜的眸子里隱隱有了異動。

    “好。”屈射王直接拍案而起：“單于果真女中豪杰，這封賞本王接了，只是不知怎么個比法？”

    九歌聞言只是一笑，目光卻落在了一旁的渾庾王耶汗身上，耶汗原本便有些動搖，熟料九歌卻以兵權作為嫁妝，縱是再好的定性此刻也早已蕩然無存，美色與王權共享，自己還猶豫什么，見九歌的目光投來，耶汗不覺為之一振，更是篤定了內(nèi)心的選擇，仰首便道：

    “渾庾耶汗亦求封賞。”

    隨著兩位首領的表態(tài)，其他首領亦是紛紛求參賽，完全忘卻了自己部落的寄人籬下，只為這一絲的僥幸，博取犬與虎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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