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個傻子！世上最大的傻子…”
葉小萱無力地說道。
“不，我心中清楚得很。”
墨天俊不認(rèn)同道：“你心中也清楚，你這么做究竟是為了什么！”
“我…我不為什么！我只是要盜走你墨家的秘術(shù)！”
葉小萱仍是堅(jiān)持道。
“你說我傻，我認(rèn)了，可我墨天俊不瞎！我知道我墨天俊喜歡的女子，是一個怎樣地人！”
墨天俊忽地柔聲說著，葉小萱聞言，卻是落下兩行清淚，二人又沒了言語。
此時二人已是過了墨家堡之前的萬丈深淵鐵索橋，便已算是出了墨家堡，只是還不得下山，但墨天俊的速度卻是一點(diǎn)也沒慢下來。
墨天俊心里知道，這最后一關(guān)，便是眼前的那座大山。
這座大山自東北延伸向西南，也不知長多少里路，只是因?yàn)檫@山極為高聳，與周圍的山脈合成一圈，將墨家堡圍在其中，當(dāng)真是黃鶴不得過、猿猱愁攀援！
不過此山的山體并不寬厚，墨家先祖索性就將山體鑿?fù)耍植忌蠙C(jī)關(guān)，此山因此也就成了墨家堡的門戶，墨家中人要下山去，只有從這里才能出去。
人力有盡時，墨天俊抱著葉小萱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終是累得走不動了，這才尋著一個地方歇息。
將葉小萱輕輕地放到地上，墨天俊只覺自己的雙臂都沒了知覺，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始恢復(fù)。
葉小萱看在眼里，心中只覺難受。
“不打緊，活動一番就好了�！�
察覺到葉小萱目光中的歉意，墨天俊故作輕松地說道。
葉小萱便不再看他，只是處理著自己身上的傷口。
墨天俊也坐到一旁，便從背上取下三劍，將兩柄鐵劍擱到一旁，又拆開布包，這才見到了云麟劍的真容。
只見眼前這劍全由精鋼制成，通體呈墨黑之色，給人以一股厚重之感，而劍鞘之上，則刻著幾朵流云圖紋，飄逸又不顯花哨。
再看劍柄之處，卻是雕著一頭麒麟之首，宛如活物，正張著巨口，緊咬著劍身，好似下一刻便會從劍上一躍而下，卷著吞天之勢朝人撲來！
而麟首之后，便是刻滿魚鱗紋路的劍柄，至于柄頭之處，只是綴著一團(tuán)流云了。
墨天俊盯著云麟劍看個不停，心中已是喜愛不已，但見他緊握著劍柄，迫不及待地便要將劍身拔出。
劍刃出鞘、寒芒一閃！
只聞“�！钡囊宦暰揄�，好似龍吟，直沖九天！
墨天俊被這劍鳴震得雙耳一陣刺痛，一時之間竟是失了聽覺，可他心神早已被云麟劍所吸引，也不去理會那些，只是朝著云麟劍劍刃看去。
只見那銀灰劍刃自麒麟口中伸出，通體閃著寒芒，讓人看得雙目生疼、不能直視。
墨天俊看得喜不自勝，不禁伸出手來，輕輕在劍身上拂著。
“嘶！”
忽地感覺指尖一疼，墨天俊猛地倒吸一口冷氣，立馬捏著手指定睛看去，只見指尖之上竟是出現(xiàn)一條細(xì)如蠶絲的淺印，隨后漸漸轉(zhuǎn)紅，卻是滲不出血來。
這云麟劍傳世已有數(shù)百年，想不到竟還鋒利如斯！
墨天俊只是用指尖輕輕觸了一下刃口，就被沾破了皮肉，縱是削鐵如泥、吹毛立斷，也不過如是！
如此之劍，說它乃世上第一，絕不為過！
“喂！你盯著一把劍，看什么吶？”
一聲呼喚想起，墨天俊這才猛然回神。
他朝著身旁看去，只見葉小萱正蹲坐在自己身邊，一臉奇怪地盯著自己。
“��？”
墨天俊叫了一聲，開口問道：“你方才說什么？”
“哼！”
葉小萱見墨天俊心不在焉，瓊鼻一哼，指著云麟劍沒好氣地道：“我問你盯著這把破劍看什么看，我叫了你幾聲也聽不到！”
“你剛才有叫我么？”
墨天俊聽得一臉疑惑，其目光落到云麟劍上，這才恍然，于是一笑道：“剛才我被劍鳴蒙了耳，這才沒聽到你叫我。”
葉小萱小嘴一撅，表情還是不悅，又道：“這什么破劍，拔出來還那么大聲，我隔那么遠(yuǎn)都聽見了！”
“這是云麟劍…”
墨天俊還劍入鞘，說道：“是我墨家家傳之物，在去救你之前，爹讓哥哥把這柄劍帶給我，我便帶在了身上。”
墨天俊說著，情緒又低落了下去。
葉小萱瞧著墨天俊模樣，心中很是過意不去，老半天之后，她才啟齒道：“要不…你還是別管我了，自己一個人回去吧…”
葉小萱終將自己猶豫了許久地心話說了出來。
“不行！”
葉小萱剛一說完，墨天俊便脫口而出道：“我從接過這把劍的那一刻，就不會再回頭了…”
葉小萱聞言，低著頭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
墨天俊看著葉小萱道。
葉小萱不禁抬頭看向墨天俊，問道：“你心中便那么在意我么？竟能讓你連自己的家都能拋棄？”
墨天俊低頭不語。
“回去吧…”
葉小萱勸道：“你已經(jīng)救出了我，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是了，你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回去之后…還能繼續(xù)做你的墨家二少爺…”
誰料墨天俊聽得此話，卻是猛然抬頭，滿臉悲痛地看著葉小萱，說道：“我已經(jīng)回不去了…現(xiàn)在，連你也要趕我走么…”
“你和我一起能有什么好的！”
葉小萱厲聲道：“我不過是一頭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被你墨家養(yǎng)了十二年，到頭來還要打你墨家的主意，你究竟喜歡我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喜歡你什么…”
墨天俊極為平淡地說道：“我只是特別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感覺…你開心，我就開心…你難過，我也難過…就好像我的心就系在了你的身上，與我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一點(diǎn)干系…”
說到這里，墨天俊頓了頓，看向葉小萱，發(fā)現(xiàn)葉小萱正盯著自己發(fā)愣。
墨天俊報之一笑，也不管，只是繼續(xù)道：“還記得當(dāng)初你問我的那個問題么？”
“什么…問題…”
葉小萱茫然道。
“就是你說，假如有一天你要離開墨家，我會如何。”
“記得…你說，你不知道。”
葉小萱說著，似是察覺到了什么。
墨天俊又是一笑，說道：“其實(shí)當(dāng)時我心里便已有了答案，只是沒有告訴你。不過現(xiàn)在看來，就算我不說，你也能猜到了�！�
“你——”
葉小萱才吐了一字，就哽住了喉，說不出話來。
兩滴透明的水滴落下，映著月光，格外地耀眼。
墨天俊也覺鼻頭一酸，卻是強(qiáng)忍著說道：“我現(xiàn)在也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能如實(shí)回答我么？”
看著葉小萱站在自己面前泣不成聲，墨天俊卻是不顧，也不等葉小萱回答，張口便道：“在你心中…可有我么？”
等了片刻，葉小萱沒有答他，墨天俊只覺心中一空，面色發(fā)白，不禁慘然一笑。
“原來一切只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墨天俊心中苦笑，便轉(zhuǎn)過身去，想要將劍拾起，繼續(xù)趕路。
可就在轉(zhuǎn)身的那一剎，墨天俊只覺后背被猛然一撞，接著便是一對玉臂，穿過自己腋下，繞到自己胸前，將自己給緊緊地抱住。
一切都發(fā)生地太過突然，墨天俊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yīng)。
“你個傻子！你個傻子…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為什么…為什么…”
身后傳來葉小萱的痛哭聲，墨天俊想回過頭去看，卻是怎么也看不見。他只能感覺，后背的衣衫傳來一陣溫?zé)�，一股濕意漸漸地漫開。
墨天俊只覺心中百感交集，想要張口說些什么，卻是如鯁在喉，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你明知道我是個不好的人…你為什么還要這么對我…”
葉小萱將頭埋在墨天俊背上，聲音顯得很是沉悶。
“萱兒…我——”
墨天俊好不易吐出幾字，卻又是說不下去了。
“為什么…你寧肯為了我放棄所有…也不愿棄我而去…”
葉小萱抽泣著道。
“因?yàn)椤闶侨~小萱！是我…墨天俊…這輩子最愛的女子！”
墨天俊極為深情，也很是認(rèn)真地說道。
“我…就這么值得你…喜歡么？”
葉小萱又問道。
“值得，一切都值得！只要能與你在一起…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辭！”
墨天俊伸手握住葉小萱的柔荑，很是堅(jiān)定地說道。
“若是有一天…你反悔了…又待如何？”
葉小萱追問道。
“萱兒…”
墨天俊喚了一聲，這才轉(zhuǎn)過身去，看著眼前的人兒，又伸手替她抹去淚痕，說道：“現(xiàn)在的墨天俊…若是沒了萱兒，便就是真正的一無所有了…”
葉小萱聽得破涕為笑道：“所以墨天俊，你這輩子都不會后悔，是么？”
“我墨天俊在此對天發(fā)誓！”
墨天俊說著，與葉小萱四目相對，柔聲道：“此生定不負(fù)你！”
說完，二人相視一笑，墨天俊便將葉小萱摟入懷中…
……
墨家堡，墨天豪屋中。
“父親，孩兒剛才瞧見，幾位爺爺已經(jīng)帶著眾多弟子追下山去了�！�
墨天豪回到屋中，關(guān)上屋門，便朝著正閉目靜坐的墨忘祖說道。
墨忘祖聽得話聲，這才睜開雙目，卻見他雙目已是血紅。
可墨忘祖對此似是毫不在意，只是淡然道：“已經(jīng)耽誤了兩個多時辰…俊兒他們，想必也已走出很遠(yuǎn)了吧…”
“孩兒估計(jì)弟弟已經(jīng)出了山關(guān)了�！�
墨天豪見父親如此模樣，心中雖是難受，但卻無法，唯有如此說道。
“希望吧…”
墨忘祖嘆了一聲，又合上雙眼道：“只期望俊兒平安無事就好，沁蘭��！你天上有靈，可要好好保佑俊兒啊…”
墨天豪卻不說話，屋中又恢復(fù)了沉寂…
……
次日，拂曉。
墨家數(shù)名長老帶著百余名墨家子弟，連夜追拿墨天俊與葉小萱二人，直至山關(guān)，二人卻早已出了關(guān)去。
諸位長老礙于族規(guī)，無法，只好原地折返，回到堡中…
……
山腳之下，一片密林之中，但見一簇樹叢一陣晃動，竟是躥出了兩個人影。
定睛看去，只見這兩人乃是一男一女，皆是身著黑衣，不過模樣卻都很是狼狽。
而那女子，更是渾身是傷，血肉一片模糊。
這二人正是連夜逃至此處地墨天俊與葉小萱。
“呼！總算是下了山了…”
出了樹叢，葉小萱便是朝著地上一坐，口中一個勁地吐著氣。
墨天俊更是累得說不出話，不過他卻不曾坐下歇息，反而是朝著遠(yuǎn)方打量起來。
好在此處已是山林邊緣，四處皆是一片空曠，若是登高望遠(yuǎn)的話，倒是可以將南北與東邊三個方向的景色盡收眼底。
“你站那么高干嘛？還不過來歇歇…”
葉小萱瞧見墨天俊飛身跳上一座巨石，便出聲問道。
“沒什么…”
墨天俊應(yīng)了一聲，便來到葉小萱身旁，說道：“只是不曾見過山在的景色，好奇罷了�！�
“這有什么好奇的，山里山外不都一樣么？”
葉小萱不解道。
“那如何能一樣？山里的景色看了十幾年了，早就看膩了！這山外的景色，倒是第一次見著�！�
墨天俊笑著說著，還不忘繼續(xù)打量著四周。
“我們接下來去哪？”
葉小萱也不理他，只是問道。
“當(dāng)然是先尋個地方給你治傷了！”
墨天俊想也不想便道。
葉小萱聽得心里一甜，也不出聲，反而問道：“治傷？你有銀子么？”
“銀子？”
墨天俊聽得一愣，疑惑道：“什么是銀子？”
“銀子！就是錢��！”
葉小萱張口便道，卻又突然醒悟，說道：“我倒是忘了，你一直在堡中生活，卻是不知道這世俗中地規(guī)矩�！�
“什么規(guī)矩？”
墨天俊問道。
“這個——我一時半會兒跟你也說不清楚，還是路上邊走邊說吧！”
葉小萱剛要解釋，但轉(zhuǎn)念一想還是算了，便如是說道。
“那好，路上邊走邊說�！�
墨天俊點(diǎn)頭道。
葉小萱也歇夠了，這便起身，又看了看東方，說道：“往東邊一直走，應(yīng)該是能夠遇上村莊的，到了那里我們再想辦法吧！”
說完，葉小萱抬足便朝著東邊走去。
墨天俊見著一笑，說道：“我總算是帶你下山來了…”
葉小萱聞言頓足，不解道：“當(dāng)然是帶我下山來了，不然是什么？你說話怎么怪怪的？”
墨天俊搖頭不答，只是道：“快走吧！得趕在日落之前找到落腳的地方，不然又要風(fēng)餐露宿了！”
“嗯！”
葉小萱應(yīng)了一聲，便來到墨天俊身旁，伸出雙手，竟是挽起了墨天俊的胳膊。
這讓墨天俊不由得一愣，隨后又面露喜色，只是含笑不語，也不聲張。
葉小萱卻是小臉微紅，低著頭不想讓墨天俊看見。
“咳！”
墨天俊輕咳一聲，說道：“誒！你快與我說說，這世俗中還有哪些東西是我不知道的？”
葉小萱見他岔開話題，也就順勢而下，張口便道：“要說這世俗中…”
葉小萱憑著記憶，說了極多，墨天俊便努力記下，二人又好似回到了少年之時，那片星空之下的情景…
于是，二人就這般并肩走著，邊走邊說，直到走出了極遠(yuǎ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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