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陽嫂嫂與自家侄子,回到屋時,遠處二哥院內的燈火還亮著。
院內靜謐幽然,幾處花圃泥土已經起了霜,白茫茫的,蔡孰看了一會兒,摸著黑去屋側引著干草點了灶,順便還熱了一份臘肉。
遠處院子的火光到得子正三刻還沒有滅,她有些困,想著應當是沒人會過來了,順手多添了些柴火進灶,有些凍僵的手隔著布端著臘肉回房,摸著炕,感覺暖和,小小的身軀縮進被窩。
油燈的火苗照得房間里暗沉沉的。
她跪在炕上,被褥蓋在身上只露出一個腦袋,右手拿著筷子夾著香噴噴的臘肉,咬了一口,覺得麻煩,抬手拿著臘肉放到嘴邊一點一點咬著,唇齒留香,便也享受地抿了抿嘴,瞇著眼笑起來,偷吃的小老鼠一般。
這樣一想,她更是伸出雙手,聳動著唇鼻將一塊臘肉消滅,隨后吃吃偷笑起來。
平日里要是夜里還吃東西,多半要被爹爹和二哥罵呢。什么不守婦道啊,家門不幸啊,小時候不懂事,便也經常聽到這些,十一二歲的時候似乎就已經不會了,因為娘死了,臨終前叫自己多聽爹爹與兄長的話,自己作為家中唯一的女眷,必須得懂事,有些爹爹和二位兄長不便插手的家中事務,也得親手操持起來。之后便也端正了位置,哪里可能做這些有傷風化的事情,至于躲在被窩里偷吃,還肆無忌憚地用手拿,簡直跟做夢似的。
不過倒也真的做過這樣的夢,漢中大旱水澇人禍,各種各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她記得有段時間家里沒有多少糧,便也瞞著爹爹和二哥,天天給他們備好足以半飽的飯菜,自己餓著,然后真的是餓壞了,咬著自己的手指,指甲都啃爛了,夜里就經常做這樣的夢,醒過來時摸著咕咕叫的肚子還哭,覺得自己為什么不能是個男孩子,那樣的話,應該也能毫不愧疚地偷吃了。
此后的日子倒也慢慢恢復過來,一來出門隨著嫂嫂回去探親的大哥回來了,帶來了別人送的好多好吃的,二來二哥打獵更勤了,小小的自己便也慢慢長開了,從瘦得跟竹竿似的,慢慢長成如今這樣別人眼中的聘婷之資。
偶爾想想,倒也是家中名聲導致,天下女人哪里有什么不一樣啊,只要不難看,順眼的想要分出個三六九等,那便肯定是家世、才情、性子、感情等等不一而足的原因了。
要是讓那些人知道自己躲在被窩里,如同普通姑娘家一般毫無規矩的偷吃,準得癡傻了……嗯,那陰公子也會這樣的,見一面就念念不忘地過來,肯定是家世、才貌的原因。要不是這個身份終究有卸下的一天,倒也應該在他面前裝出粗鄙來。
想著陰瑜五六天前上了馬車時依依不舍的神色,她倒也有些不忍,覺得對方這至深之情用錯了人,卻也未免過于孟浪,而且也太不把士人學子以天下為己任的姿態放在心里了。
哪像爹爹啊,隱居鄉野還得了碩儒的名號,剛一入朝便是天子近臣。還有二哥,機緣巧合入了伍便有幸在射聲校尉的位置上坐了一坐,甚至德……
也不知道爹爹辛不辛苦,天冷了,過半個月又是寒食,他可別還是為了學問連自己的身體都顧不上了,還有大哥,為了自己差點死了,幾個月的功夫,傷勢也不知道好了沒有,二哥蟄居家中,也該找個姑娘了……
想到當初大哥娶親各種窘迫,設想著二哥到時候的場面,她笑了笑,瓷碗里卻發出“啪啪”的聲音。
她摸了摸臉上的濕潤,總覺得這眼睛好不聽話啊,模糊的視野打量著幽暗安靜的房間,想著如今日子明明越來越好了,當初羨慕男孩子可以拋頭露面,自己也都做了,而且做得比大多數人都要好,怎么就心里空蕩蕩的。
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心情……
她忍住不去想夜里聽到的消息,擦著臉笑起來,“爹,大哥,二哥,妾身是想你們了,嗯,真的想你們……”
將沒吃完的臘肉放到一邊,她起身出門洗了下手,看了一眼,那院落燈火還亮著。
隨后掃視院子圍墻,只怕其他幾個院子內,都是家人相伴和樂融融……
有些羨慕地笑了笑,心中祝福幾聲,她關了門,吹滅油燈,蜷縮著睡過去。
眼睛閉上沒多久,睜開時天色亮了,這當然并非真的天亮,而是出現了半年之久的詭譎夢境。
剛來幽州時,其實晚上躺著也睡不著,待得進了農莊忙起來,總能累得躺下就睡。
這時候望著空空蕩蕩的房間,她便也隨手一揮,柜子、竹簡,各種各樣的東西出現,但還是發呆了一會兒,才決定下來將那副已經修改過臉部栩栩如生的畫掛在梁上。卻也不看,變出熏香,隨后伏案整理著農莊里的各種資料。
如今既然顏曄挑明,有些事情就得加緊,她雖然不去農莊,但預演還是要預演的,看看能不能將損失降到最低,起碼圖個心安,待得聽聽這里的“二哥”的意思,或許也能提個意見,盡量將事情做好。
但這時終究有些心亂,春節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家人在身邊,此前守歲祭祀這一類的事情做起來也有種突然不知道在為誰做的茫然感覺,而且爹爹還在朝堂,危機四伏,她心中自然擔心,而祈福時順帶著其實也為德然求了一下,結果才過一天便也得知了對方受傷的消息,如今待在因對方而出現的夢境,想著昔日這里發生的一次次頗讓人記憶深刻的場景,便也開口說起話,至少將憋在心里的情緒發泄出來,要不然……自己天天這么轉軸似的忙碌,只怕真的會瘋的。
……
賢彰街這一片耿秋伊好久之前來過,事實上這里以往是一位世叔的產業,只不過不久之前她才知道那世叔與家中嬸娘有染,然后便也被改了姓性子變了許多的自家兄長趕盡殺絕。
但這時畢竟不同,街道、巷子里的場面都是入了夜之后才會出現的蕭條狼藉,頭頂卻偏偏陽光明媚,四下無人、天地寂靜更是讓她胡思亂想,有些不寒而栗,所幸想著這個世界中有三個與她一樣的女子忍受著這種詭異孤寂,她也咬著牙硬撐,有種不甘示弱的感覺。
這次過來,倒也并非臨時起意,事實上那夜從劉正口中知道蔡孰的身份,她就有心在這里拜訪一下,可是她不知道說什么,一想到對方比自己優秀百倍,那股壓力難以言喻,再想到對方對于自己來說的情敵身份,甚至是未來主母女君的身份,倒也寧可他日對方進了劉家,再在這里上門拜訪。
可今天畢竟不一樣,對方留在這里,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家夫君,如今夫君受了傷,還是被黑山軍張燕所傷,對方未必不會從柯亥口中得知,擔心是毋庸置疑的,她想著給對方報個信讓對方心安,而除了報信之外,也想詢問一番黑山軍的具體情況,乃至想著讓對方幫忙,依著那份名單一起在這里找找線索。
她平素笨,關乎農莊的情況也不太清楚,此時其實也只是覺得名單能利用而已,還沒有什么計劃,找上門來,倒也覺得對方肯定知道夫君負傷的事情能夠加以利用,說不定自己反倒多此一舉,要是說話不利索,還會被對方鄙視一番,甚至于拿出未來主母的架勢敲打一番自己的自以為然。
只是也說不清為什么,她覺得應該過來看一看,就算不走進去,在外面聽聽響動知道對方一個人在干什么,以此判斷對方的為人也好。
事實上一開始是無意識的舉動,春節方過,娘家沒人了,連兄長都去南陽,她忙著家務又要守孝,再加上天氣冷,也沒功夫重回故地悼念故人回憶往昔。這時便也趁著夢境任性一次,自莊內一路走進城,在以往一些記憶深刻的地方走過哭過,隨后便也到了這里。
倒也不知道對方是哪一間,走走停停地看了半晌,卻是突然聽到聲音自一間屋內響起來。
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那好聽柔情的聲音隔著道門清晰起來。
“哭哭哭……德然會不會覺得妾身很笨啊?”
她愣了愣,夫君……一直在?
耿秋伊臉色微黯,隨后倒也發現房間里沒有其他聲音,對方在自言自語……嘻,蔡姑娘好可愛。
“可是控住不住啊……打小眼睛就有問題,一想到什么,眼淚就很多。也不是不能控制,就是失神了藏不著……或許,也得如你那般,流過血流過淚,還流過血淚才能藏住……血淚,是真的滴血還是混著血……想想就心疼……耿姑娘也會哭死的。”
耿秋伊眨巴幾下眼睛,暗自又貼近了門。
那邊頓了頓,“不過耿姑娘好像比我大一歲……入了年關,妾身也十七了,但生日還沒過。唔,她便是十八……我記得耿姑娘生辰是三月……她去年家里發生這么大的事情,你不能負她……”
耿秋伊心中微暖,覺得大家閨秀就是不一樣,她如今心中可還有些介意呢……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想來你也不會負她……哼!便宜你了。妾身要是耿姑娘,入了你家門,一定一針一針扎得入了門的妾侍都知難而退。要不是讀過些書,家中還是名門,哪里準你三心二意……你別看不起妾身,妾身都聽說過的。什么御夫之道,房中媚術啊,陽嫂嫂唐嫂嫂都偷偷跟妾身說過……嚇也嚇死你。妾身就是仙子嘛,怎么會允許別人搶占先機,還同享一人。你便是豪杰英雄也不行……”
耿秋伊微微臉紅,剛剛對大家閨秀的敬佩徒然間崩塌,心中卻反倒有些放松起來,蔡姑娘還是挺幽默的嘛……隨后擔心,不會心底里真的這么想的吧?
那邊“噗嗤”笑起來,“到時候我板著臉插著腰……你們都給妾身跪下!妾身家中爹爹乃圣上近臣,二位兄長國之棟梁。誰敢放肆……唔,不敢了不敢了,正給夫人請安……這是我耿姐姐……給耿姐姐請安……”
那邊改著腔調說著話,耿秋伊聽著有趣,想著那個畫面,彎著腰笑起來,腦袋一動,那房門突然在眼前“嘎吱”開了一個口。
她瞪大眼睛,沒想到門縫對面就能看到對方的身影。那邊也正瞪大眼睛望過來,一張有些稚嫩的臉滿是驚愕,隨后耿秋伊便看到對方一抹紅潤浮上雙腮、慢慢蕩開,蔓延到耳朵、脖頸,整張臉紅得鮮嫩欲滴。
美得好想咬一口呀……
“耿、耿姑……夫人?”
……
不久之后,兩人跪坐在案幾兩邊,蔡孰縮著脖子,雙手放在腿上揪著衣擺,自覺臉都燒透了,好羞恥啊……
耿秋伊也心虛不已,但既然被發現了,總不能干坐著,便也斷斷續續地將自己的來意說明白。
“耿姑、姑……夫人是說,德、劉……劉公子是被黑山軍所傷,所以想、想問黑山軍的情況,順便將那名、名單……”
“夫、夫君告訴你了?”
“啊,那、那方帕那,那夜我,妾……妾身過去的時候拿到的。”
“夫、夫君……哦。”
耿秋伊紅著臉,心中覺得好別扭。
“嗯……黑、黑山軍……”
“荀姑娘,你才是正室啊!我們能、能不能……”
蔡孰渾身一激靈,“耿夫人慎、慎言……妾身待、待嫁閨中,怎能……”
“那、那真這么說,說話?”
“噗。”
蔡孰忍俊不禁,掩嘴輕笑。
耿秋伊見把對方逗樂了,也嘻嘻笑起來,趁熱打鐵道:“荀姑娘好美。”
“耿夫人才美……”
蔡孰不好意思地垂頭笑道:“耿夫人還是叫我蔡姑娘吧……待得他日妾身恢復身份再喚不遲……嗯,方才……方才是妾身失禮了……”
“無妨,其實……妾身也是這么想的。”
耿秋伊笑了笑,遲疑道:“那……蔡姑娘,還是說正事吧。你我既然來了此地,往后妾身少不得叨擾,可時不待我,此番既然來了,妾身斗膽,還請蔡姑娘告知妾身情況……妾身不才,也想著能幫幫夫君。”
“好。妾身其實也有事情要問耿夫人呢……唔,夫人稍等。”
“出去說吧……蔡姑娘不想看看外面?”
“出,出去?”
蔡孰望向門外,隨后回過頭有些期待地眨了眨眼,耿秋伊笑起來,“鄒姑娘的功勞,妾身也不知道行不行,但門已經開了,試試如何?”
……
子時一過,一些事情終于正式敲定下來,蔡予便也送著柯亥出門,打著哈欠走向臥房時,卻正好迎上妻子唐氏舉著油燈出門。
他笑了笑,拿下身上的裘衣披在妻子身上,輕聲道:“孩子睡著了?”
惲兒年方兩歲,俁兒也才三四個月,唐氏事實上經常夜里起來,再加上幽州的天氣真的太冷,這段時間也著實為難對方了,蔡予有些愧疚,摟著唐氏,也只有這時,他才會少有的正經,一張臉也顯示出比尋常這年紀的年輕人更穩重成熟的氣質。
唐氏小心翼翼地關了門,點點頭,挽著丈夫的手臂走向別院,“那邊的事情解決了?”
她倒是小心,明明一口地道官話,卻還是說著蹩腳的豫州話,蔡予笑著拿過油燈,“解決什么……這東家率性而為,每每有了想法,都是不說就做。咱們如今又不能送上門去自薦才能,終歸不能提出更好的辦法……唉,于為夫不是長久之計啊……去哪里?”
“給女荀的灶臺添點柴,這丫頭剛睡不久,那炕也不知道熱不熱……小心起見,多加點柴火。”
唐氏輕聲說著,隨后靠在蔡予身上,邊走邊笑道:“便是給女荀幫幫忙,你也別想太多了。那劉公子才情還是有的,并非助紂為虐便好。”
“是有……我當初不是也興奮了好久嗎?哈,自掛東南枝。”
他莞爾一笑,搖頭道:“不應景,不說這個……我打算過幾天書信給休若兄和友若,讓他們二月一到,賽祭完就北上看看。潁川畢竟是兵家必爭之地,留在那里不安全,想來快的話,仲豫兄的事情也在那時候了結,便讓他趁此機會功成身退,亦或休假一段時間,隨后與休若兄他們在冀州幽州挑個好地方安家落戶。”
“也好。妾身也想念幾位嫂嫂了。今年情況特殊,不如以往熱鬧,能見一面妾身便開心了。”
唐氏填了柴,走向蔡孰的門口停下聽了聽,哭笑不得道:“這丫頭許是累壞了,又在說夢話了。”
蔡予不好上前,便也招了招手,“走吧。”
唐氏轉過身,點點頭,突然臉色古怪了一些,只聽見門內傳來歡快的聲音,“農莊那五百兵,馬場內我等也有五百。故安便更多了。唔,也是劉公子那次厲害……上千人不止……妾身記得我離開農莊時那邊便傳訊有上千人了……散開去的,做生意嘛,各自偽裝,有一些倒也是故安本地的。原本只有涿縣、故安、薊縣,這幾個月聽二哥說定興、方城也已經完成了布局……呃,不是親兄,是我堂兄……文若兄長,素有王佐之才的美譽呢……耿夫人過獎,你才是好福氣呢,能和劉公子,何況簡先生也厲害,據說南陽那邊已經起來了呢……”
那聲音像是與人對話,唐氏忍不住自門縫里看了幾眼,蔡予催促道,“夫人,天冷,別聽了。她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唐氏正要走人,腳步隨即又是一頓,門內蔡孰有些遲疑地道:“耿夫人,不好吧……怎么可能放在我家嫂嫂的衣柜里……呃,是好看,嫂嫂是中常侍唐衡后人,雖說她爹已故,但家底還是殷實的……是呢,這肚兜縐布只怕是上等的蜀錦,花的手工著實不錯,妾身怎么可能穿過,妾身家里苦寒著呢……”
唐氏突然打了個哆嗦。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件肚兜就放在衣柜里,那花還是紋在里面一層的,也不曾讓人看過,女荀怎么知道的?耿夫人……耿夫人是誰?
“耿夫人,別翻了。兄長的書架上既然沒有,一些消息也不可能放到其他地方去,在外面……找到了?這是……惲兒的衣服?寫著什么?這……應當是兄長記事用的,給惲兒的家書……是啊,亂世嘛,都對自家孩子有所期待……是妾身為難他了呢。他想來怕死在這里,未來不能給妻兒庇護……其實他想與嫂嫂過幾天消停日子的呢……嗯,若你能和劉公子說一說也好,那妾身替兄長謝謝耿夫……好吧,耿姐姐……不會的,便是往后……妾身也會一直叫耿姐姐的。”
唐氏扭過頭,蔡予已經到了身邊,也聽到了家書的事情。
兩人對視一眼,心驚肉跳。
“都說了沒有了。不用翻了……妾身是有些不好意思……是為了劉公子,可也不能這樣啊。姐姐你總得讓妾身再熟悉熟悉,這樣貿然進別人房間……妾身知道,你我于常人不同,在此做些什么別人也不知道……嗯,是劉公子所賜呢……可關乎消息,妾身明日問問兄長便好了。他行事光明磊落,不會藏著一手的。你還是聽妾身說說未來農莊局勢吧。”
那邊頓了頓,“吶,耿姐姐看此圖,妾身以為,這幾個人都可以送給太守……對啊,我等保住根基就好,也可以在太守那里安插幾個人……”
唐氏突然擺手讓蔡予退開一些,從一旁折了一根樹枝撬開門栓,走進去,便見蔡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道:“好像有人來了……妾身聽到門栓響動……嗯,陽嫂嫂偶爾擔心我掉被子,會這么進來……什么?這些會被外面聽見……”
那聲音突然斷了,唐氏嚇得雙手哆嗦,看著蔡孰熟睡,只覺得渾身布滿寒意。
好半晌,聲音又響了起來,“劉公子是很厲害呢,還叫我文若兄不要投靠袁本初,袁本初并非良人……嗯,就是未卜先知……妾身也知道自己不同,自從有了這個空間,妾身以往想不起來的都背出來了……你要學?妾身自然樂意效勞。”
接下來便是一整段一整段的經籍典策,偶爾還有什么幽州話“拼音”以及關乎經籍典策的解釋,唐氏呆了許久,直到確認蔡孰不是裝的,才有些木然地出去。
蔡予凍得微微戰栗,幫著唐氏關上門,湊上來凝重道:“還說了什么?”
“說你會投靠袁本初……”
唐氏快步走向屋內,隨即開了幾個櫥柜,自里面拿出肚兜和一件小孩子的衣服,衣服上有個內格,她望望肚兜和完好無損的木牘,愣在床邊。
“……袁本初?”
蔡予摟著唐氏坐下,想著昔日中常侍袁赦給袁家的造勢,再想著袁紹未來可能有的成就,以及自己因為內人的身份而可能存在的一些立場傾向,好半晌臉色復雜地笑起來,“我原本以為女荀如仲豫兄那般過目不忘,肯下功夫,未曾想……呵。”
“許是巧合……妾身也聽過有人機緣巧合……”
“不論真假……反正為夫的興致來了。”
蔡予饒有興致地搖著頭,笑起來,“劉德然……有趣。著實有趣。”
“這事只怕問了咱們自己也不信,何況女荀也未必說……”
唐氏沉吟了一句,突然臉色古怪,“你是有趣了,那你我往后房事……怎么辦?她那里到底如何的?”
蔡予當即臉一黑,“那丫頭,明日我就去敲打她!越來越過分了!連你我的房間都敢進!”
……
第二天,劉正醒來,便也從盧植口中得知了昨夜公孫瓚的想法,望望系統記錄中公孫瓚的好感度來回起伏,最后停在“-55”,劉正無奈的同時,確是沒想到對方竟然立誓防止異族入侵。
至于針對劉緯臺帶人守衛的事情,劉正轉念一想,還真的如盧植所說,福禍相依,他未必不能利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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