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漣兒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像這樣就能阻止葉輕眠挑釁的話語一樣。長孫漣兒現在連呼吸都停住了，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半空的光球。
她最近一個月，對第一戰區進行了深入的了解，對于初選終輪監察者和葉輕眠之間博弈的事情雖然細節不算完全了解，但至少她清楚個大概了。
那次正是葉輕眠引動了輪回游戲空間的崩塌，破壞了游戲的進行，導致監察者獲得了可以介入輪回游戲的權利。
那么現在呢？雖然不知道葉輕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可是他抵抗了輪回規則了懲罰，這是不爭的事實。這可以成為監察者介入的條件嗎？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長孫漣兒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后悔沒有一個宗教信仰，所以導致現在連祈禱的對象都沒有。
阿加帕在上次輪回游戲輸的很徹底，但他絕對不是蠢貨，說起來其實也并不會遜色長孫漣兒太多，她能想到的事情，阿加帕自然也不會忽視，所以現在他同樣揪著一顆心，緊張兮兮的盯著光球，生怕監察者下一秒就殺進來。
英柔的心臟同樣不爭氣的狂跳，她之前跟葉輕眠的接觸比較多，一直都不覺得他是那種張揚的性格。英柔認為葉輕眠是那種不喜歡把自己曝光在明處，而是喜歡在所有人的視線之外操縱命運的人。可是如今卻為什么如此囂張的挑釁監察者的威嚴？有什么目的嗎？還是說他已經懶得玩下去了？
現在陣營和過去陣營的候選者聽不到葉輕眠的聲音，但是根據他的視線和挑釁的眼神，自然也不難猜出他大概表達了一種什么情緒。
三個平臺上，幾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唯有白點點，神情亢奮的抬起手，巴掌拍的啪啪響，嘴里還吹著口哨，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循環世界。
“對了，禮游戲之前許諾的跨現實世界的方法有給葉輕眠嗎？”蘇漫城問道。
“沒有。”花織搖搖頭，“還在卡著我們，他遲早要告訴我們的，不過應該不會很痛快就是了。”
“雖然你們已經聯盟，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在用這種方式對你們施壓，看來他是很想掌握主動權的。”蘇漫城并不意外，那個精神病討厭極了，能讓人痛快就奇怪了。“不過第九戰區的現實世界聽說很麻煩，長孫漣兒對那兩個能力者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有些事她不是不能做，而是為了以后的發展，并不方便做，所以需要有外力協助。”花織評價道，做出了一個猜想，“葉輕眠的性格是不會直接找到禮游戲要求他盡快兌現承諾的，他一旦主動了，就相當于對禮游戲認輸。”
“所以你覺得他有沒有可能在這次輪回游戲里搞出點什么事情，逼禮游戲不得不立即把跨戰區的方法告訴他？”蘇漫城問道，他知道花織也沒辦法確定，不過閑聊就是閑聊，或許并不需要討論出一個結果。
“應該不會吧？”夜崎三楚插話道，“禮游戲肯定是要卡著這個方法打壓葉輕眠的，如果他突然改變主意，除非是監察者那里有了新的動作。”
“監察者現在不能對輪回游戲干涉過多，除非葉輕眠再向上次一樣把輪回游戲世界拉進循環世界。不過這應該不可能，上一個世界還沒消化干凈，繼續這么做對循環世界的穩定是有破壞性影響的。”蘇漫城搖搖頭，并不認為葉輕眠能有什么辦法令監察者在這種局面里主動出擊。
“那可不一定。”花織說道。
“嗯？怎么說？”
“如果葉輕眠主動對抗輪回法則呢？比如說，如果監察者發現他可以無視輪回規則的死亡懲罰呢？”
“這怎么可能。”蘇漫城和夜崎三楚并不覺得葉輕眠能做到，對抗輪回規則，動動嘴說說誰不會，真要做起來那純粹是找死吧。
“沒什么不可能，他其實早就有了能對抗輪回規則死亡懲罰的技術基礎，只不過最近才挖掘出來而已。”花織說道。
“什么意思？他怎么怎么能做到？”蘇漫城看花織并不像在開玩笑，忽然來了興趣。
“你們覺得，輪回規則抹除候選者的流程是什么樣的呢？”
“流程？”夜崎三楚和蘇漫城對視了一眼，略帶疑惑的說道，“哪有什么流程，直接抹掉載體唄。”
“為什么不是先抹殺掉候選者的非物質生命，然后在抹掉載體呢？”花織反問。
“因為沒必要啊。”蘇漫城回答道，“先抹殺非物質生命，再抹殺載體，需要兩個步驟。而直接抹殺載體，失去了載體庇護的非物質生命自然就會死亡，只需要一個步驟。”
“不僅如此，我和葉輕眠在循環世界模擬的輪回游戲，如果完全不依靠神權加以干涉，那么規則便無法針對候選者的非物質生命，想要殺死一個候選者，應該說只能針對其物質載體。候選者從現實中脫離，被拉近輪回游戲世界，現實中的身體會消失，而輪回游戲世界里會除出現一個被輪回規則創造出來的載體。這個載體，是輪回規則可以有絕對權限來處置的。”
蘇漫城眨了眨眼睛，還是沒聽明白，“非物質生命并非是輪回規則創造，所以輪回規則無權處置，但是載體是它創造的，那么便可以隨時抹殺。但不管殺載體還是殺非物質生命，結果不都一樣嗎？”
“不一樣。”花織俏皮的笑了下，“輪回規則如果想殺你，為什么死的不會是別人？”
“？？？”
“你為什么是你，不會是別人？葉輕眠說過，上次輪回游戲里，他的非物質生命短暫的脫離了身體。白點點背著他的身體回到避難所，但是鎖定他的黑色火焰和光柱依舊停留在他在投票廳的非物質生命上。”
“我靠！”蘇漫城楞了一秒，然后從地上跳了起來，他似乎想到了一種非常奇妙的可能，“你的意思是，輪回規則是以非物質生命來分辨候選者的？”
“沒錯。”
“那么就是說，輪回規則在抹殺一個人的時候，會鎖定他的非物質生命，然后再清除承載著這個非物質生命的物質載體？”蘇漫城瞪大了眼睛，倒吸了口氣，“但是這個規則對葉輕眠來說”
“嗯，對他來說，存在了漏洞。”花織肯定的點點頭，“我們所見過的所有輪回候選者之中，葉輕眠是唯一一個自身非物質生命強度可以暫時脫離載體保護的。所以如果他在面臨抹殺的時候，將非物質生命寄托在衣服的一粒扣子上”
“那么對于輪回規則來說，它需要抹殺的載體會判定成那顆扣子，而不是葉輕眠的身軀！”夜崎三楚大驚，同時深刻的感嘆，原來自己的想象力還是不夠豐富，沒想到葉輕眠鉆漏洞的能力這么強。
蘇漫城深吸了口氣，為輪回規則的尊嚴默哀，同時繼續發散著思維推想道，“如果這一切行的通，那是不是意味著，如果葉輕眠愿意，他甚至可以通過壓迫其他候選者非物質生命瞬間離體的方式讓其他人也避免被抹殺？”
“理論上可以的。不過要掌握好時機，畢竟其他候選者的非物質生命強度不高，離開有生命的物質載體保護會有危險。”花織點點頭回答道。
蘇漫城雙手五指張開，在胸前不斷的敲著，看起來有些神經質，“我想想，我想想。輪回規則抹除了載體后會默認候選者死亡，但是這個候選者實際上還活著，所以這個候選者會游離在規則的束縛之外，成為一個bug。他要用這個辦法逼監察者出手，讓禮游戲不得不主動幫助葉輕眠推進他的計劃？”
“這就不得而知了，那要看葉輕眠是不是決定在這次輪回游戲就出手了。如果他有耐心等下去，或許一切如常。如果他有意想加劇各方的沖突和壓力，那么大家就都有的煩了。”
夜崎三楚心臟砰砰跳，“我感覺或許就在這次輪回游戲了。你們別忘了，第一戰區的游戲間隔現在可是變更成一個月了，如果錯過了這次，葉輕眠再想傳遞這個信號攪亂輪回，就要耽擱一個月的時間了。”
“不過也不是壞事不是么？”花織顯得很平靜，似乎無論如何，對她而言都無所謂，“至少你們最初的進展會快很多。”
“嗯？”蘇漫城不解，不知道這事跟最初的研究有什么關系。
“那個被輪回規則默認為死去，但實際上還活著的候選者，你們試著推想一下他這個bug之后的狀態。”花織提示道，不過看對面的兩人一時之間找不到方向，于是只好自己繼續解釋，“輪回規則默認一個候選者死亡，就代表這個候選者徹底被排除了輪回游戲之外。而對于一個被排除了游戲的死人，輪回規則應該不會再多余的去抹掉一個死人的記憶了吧？同時即使輪回游戲結束后回到了原世界，他存在的痕跡也不會重新恢復，沒人知道他的存在，但他確實貨真價實的一個，不被輪回力量保護的候選者。”
蘇漫城和夜崎三楚瞪圓了眼睛，無比震驚的下意識長大了嘴。
“明白了？差不多就是這樣，那個不受輪回力量保護的候選者，會引爆病毒最初。”花織說完之后，蘇漫城就瘋狂的沖過來，狠狠的擁抱住了她。
放開了花織，不知道怎么表達情緒的蘇漫城不斷的怪叫著，又好像是瘋了一樣一邊低頭來回踱步，一邊語速極快的自說自話，“不過這不能做到指定毀滅，這受到葉輕眠同組候選者且必須被規則抹殺的限制，不能算是我們的最初研究的最終品。可是這是一個方向，十分可行的方向，我需要一個，不，我需要一批這樣的候選者來試驗。對，我需要鉆研下輪回規則。”
“路還長，你們任重而道遠啊。”花織試圖讓蘇漫城冷靜下來，但是后者顯然已經瘋魔了，“我說的只是葉輕眠可能會做的事，可是也都是猜想，你不要這么亢奮。這次輪回游戲他的對手們已經被監察者提前殺死了，說不定他這會在游山玩水也沒準。”
“等一下！”夜崎三楚率先冷靜下來，“如果葉輕眠不是以引爆病毒最初為目的，而是單純的要保護某個人，那怎么辦？總不能勉強躲過輪回規則的抹殺，卻最后死在現實世界的病毒最初上吧？”
“這有何難？”花織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夜崎三楚的胸口，“讓那個bug再次被輪回力量所保護，避免被最初檢測到就好了。”
“可以辦到嗎？”夜崎三楚問道。
“當然。”
“復雜么？”
“很簡單啊，你們應該知道的吧，點燃姐和關桑最初都不是輪回候選者。”
“嗯，他們都是被葉輕眠通過轉移徽章帶進輪回游戲的擾夢者。”夜崎三楚說完，忽然驚醒，“啊！給那個被規則遺忘的候選者一個輪回徽章，將他重新帶入輪回規則的視野就行了！”
蘇漫城在一旁齜了下牙，“如果我是監察者，肯定煩死葉輕眠了，真的惡心了點。”
輪回游戲世界。
葉輕眠望著半空中的光球，微微皺眉，監察者一定是在監視著自己的，可是為什么一點點反應都沒有？是太沉得住氣？還是在輪回空間之外就被禮游戲攔住了？
葉輕眠沒有發現，自己其實忽略了一點，這一點關鍵的因素讓監察者無法毫無顧忌的介入這次輪回游戲。不過就結果來說，他的目的依舊實現了。
輪回神殿。
微甜臉色陰沉，情緒波動很強烈。她確實一直監視著葉輕眠，這個人是輪回神殿和禮游戲角力的關鍵。不過現在她真的忍不住不顧一切去抹殺葉輕眠了。
葉輕眠的行為無疑是破壞了輪回游戲的規則，在這種狀況下，身為監察者，微甜其實已經可以介入這場輪回游戲而不被規則阻攔了。
然而在微甜準備行動的時候，卻被伶舟機天懶洋洋的擋住了。
“你干什么？”
“冷靜點。”
“那么你告訴我，我該怎么冷靜？”微甜冷聲說道。
“嗯”伶舟機天想了想，“比如說，想想上一屆昏曉希絕四個人是怎么死的？”
微甜一愣，心有余悸的卻步了，伶舟機天的話驚醒了微甜，上一屆的昏曉希絕，不正是因為葉輕眠破壞了輪回游戲，被吸引進去而全體消亡的么。
掌控者沉睡，所以除了葉輕眠之外，沒有人知道那次究竟發生了什么，真相已經隨著破碎的空間消失了。那么這次，葉輕眠打算故技重施嗎？這是一場針對監察者的殺局？
杭城。精神病院。
禮游戲在病房里，對著潔白的墻面發呆，機械的鼓掌。
“能把監察者逼得進退兩難，厲害啊。”
“上一任死因未明，同樣的局面，新監察者不會進去吧？”
“還好，不用現在就被拉下水了。”
“好啦好啦，跨戰區的方法給你就是了。”
“真是的，欺負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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