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在助理的勸說下，中午勉強多了些東西，但她現在實在無法從食物中獲得安慰。白點兒在隔離室里接受治療，病毒最初有可能在青土市擴散，擔憂、煩躁、恐懼等情緒在朱顏的腦中更迭往復。

    來不及短暫的休息片刻，朱顏就迎來了另一個壞消息。大宇醫學部提交的那份報告并未通過疾病防控中心的評估，病毒最初被定義為二級病毒。

    關于病毒最初自主突變，群體同步進化的的部分被當做了假消息，大宇因數據造假收到了疾病防控中心的警告。

    “怎么會這樣？動動手就能看見真相，他們難道沒做重復實驗嗎？”大宇醫學部的一名生物學家，十分惱火的喊道。

    朱顏遺憾的搖搖頭，同樣心中憤怒，但更多的是悲哀，現在諸多方面都在層面證明了星稀所述最初的破壞力，它將是全人類的噩夢，然而萌芽狀態的最初卻如此被忽視。“只能說，這份報告沒有出現在正確的時間。”

    或許在那份報告被提交上去的時候，就會被人不由自主的懷疑，是否是一個打擊青河的陰謀。隨著青河秘書長的介入，這份報告本身的內容已經基本上被忽略了，它最終被定義為一個用來打擊政治對手威信的武器。

    “或許我們并不應該提議要求封鎖天空劇場并隔離那里所有人群。”朱顏自省道，不得不說，她覺得自己欠考慮了，想把問題一次性徹底解決，結果卻毫無進展甚至傷害了自身的名譽。

    如果只是單純的提交跟最初有關的數據，就不會在最初尚未被全面評估的時候，就面對對來自青河的阻力。如果先證明了最初的潛在威脅，再把可能的病毒攜帶者王仲羽正在天空劇場的事情公布出來，或許現在局面會完全不一樣。

    如果當時真的那么做了，恐怕青河也不得不面對現實，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或許他內心正堅定的認為這是一次針對他的攻擊。

    “刪掉所有涉政的部分，病毒最初威脅性評估報告再發一次，讓大宇生物與醫學部以及南極冰原那邊的實驗室所有科研人員聯名簽字。”朱顏毫不遲疑的說道，她知道現在不是跟對方置氣的時候，在抵御病毒最初的問題上，大宇做不到以一家之能力挽狂瀾，所以現在必須讓世人意識到病毒最初的恐怖。

    朱顏繼續補充道，“另外，我們的媒體今天開始逐步的放出一些關于病毒最初的消息，讓民眾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朱總，您是不是過分擔心了？畢竟現在病毒最初還處在可控的階段，只要注意防備就”

    “去做。”朱顏瞪了一眼身邊的助理。

    青土市。天空劇場宴會廳。

    “小王教授，講的太好了。”青河熱情的拍著王仲羽的肩膀。

    “青市長謬贊了，我現在連腿都是軟的，說實話真沒在這么大的場合做過報告。”王仲羽可沒說假說，他現在真覺得兩條腿酸軟無力，馬上就要站不住了。

    “年輕人需要多多歷練，下午還有半場，小王教授保持住上午的水平就很好。”

    青河和王仲羽交談了幾句，身邊的秘書不斷的對前者使顏色，青河找了個借口，離開了賓客滿座的宴會廳，與秘書來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

    “什么事？”

    “是大宇那邊，又提交了一份報告。”

    “關于病毒最初的？”

    “是。”

    “沒完沒了，有著閑心給我找麻煩，不如去解決自己的麻煩。你去處理吧，別影響到今天的報告會。”

    “青市長，這次不好應付了，大宇生物與醫學部全體科研人員在病毒最初威脅性報告上簽字了。而且我聽疾病防控中心的人說，驗證的實驗并不難，所以大宇那邊不是空穴來風。”

    “什么？！”青河一驚，立即詢問道，“那個病毒到底怎么回事，你詳細跟我說說。”

    “大宇的報告說病毒最初目前不會對人體造成影響，而且他們也提交了兩種已證明有效的手段來殺死病毒，但他們認為最初具有持續突變和超空間群體進化的特性，而且無法及預測病毒最初的突變方向，所以潛在的威脅性非常大。”

    聽到秘書說病毒最初不會對人體造成影響，青河不由的松了一口氣，同時也停止了在腦海中回憶與王仲羽接觸的細節。“傳播途徑呢？”

    “目前是以飛沫傳染。”

    “嗯，也就是說，這種病毒對人體無害，即使感染了也能治愈，方法還不止一種，然后大宇拿著這東西想讓天空劇場關門？是這么個意思么？”

    “大致是的。但是”

    “不用但是了。他們自己也說了，不知道病毒最初會向什么方向突變，認為病毒最初只是具有潛在的威脅，也就意味著這個威脅可能存在，但也可能不存在。你覺得我需要因為一個或許不存在的危險犧牲我的政治生命嗎？不可能！今天的報告會無論如何我都會讓它圓滿的結束，墨將軍已經帶兵趕往紅傘市了，目前青土市內的安保機器人最高指揮權在我這，就算他們的報告評估過了，最初被認為是第五級病毒，那也別想來天空劇場跟我搗亂。”

    “我知道了，青市長。”

    “等等，這件事跟王仲羽說一聲，讓他晚宴過后，明天檢查檢查，他們就是搞這個的，應該有辦法。另外咱們也檢查檢查，真是的，這個朱顏，告訴我都緊張兮兮的。”說完，青河并不在意的重新回到了宴會廳。

    這點小煩惱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值得耽誤精力的事情，真正在頭疼的，是他那個在紅傘市的老對手，那才叫一個慘。青河搜腸刮肚都能想出一個詞能準確的形容白漪當下的狀態，時運不濟？流年不利？窮途末路？四面楚歌？“嘖，禍不單行吧。”

    夜晚降臨。

    大宇總部里，朱顏親自下廚做了一桌的菜，擺在大宇醫學部的一間辦公室里，惴惴不安的等著女兒離開隔離室，然而可以跟她一起吃上一頓飯。

    一向鎮定自若的朱顏，在女兒身上卻表現出了手足無措，身邊的助理差不多每隔十分鐘就會被朱顏詢問一次。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小部門的主管點頭哈腰的走進來匯報道，“朱總。”

    “我女兒怎么樣了？”

    “是這樣的，我們之前發現了兩種治療方法出現了一點問題，似乎并不足以徹底抹殺病毒最初，而且重復試驗的數據有些對不上，所以我們猜測可能是當時的研究員操作出現了失誤，對治療方法做出了誤判，那兩種辦法目前能遏制病毒最初的增殖，但殺傷效果不明顯。不過”

    “給我直奔主題，我女兒，怎么樣了？！”

    “朱總放心，雖然之前的兩種治療方法效果不明顯，但是我們找到了一種新的方法，效果十分顯著，目前我們已經把新的治療方法提交給疾病防控中心了。說到疾病防控中心，他們那邊竟然還在評估，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要拖到明年去。聽說是青土市那邊在全力阻撓，向聯邦仲裁院對疾控防控中心病毒等級評估體系提出了質疑，現在”

    看到朱顏的臉色越來越沉，眼神越來越陰翳，小主管打了個冷顫，連忙轉回正題，“白點兒體內已經檢測不到病毒最初了，馬上就從隔離室出來。”

    朱顏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的吐了出去，瞬間喜笑顏開，嗔怪道，“幾個字就能說清楚的事，廢這么多話，讓我說你嚴謹好啊還是嘮叨好啊？快，帶我過去。”

    深夜。青土市。

    王仲羽在奢華的酒店里不斷操作著醫療倉，設置為自定義治療后，他已經反復折騰了近一個小時。

    “爸，沒有用，你確定嗎？”

    醫療倉外，視頻的投影里，深處南極冰原的王教授顯得十分詫異，“怎么會沒用？一種方法是我們昨天反復測試有效的，一種是最初的數據同步給大宇后他們找到的。最后一種是幾個小時前剛發現的的辦法，大宇朱顏女兒白點兒感染病毒最初，就是用這個方法治愈的，你再看看是不是藥品劑量出問題了？”

    “醫療倉顯示成分配比正確。”

    “別用醫療倉，最近我越來越覺得這東西不可靠，越先進的越靠不住，你手動調配注射。”

    “早試過了，也沒用啊。”王仲羽顯得有些緊張了，顯然大宇醫學部的氣氛已經成功的傳染到了他，雖然他并不覺得事情會發展得多壞，但身邊人全部如臨大敵的表現讓他也難免變得敏感。

    老王教授思考了很久，“我們這邊的資源有限，不如你試個土辦法？”

    “什么土辦法？”

    “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表明，但我猜測病毒最初似乎不耐高溫，它剛剛開始適應人體的環境，那么一旦人體環境突然改變，或許能殺死它。還記得我前幾天發燒嗎？那是后接觸到最初，就是被感染了，但是發燒一天之后，病毒最初消失了，當時我們得出結論病毒最初并不適應人體的環境，我猜測那是人體的防御機制啟動，升溫消除病毒最初的狀況。”

    “但是現在不是證明病毒最初已經適應了人體溫度了嗎？而且你們那里新增的病歷顯示，發燒也不會減少最初的數量。”

    “那可能是溫度還不夠，再高一點，人為制造一個極端環境試試。我建議將體內均為抬高到你目前肝溫的5，持續時間60秒，先試試。”

    “爸，你認真的嗎？我腦子會燒掉的！”

    “你先試試，大宇那邊有增殖腦細胞的手段，不怕。這個病毒最初讓我有點擔心，你只要能把這個事解決，其他都好辦。跟你一起那幾個人，也都一起，抓緊把內體病毒消除掉。”

    “要不我等等大宇那邊或者疾病控制中心新的治愈手段？”

    “別等了，跟你講實話，這個病毒最初是我見過最邪門的東西，大宇醫學部現在都集中全部人手在研究了，并且聯名提交了威脅性評估報告。病毒最初突變速度很快，而且是群體突變，一個變化，帶著其他的所有病毒個體一起變化，這個不能等了，再等下去就算你沒事，我都要被你嚇出點事了。”

    王仲羽為難的點點頭，接受了父親的勸告，“好，我馬上就做。”

    “別一個人，叫上團隊其他人一起，你們同時。”

    “好吧。”

    “現在就做，我等你們反饋。”

    通訊結束后，南極冰原，王教授坐在椅子上，對著面前不斷滾動的數據報告發呆。

    “老王啊，不用這么逼孩子吧，你說你出的什么損招？有沒有用還兩說呢，還讓咱那幾個人一起陪你兒子試，這沒有數據支撐的推測，說試就試？”王教授身邊，一個老搭檔毫無顧忌的說道。

    “你不懂，你不懂。”王教授喃喃道，“咱們昨天在實驗室里找到了消滅病毒最初的方法，你說咱的數據真有錯嗎？”

    “或許唄，咱們又不是沒錯過。”

    “但是就算咱們錯了，大宇也錯了嗎？他們發現的那個解決方案不是也不好用了？晚上治好白點兒的方法，現在怎么也不靈了？就算咱們昨天的數據出錯了，但是結果沒錯吧？怎么不能重復試驗了？殺不死最初了？”

    “老王，你到底想說什么啊？”

    “老張，我怕了啊，我是真怕了啊。”王教授的聲音有些顫抖，面對病毒最初，他開始感覺到了恐懼，“實驗中出現任何失誤和問題都不奇怪，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沒錯，大宇也沒錯，那意味著什么？”

    對面的老者來不及陷入沉思，王教授繼續說道，“這意味著，我們每找到一種對付它的辦法，它都能在短時間內給這個致命因素打上補丁。這意味著，可能每一種能有效殺死病毒最初的方式，都不可能復制第二次成功。這意味著，所有的解決方案，都是一次性的。”

    “老王，你別嚇唬我，我可真有點慌了啊。”張教授喉結滾動，這種事細思極恐，他真不愿意繼續推想下去了。

    “所以我跟王仲羽說了那個土辦法，讓他們所有人一起試試，我就怕不能成功第二次了。我不能保證那個辦法有效，但我不敢做實驗證明，因為我怕我這里好用，到仲羽那就失效了。”

    “老王，你這個想法跟大宇醫學部那邊溝通了嗎？這太可怕了。”

    “沒有，我沒說，我怕最終證明我是對的，那將令人絕望。”

    張教授給王教授打氣，安慰他道，“老王你打起精神來，別被它嚇倒了，咱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說到底，病毒最初對人體還是無害的對吧。”

    紅傘市。大宇醫學部。

    “是，病毒最初是對人體無害，但是你能保證它不會向危險的方向突變嗎？停止開發新藥？笑話！”一間會議室里，一群醫學家和生物學家吵的不可開交。

    “病毒最初目前的傳染基數還不高，而且傳染源也得到了控制，一個小時前，我們收到了紅傘市王仲羽團隊的信息，他們體內的病毒最初已經成功清楚了。所以目前在實驗室外，已經沒有病毒最初存在了。我們現在要優先搞清楚病毒最初的本質。”

    “那些跟王仲羽接觸過的人呢？每一個都檢查過了？你能保證沒有我們視線之外的傳染源？可笑，就算你說對了，這個世界上除了實驗室外沒有最初的攜帶者了，但這是我們放棄研發解藥的的理由？”

    “但問題是這種病毒的自我完善能力太強了，每種辦法幾乎都很快過期，再沒徹底研究明白病毒最初本身之前，我們不應該人為的主動幫它打上更多的補丁，那只會讓病毒最初越來越難對付，讓有效的應對手段越來越少。”

    “你說的最初的自我完善能力并未證實，我們需要更多的數據，僅憑幾個案例就定性，然后終止開發？病毒最初自我完善，這也是你們一拍腦門猜的，現在還沒完全證實呢吧？還有，我們不開發新藥，不尋找新的解決方式，一旦發現監控之外的病毒攜帶者，你怎么處理？我看你是被嚇壞了，膽小如鼠的東西！”

    “你再說一遍！”

    會議室里，一群人為了到底要不要繼續研發消滅最初的藥品及開發全新的治愈方式而爭論不休。

    有人認為目前是病毒最初進入內陸的初期，持續的開發能消滅最初的藥劑和方法，就算會有失效，但至少能有一種好用的方案，可以在最短的時間里為消滅感染源提供有力的武器，防止病毒最初任何意外的擴散。

    但另有一部分人認為，病毒最初是一種凌駕于現有所有病毒之上的特殊病毒，鑒于其能根據外在威脅自我完善，所以建議在沒有徹底破解它自主突變及群體進化的秘密之前，不應該給它武裝自身的機會，這會堵死很多的路。

    兩種觀點都沒有錯，但卻彼此對立，這正是這些學者吵成一團難以達成共識的原因。分別支持這兩個觀點的人形成了水火之勢，誰都不能說服對方，但這件事卻偏偏不能拖。

    “聯系朱總吧，讓她決定。”

    “現在聯系？合適嗎？凌晨三點了”

    “凌晨三十三點你也給我快點通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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