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偽裝成馬匪,李傕非但改變了自己的聲音,說的是西域某國的語言,而且連作戰陣型都十分分散,沒有絲毫漢軍風格,再加上同樣偽裝卸掉重鎧而著皮甲的騎兵,看起來十足十的西域風格。任誰也無法想到這是一支漢軍。
因為這里是屬于諸國交界,三不管地帶,時不時地就可能有馬匪或者閑散商人路過,容不得李傕不小心。陣容的分散也是擔心之后前來探查的匈奴人從馬蹄印的整齊中看出端倪。
對于常年作戰的匈奴而言,從馬蹄印來判斷軍隊大概規模、戰馬優劣和戰術風格幾乎如弓箭一般是本能。破船還有三千釘,對于北匈奴,李傕不敢有絲毫大意。
李傕的喊殺聲頓時傳到了吉赦的耳中。
看著這支稀稀拉拉沖過來的“馬匪騎兵”,吉赦眼中滿是不屑和興奮。
“兄弟們,加餐了!都給我沖!”
不同于李傕的偽裝,吉赦直接說的匈奴語,沒有絲毫的隱藏之意。畢竟北匈奴干這事已經是諸國早已知曉的秘密,就如同潛規則一般,只要不被翻到面上來就可以。就是暴露了一些蛛絲馬跡,其他國家也不敢直接打上來。就是前來問責,北匈奴死不認賬也就是了。
這支“飛蛾撲火”的馬匪在吉赦看來已然是囊中之物。
“殺!”
兩邊都絲毫沒有游擊迂回之類的意思,都把對方當盤菜,因而直接采用最為原始的肉搏戰。兩輪箭矢之后,兩軍直接交鋒廝殺了起來。
慘叫聲、落馬聲一時間不絕于耳。
但很快,吉赦就發現了不對勁。
周圍倒下的都是己方的騎士,敵人的騎士根本沒見多少損傷。如他所想的一般,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屠戮,不過被屠戮的對象卻不是對面,而是自己一方。
“怎么可能?”
不可思議的看著周圍不斷倒下的族人,吉赦不可置信道。
忽的,一面色黝黑、體魄壯碩的敵人策馬向他沖了過來,迎面一刀自上而下向他砍來。
凌冽的大刀尚遠,一股凌厲的刀風就已令其面龐隱隱作痛。
吉赦心中瞬間警鈴大作,心臟急劇跳動著,幾乎爆發了全身的力量,雙手持長槍橫檔在面前。
“咔嚓!”
在其目瞪口呆之中,鐵制長槍正中一道微不可見的寒光閃過,他只覺得從頭頂到胯下一陣發涼。
“這不可能!你們究竟是誰?”
緩緩的說出最后一句遺言,吉赦連同胯下的戰馬身上由上而下浮現出一道黑線。忽的,無數鮮血迸濺,四塊巨大的血肉摔在了地上。連人帶馬,盡皆被一刀而斷。
這恐怖的一幕一時間令周圍的匈奴騎兵都為之一靜,目光之中滿是震驚和恐懼的看著李傕,仿佛看到了這天下最恐怖的惡魔一般。
“殺!”李傕絲毫不在意自己剛剛的壯舉,微甩大刀,將濺上去的鮮血甩掉,繼續向著前方殺去。
北匈奴畢竟是北匈奴,主將被殺,敵人如此恐怖,他們雖然畏懼但卻并沒有當時崩潰退卻。盡管束手束腳、心驚膽戰,但還是繼續的進行著廝殺。
毫無懸念的戰斗很快便落下了帷幕。雖然失去了精良的鎧甲、沒有了整齊的陣型,但飛熊軍的恐怖戰力依然不是正常騎兵能夠比擬的。近千匈奴騎兵很快便被屠戮一空,無一逃跑。而飛熊軍卻損傷不過數十,其恐怖戰力一覽無余。
“將所有尸體就地焚燒。陣亡的兄弟把骨灰裝入壇中,待他日回國葬入英魂殿中。”李傕安排道。
“迅速打掃戰場,匈奴有飛鷹傳信,隨時會發現我們。”
飛熊軍熟門熟路的很快便打掃完戰場,隨后一群人毫不拖泥帶水的策馬離去。
“稚然,你這倒還真有些飛將軍之風。”看著李傕熟絡的舉動,徐庶輕笑道。
“那是自然,某可是李廣之十世孫,怎能侮辱祖上英明?如此不過是牛刀小試罷了。”面對徐庶的調侃,李傕毫不臉紅道。
對于李傕的厚臉皮,徐庶頗為無語的搖搖頭。不過這也是這個時代的常態,姓孫的就拼命往兵家先祖孫子身上靠,姓馬的就是伏波將軍馬援之后,姓劉的盡是皇室后裔,而出身關西姓李的自然就不用多說了,都自稱飛將軍之后。李傕就是個典型。
反正經過大量戰亂和意外,一些家史已不可考,誰知道自己祖上不會是哪個大人物的私生子、遺腹子之類的。況且只要你手握重權、名聲夠大,別人就是知道只是假的也不會找不自在去指認。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個時代曾經的主流,世家可不吃這一套。你祖上要不是什么有名人物,而是草根一個,那根本沒資格讓他們高看你一眼,投奔更是不可能了。好名聲、好家室和好祖宗是成事的基礎條件,袁紹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這也是他能成為諸侯盟主的主要原因,否則區區一個渤海太守,如何能壓服眾諸侯?
“元直,咱們就這么折騰嗎?”
“嗯。”
“可這么折騰有什么用?這么點損失對于北匈奴雖然并非不痛不癢,怕是也用處不大吧。之后一旦其加強戒備,我等行動便會更加艱難,這又有何意義。”李傕不解道。
“現在是沒什么意義,不過是試探罷了。但是一旦這潭水被攪混了,我們的所作所為就有意義了。”徐庶意味深長道。
“攪渾?你打算把其他勢力牽扯進來?”
“你覺得北匈奴吃了幾次虧之后會怎么辦?坐以待斃嗎?”徐庶問道。
“暫時蟄伏,伺機反伏擊。這不是最好的辦法嗎?”
“可若是我們一直不上鉤甚至不出現呢?”徐庶眼中厲芒一閃。
“現在的北匈奴,不怕殊死一搏,最怕的是被鈍刀子割肉,一點點被放血而死。因為他們的底子實在太淺了。安息和貴霜消耗得起,他們根本消耗不起。”
“安息和貴霜騎兵小股作戰能力太弱,因此無法削弱北匈奴。但我們不同,我們這五百飛熊軍雖然人數不多,戰力也不算太過恐怖,但憑借著卓越的速度,絕對是令北匈奴頭疼的存在。只要我們一天不被滅,北匈奴就一天不得消停。”
“若是他們就此忍了,要么就被我們不斷鈍刀子割肉,放血致死。要么,就放棄劫掠行為,但單靠他們這群游牧民族,又能有多少物資積累?能養得起多少人?最后依然逃不過衰亡的結果。”
“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他們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
“什么路?”
“瘋狂!”徐庶沉聲道:“不瘋狂即消亡,我相信以北匈奴的血性,當不至于坐以待斃。他們肯定會瘋狂起來,而這,便是其覆滅的前兆。同樣,也是我等入場最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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