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娘子,難道你就忍心看著宋江的仕途斷送于此么?”
好話說了一籮筐,杜君依舊不為所動,唐氏也跟著沉下臉來,意有所指的問道。
“夫人,您誤會了”,杜君平靜地把手從唐氏的禁錮中抽離出來,“就如我之前所說,宋江即便不做捕頭,我們夫婦依舊能生活的下去,這不是氣話,也不是特意在您面前故做逞強,這是事實,就如夫人眼前所見,安縣這樣的一個莊子,我們夫婦在明遠還有一個,甚至比這個還要大上幾倍,您覺得養(yǎng)活不了我們一家三口是難事么?”
說罷,杜君嘆了口氣,誠懇的看著唐氏繼續(xù)說道,“而且恕我直言,夫人今日前來的目的民婦已經(jīng)知曉,但在在下看來,此舉并不明智。”
唐氏眉頭微皺,冷冷的接過話頭,“本夫人如何做,并不需爾等置喙,反倒是宋娘子你,別依仗著背后有農(nóng)場撐腰就為所欲為,凡事也該為自己和孩子多做打算才是!
“夫人,你又誤會了”,面對唐氏幾欲爆發(fā)的怒意,杜君淺淺一笑,“適才民婦的話并無惡意,是真心為夫人和周大人著想!
哼!
信你才有鬼呢!
唐氏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徹底對杜君無視開來。
杜君對此并無意外,唐氏畢竟是官太太,能有現(xiàn)在這樣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大大出了她的意料。
抿了抿唇,自顧自地開始說道,“周大人乃安縣近些年少有的好官,公正廉潔,凡事喜歡親力親為,這點毋庸置疑,就是相公和民婦偶爾私底下談及,言談間也是極為推崇,視大人為其楷模!
說到這兒,杜君能感覺到唐氏雖然還是背對著她,但態(tài)度明顯緩和了下來。
細想也不難理解,這個朝代女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一生榮辱皆依附在男人身上,夫榮妻貴,特別是像唐氏這種,嫁個了當官的,就更希望男人在外面的名聲響亮了。
杜君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而周大人能取得這樣的官聲,夫人您在其中同樣功不可沒,民婦自開了農(nóng)場這個營生后,才知道安縣生意最紅火,最公正的幾家鋪子均出自夫人之手,正因為如此,周大人才能心無旁騖地打理政事,而不用擔心黃白之物!
杜君之所以提及這個,倒不是故意夸大,唐氏自隨周全福來了安縣后,便置辦了幾處位置極佳的鋪子,三年經(jīng)營下來,足以支撐周全福的一切人情往來,待周全福高升之時,鋪子或賣或租,又是一筆收入,由此也能從側(cè)面證明唐氏是個能干且聰明的女人。
同類惺惺相惜。
杜君的話也勾起了唐氏的心事,扭過頭,“杜氏,聽你這番話,說明你是個明白人,但是為什么就在這件事上這么固執(zhí)呢?你難道看不出李府金府這么做的目的么?”
“夫人,槍打出頭鳥,這個道理民婦還是知道的,所以民婦也并不準備當這個出頭鳥。”
“呵呵,恐怕這事已經(jīng)由不得你做主了,除非你的農(nóng)場不準備再開下去,否則后果如何,不用本夫人提醒,估計宋娘子也會猜到。”
“其實說起來這事若想解決,也不難”,杜君沒接唐氏的話茬,而是輕松的把話題轉(zhuǎn)了回去。
“真是無知者無畏”,唐氏沒好氣的瞪了杜君一眼,卻沒再言語。
朝中有人好做官,無人提攜,以周全福的出身,外放從七品的知縣做起,熬上十數(shù)年,做多就是一地知府罷了,這還得是在官運亨通,無人下絆子的情況下,而周全福為什么會這么緊張這次稽核,是因為他已經(jīng)在縣令的位置上待過了三屆,九年時間,若這次機會沒有抓住,在熬下去就不會再有機會了。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山藥,這是民婦偶然在外面看到的一本書上寫的,想了也極適合大人現(xiàn)在的情況”,因為這個朝代還沒出現(xiàn)紅薯這種作物,杜君臨時將之改成了山藥。
“安縣三年,大人風評一向極佳,李府和金府也一直鼎力相助,遠的不說,就拿這次旱災來講,李府和金府以及安縣的鄉(xiāng)紳在得知朝廷丟了三百萬石糧食后,各家均抽調(diào)了一部分補充安縣糧倉,同時還聯(lián)手各家糧店,約定價錢平易糧價,否則,安縣能如現(xiàn)在這般風平浪靜么?”
唐氏又驚又怒,“這些你怎么會知道?也是宋捕頭告訴你的?”
杜君微微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是也不是,我們夫婦之間并無秘密,再說,這些也不算是秘密吧,畢竟民婦和這些人家也都有交易往來,探知到一些人盡皆知的消息并不難!
“那宋江也不能把這消息隨便告知給家中婦孺啊,誰知道是不是會傳到外面去”,唐氏對杜君的解釋并不滿意,低下頭小聲嘀咕了兩句。
對此,杜君只當沒聽到,繼續(xù)說道,“按民婦猜測,李府和金府對周大人也不是沒有無情,只是換位思考,民婦的這一點錢財都能引來一群饑民的圍攻堵截,他們在安縣數(shù)十載甚至百年,家大業(yè)大,豈不會更擔心,再設想一下,假如夫人也跟這些鄉(xiāng)紳一樣在安縣居住,是否有自信能像小婦人一般幸運,逃出那幫人的魔掌?”
“這個”
杜君循循善誘,一步步把唐氏推向她早先布好的陷阱,唐氏果然中計,平和的面孔上首次出現(xiàn)猶豫之色。
“夫人也不確定吧?”
杜君再接再厲,“所以出現(xiàn)了這次襲擊后,所有人的視線均集中在大人身上,就想看看大人是如何處理的,但恕我直言,大人這次有失偏頗,瞻前顧后,若是在事發(fā)當日便以雷霆手段鎮(zhèn)壓下去,該抓的抓,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相信夫人就不會出現(xiàn)在民婦的農(nóng)場了,更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為難!
“這”
唐氏對杜君所描繪的場景出現(xiàn)了失神片刻,旋即醒悟過來,嘆了口氣,“宋娘子,事情若真如你說的那般簡單就好了,別人不知,你還能不知,你送往縣衙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傷患就是被迷藥迷至昏迷的,大人就是想審問,都找不到合適的人啊!”
說來說去,這事倒是怪我嘍!?
杜君無語地摸了摸鼻子,“夫人,民婦倒是有一主意,可解大人當前之困惑!
“哦?”唐氏無奈的瞥了杜君一眼,罕見的沒有開口訓斥,而是淡淡的說道,“你倒是說來聽聽!
“民婦也是突發(fā)奇想,若有不當之處,還望夫人海涵”,杜君拱了拱手,“據(jù)宋江所言,他這次出去主要的目的就是堵截海盜,但海盜來無影去無蹤,豈是他們幾個捕快能輕易解決的,不過有一件事民婦倒是記在了心上,民婦所在的趙家村年初也曾遭到過海盜,一大半的房舍都被海盜燒毀,民婦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卻無計可施,現(xiàn)如今縣衙最大的問題不過是這批饑民無處安置,那不如將他們集中起來,去臨近海邊的村子幫村民蓋房子吧,這樣懲戒有了,政績也有了,大人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說的簡單,這些都是些心狠手辣之人,豈能安穩(wěn)的聽從縣衙的處罰?”
話雖如此,但杜君能聽得出唐氏動心了。
那就再添一把柴,把這把火燒的旺旺的。
“那還不簡單,夫人您別忘了,安縣周邊還駐扎著一隊營兵呢,龔大人又初來乍到,正是求表現(xiàn)的時候,只要周大人和龔大人協(xié)商好,不愁營兵不出人,一來可以練兵,二來也能震懾海盜,還安縣一個安穩(wěn)!
唐氏思索片刻,“那李府他們呢?他們能保證不會跟著鬧事?”
“夫人這就多慮了,不管是李府還是其他府邸,所求的不過是大人的作為,來震懾宵小,其目標并不是大人,而大人又能借此事樹立起違法必究,執(zhí)法必嚴的公正形象,至于龔大人哪兒,好處同樣不少,所以這是一個三贏的局面,即便上報給明遠,大人處罰的有理有據(jù),又深得民心,不浪費朝廷的一粒米糧,府衙也說不出什么話來。”
“你這腦子是怎么長的?”
唐氏像看怪物一般盯著杜君看了半天,“這些也是宋江教給你的?”
“嘿嘿”,杜君樂了,“誰教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幫夫人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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