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忘坐在她的面前吹了口氣,婦人身上立刻整潔如新。她欠身說了句:“謝謝!”
“人總有忘不掉的心結與執著,只有舍得放棄,才能重新開始。”三忘靜靜擺放著茶具。
“有一些事情今生都沒有了結,如何能甘心重新開始。”婦人激動地說道:“我的孩子們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做為母親的,怎么可以安心離開?”她雙手捂著臉哭了出來,淚水不斷滑落成為輕煙。
“在人間以鬼魂的形式,飄蕩了十六年,躲過無數次兇殘的惡靈,我要找到我的孩子們。我必須要知道他們被帶去了哪里。”她揚起的臉上,寫著決然的信心。
“十六年,這么久,你都不能忘卻么?”三忘憐憫地問道。
“有一種恨,是永遠不能忘記的。”那婦人的眼里含著無數怨恨。
“一切都是命數。”三忘記得這話是師傅胡子爍說的,今天同樣也說給這個婦人:“善惡終有報,你所遭受到的一切,終有一天會被世人知曉。”
婦人雙手緊握在胸口說道:“我從前也這樣想,因果循環,終有大白天下的那一天,但十六年了,壞人依舊逍遙法外,我怎么還敢奢望有報應,老天從來不眷顧我們這些窮人。”
胡子爍驚了一下,抬了一下眼皮,嘆息一聲,翻了個身,在黑暗的角落里繼續睡去。
三忘收起面前的茶具說道:“你既然不愿意飲茶,我不會強求。”她指了指桌上的白折扇:“你先寄住在符物上,方可不驚嚇世人。”
那婦人點點頭。三忘右手一揮,那個小句號又出現在白折扇上,她拿起扇子沖著胡子爍說道:“這扇子借我幾天。”
角落里傳來一聲:“嗯!”接著又聽到“十六年都沒被引領人帶走,這魂魄的心志看來不一般啊。”
“也許人的意志有時候連神也無法預料和控制吧!”三忘端起茶具放回花格,她猛然想起自己看不透的高正楠。這個同樣有無法看穿的過去與未來,他又有怎樣的意志呢?
病床上的高正楠從來沒有如此睡得香甜過,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來的時候,小護士驚訝地叫道:“哇!這花活了!”
他睜眼一看,果然如此。那株郁金香挺直了腰桿,花苞緊閉,最外層的顏色呈墨色。他嘴角上揚,微微一笑,想起了三忘。
小護士長嘆了一聲:“可惜是朵黑色的,要是紅色和黃色才好看啦!”說完把體溫計遞給高正楠,巡樓的醫生帶交班的人過來查房。他翻了一下手中病歷,對著身后的同行說道:“手術后的第二周,傷口的消毒工作還是要繼續處理,比如,”他掀開高正楠的上衣,揭開傷口上的膠布轉頭對其他人說道:“要仔細觀察傷口顏色……”
他回頭一看,膠布底下皮膚完好:“這個……”他迷惑地將整張膠布撕了下來,膠布上消毒水的褐色以及之前傷品留下的血漬還在,可是這個人的身上沒有傷口,他驚訝地把高正楠的衣服繼續往上掀似乎一定要找到那個疤痕。
他扭頭對小護士說:“這是陳主任救得那個病人嗎?”
小護士肯定地點了點頭。
巡樓的醫生百思不得其解,指著高正楠說:“你待會去做個全身檢查。”
說完,帶著迷惑的神情領著一群人走出房間:“不會是搞錯人了吧!沒可能啊!”
高正楠站在鏡子前裸露著上身,的確沒有手術后的刀口了,這位陳主任的醫術真是相當了得啊!他試著做了幾個深蹲,呼吸順暢,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充滿了力量,完全沒有任何不適感。
電話在此時響起,顯示是月生打來的:“正楠,我們要出任務了,這兩天就不來看你了。”
高正楠立即說道:“等我,我馬上歸隊!”
“別開玩笑了,你好好休養,等我們回來。”月生安慰他。
高正楠迅速套上衣服,轉身抱起窗臺上的郁金香,沖著電話說道:“我一小時內趕回。”
雖然說好一小時趕到,但高正楠的回歸還是嚇壞了月生。
“你不要命了么?”月生捶了他一拳。
高正楠并不說話,直接把上衣掀了起來:“我當然要命啊!你看,我都恢復了。”他朝月生得意的擠了擠眼:“我只能說現在真的有一種滿血復活的感覺,無所不能。”
粗神經的月生圍著他轉了一圈:“哇!現代醫學真的相當了不起,一個星期你又活蹦亂跳了。”
門口有人喊到:“高正楠,隊長找你。”
月生沖他擠了擠眼睛:“等著你哦!”
高正楠邊走邊回頭說道:“幫我看著我的花。”
月生抱著那盆郁金香滴咕道:“這花跟著他也長健壯了呢!”
坐在隊長的辦公室里,高正楠不禁叫道:“為什么?”
隊長正襟危坐地看著他:“又不是只有你一人,沒什么奇怪的。”
高正楠一臉憂傷:“就因為我們都在地鐵口被伏擊了?”
隊長閉著嘴深思著,高正楠質疑道:“監控到現在還無法復原嗎?”
隊長耐心地解釋道:“你放心,上面如果有通知,我一定馬上叫你們歸隊。”
高正楠還想申辯:“可是……”
隊長忽然嚴厲地說道:“這是命令!”
高正楠立即直起身子行了軍禮:“是!”
月生整裝待發的看著來送行的高正楠,拍了拍肩膀安慰他:“就只當延長休假,別這么愁眉苦臉的。”
高正楠點點頭,示意他趕快出發:“別擔心我,你自己小心!”
月生撲過來和他用力的抱抱:“保重!”
直升機飛走了,高正楠站在訓練場,看著它在天空中消失成一個點。原本自己也可以與戰友們同行,如今卻只能留在基地。他狠狠地踢了一下腳下的石子,表達著自己的不滿。他翻著手機里的照片看到那張嫌疑人口袋里的圖片,腦袋一下子輕松,也許配合地方工作這個新任務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當他走進新城警察局的時候,醫院里見過面的那個便衣刑警熱情地迎了上來:“我叫周海鳴!咱們又見面了。”
高正楠仍然白衣黑褲顯得很精神:“高正楠。”
周海鳴不禁佩服地說道:“不愧是練過的人啊!恢復地就是快!”
高正楠訕笑了一下,問道:“那個嫌疑人怎么樣?”
周海鳴一拍手說道:“正為這事才找你們部隊呢!那個張伍指明要見你。”
高正楠遲疑了一下:“我?”
“也許上次你見過他后,他有些話想單獨告訴你。”周海鳴摸了一個后頸說道:“我們幾個老刑警也沒辦法讓他開口,真有點傷腦筋,已經快一個多星期了,再沒有突破,只怕就要擱置了。”
“他們肯定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高正楠分析道:“進退有章法,且分工明細。”
“這個張伍的資料數據庫里根本就沒有,我們懷疑他是流竄到此地作案,以前是否還有別的案子牽連都很難講。”周海鳴邊拉著他邊往外面走:“他已經轉移到我們監管醫院了,我現在帶你過去。”
監管醫院的設備不能與市甲級醫院相比,張伍坐在一張簡易的病床上,眼神變得小心翼翼,躲避著一切光線。
高正楠站在他面前說道:“你要見我?”
他抬頭看了一眼高正楠又迅速地低下頭,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周海鳴。周海鳴見狀搓了搓手說道:“我到外面抽支煙。”出去的時候他帶上了門。
房間很暗,只有一個窗戶,光線借著窗口爬起來,并不十分亮敞。
張伍的手不自覺地緊張地搓著前襟的衣角,眼神在兩邊不住打量,仿佛身后有什么似的。高正楠退后兩步找到了燈的開頭,叭嗒一聲,白熾燈亮起的那一刻,張伍的身子明顯抖動地厲害。高正楠假裝沒看到,隨意拉了一把凳子坐在他的左側,抬頭看著他說道:“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張伍的眼神不敢與高正楠對視,他小聲地嘀咕,但聽不清他的話,他的雙手不停地搓動著衣角。
“或許你還沒想好和我的話,對嗎?”高正楠惋惜地說道:“要不等你想好后,再找我?”說完他拉開椅子準備走出去。
“那個……”張伍急切地說到一樣又停住:“能給我一張紙嗎?”
高正楠慢慢轉過身子看著他:“紙?”
張伍點點頭:“我想要一張紙……筆。”
高正楠看著他,慢慢地說道:“是想不忘記那幅畫吧?”
張伍抬起了頭盯著他的眼睛,吃驚地望著他:“你……”
高正楠繼續緩緩地說道:“是想不忘記那個場景吧!一定想著每天都畫一遍吧!因為畫多了,所以一點多余的線條也沒有吧!因為忘不掉,所以每一筆都很用力吧!”
張伍的雙手停止了搓動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你……”
“你是想告訴我這畫里的事情嗎?”高正楠的每個字如同重錘一樣打在張伍的心上。
張伍的嘴唇不住地顫抖著,小聲不斷地嘀咕著,可是聲音小到估計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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