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的部落本來在上谷最上面,長城附近的寧縣、廣寧那一帶,多虧了劉幽州開放胡市,還允許我等深入上谷,在沮陽附近進行居住、貿易,日子才慢慢好起來。劉粽子,在下可以保證,以往一直恪守大人的命令,感恩劉幽州的親善,從不侵犯漢綿。”
騎馬并行走在去往居庸關出口的路上,郁筑鞬年紀輕輕,說話卻有條有理,絲毫沒有一絲拘謹,如同東道主般把握著話語權,只是話里有幾個讀音時不時會口齒不清。
他望了眼經過簡單包扎處理后,與公孫越相處在最后方的田約,“這次田約被遼東太守判刑,太守還放話告訴素利大人他們不準包容逃犯余孽,要不然就出兵。素利大人過來找大人時說起過,大人也說要留意,我等總要幫襯一把。”
“而且逃犯啊,帶著金銀珠寶來做生意,又已經沒有依仗,這對我等就是大生意。劉公子要是知道這種機會,難道不想分一杯羹?”
他說起這話來也不避諱,直截了當中談吐豪邁不羈,劉正暗自查看了眼郁筑鞬的屬性,看著智力69,武力72,統帥71,心中驚訝郁筑鞬這年紀的屬性不凡,點頭笑道:“閣下所言不虛。要是我,絕對也這么做了。”
耳畔之中,一側幾名鮮卑青年嘰嘰喳喳也不知道在說什么,還有人笑,劉正不動聲色地望了眼過去,視野瞥到鄒靖的時候,鄒靖也望了眼那些鮮卑青年,然后與握著青龍偃月刀的關羽交談起來。
那些鮮卑青年的視線倒是沒有看向關羽,但鄒靖的意思劉正也領會過來,扭過頭的時候,郁筑鞬又笑道:“劉公子的部下一開就是高手,敢問公子是來上谷做什么的?我等要是能夠幫襯,一定幫襯。”
他望著劉正背后的霸王槍,以及關羽張飛朱明等人的坐騎裝備,目光熱忱,臉色遲疑了一下,笑道:“公子做買賣嗎?大家一起做啊。我也會報告大人,讓他給你們方便,馬、羊、牛,皮毛和酒,我們有的,都便宜賣給你們。”
“多謝閣下。只是這次就是過來沮陽訪友,我也不太懂這邊的價格,可能談不攏。要是有機會,再與閣下合作。”
劉正笑著推拒,“比起這些,我還是喜歡美女佳肴,不如我等快點過去吧?劉某都等不及想見識見識鮮卑人的好客了。”
“那是一定的!我等最敬雄鷹孤狼般的英雄!一定讓粽子滿意!”
郁筑鞬目露精芒,哈哈大笑,朝著一眾鮮卑青年喊了一聲,舉了舉鞭子,朝劉正笑道:“劉公子,我等縱馬過去吧!”
劉正點頭朝著朱明等人喊了一聲,隨即與郁筑鞬縱馬飛奔起來。
一路策馬狂奔,郁筑鞬左右望望,臉上笑意不斷,但到得出了關,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些凝重起來。
他有心縱馬,也是看這些人裝備不錯,想要從蛛絲馬跡中找找這些人的破綻。
但讓他心生警惕的是,跑了一路,除了田約那頭綿羊,就連他麾下那些不甘示弱的兄弟們的陣型也都在大呼小叫中亂了,這些人不但陣型不亂,便是話都很少,儼然都是訓練有素的樣子。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那劉公子座下的黑馬,神駿不凡,比尋常馬匹都要跑得輕松自在,三十余里地狂奔下來,連他座下的上等馬在這夏日里都毛發油光發亮,出了一些汗,那匹黑馬竟然還顯得無事一般。
上好的馬匹裝備,紀律言明。
這就預示著,這些人就算不是軍隊出身,也都是高手,有真材實料。
郁筑鞬想著,心頭的斗志也被激了起來,望著劉正等人的身影更是熱忱無比。
就是要精銳,啃下來才有意思。
沿著軍都山山麓北上又跑了兩刻有余,有草原顯露,隨后不久,一片村莊出現在劉正等人面前。
村莊依靠軍都山山麓而建,附近又有一條大河,看建筑樣式,那村莊顯然是漢人遺留下來的。
劉正聽說過軻比能在竭盡所能學習漢文化和技術,也在提倡鮮卑適應漢人的風俗習慣。
此人在傳言之中被鮮卑中部諸多部落所敬仰,以往劉正或許還不清楚,但從這小小村莊可以看出,軻比能能夠讓一個習慣游牧的民族易俗定居下來,這份威信絕對非同小可。
看到遙遠處那村莊的時候,郁筑鞬率先降低了速度,停下馬。
村莊內有兩名騎手呼喊著縱馬迎上來,郁筑鞬也回應著喊了一聲,拍馬到劉正身邊,笑道:“劉公子,方才你也看到,我見到你們,就已經派人過來傳了消息,準備好酒好菜。看慕課和叔父跑過來,應該四準備好了,我等這便過去享用,我再讓這些兄弟去那邊山谷牽幾頭羊過來。嘿嘿,那邊山谷,可是我們村子的寶藏。”
他朝著一眾手下指了指一側山麓,用鮮卑語道:“你們去把馬給放了,帶幾只羊快點過來。”
山麗那邊的山谷,山壁阻擋也看不到里面的情況,但能聽到里面有牛羊的叫聲隱隱傳來。
望著那些年輕人收了武器,嘰嘰喳喳地拍馬離開,還有人朝著山谷方向學著狼叫,激起山谷內的牛羊叫聲多了起來,劉正朝著鄒靖關羽等人望了一眼,鄒靖微微挑眉,也看向山谷,像是對于這些鮮卑青年的舉動忍俊不禁,臉上笑意盎然。
“公子,還有諸位,請!美酒,女人,都有。”
郁筑鞬揮著鞭子道:“我繞道去村子后面,劉公子,你是朋友,我要給你最好的儀式,讓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你只管前去,慕課和我叔叔都懂幽州話,叔叔見到你,一定很喜歡。”
“初來乍到,沒想到能得閣下如此大禮。劉某榮幸之至。你去吧,我這便去見你叔叔。”
劉正笑著拱手,郁筑鞬也拱手回禮,朝著對面遙遙過來的兩人招手,還特地用漢語大喊道:“叔叔,慕課,我朋友,我去殺羊!你們招待。”隨后扭頭笑道:“劉公子,你們也趕過去吧。我去準備了……哈哈,弟弟叫我了,我過去一趟。”
他說完拍馬跑向一側的山麓,還朝著從山麓林野中跑出來的一位孩童對喊著什么。
見郁筑鞬終于離開劉正,一直與公孫越騎馬并行的田約立刻縱馬跑了過來,望著山清水秀、民風淳樸的一幕,卻是一臉擔憂道:“劉公子,鮮卑人弓馬嫻熟,便是孩童都能射兔打鳥,在這草原之上,更是擅長縱騎圍殺之道。田某方才就已經說了,郁筑鞬此人真的很是記仇,方才他們沒帶弓箭,如今到了他們的地方,要是突然襲殺,我等……”
遠處傳來郁筑鞬的大喊催促聲,劉正也大笑著回應一聲,扭頭望了眼鄒靖,笑道:“你會鮮卑語言么?他們可有說什么壞話?”
“會一些。他們倒是沒說什么壞話……”
眼眸瞥了眼關羽,田約也聽到那些鮮卑青年來時路上有意無意地對關羽的相貌評頭論足,但連他都會有好奇,那些少年的議論聲又何足掛齒。
“那不就好了。哪有帶著敵意做客的。”
劉正笑著往身后望了一眼:“聽到了吧?弓馬嫻熟。”
關羽張飛等人齊齊笑起來。
“我也弓馬嫻熟啊!”
朱明忽然一抬馬腿,一馬當先。
劉正大笑一聲,也一抖韁繩,追上朱明,與朱明并肩縱馬而行,率領眾人朝著對面那兩人飛奔而去。
“劉公子!諸位!田某真的不是以己度人,傳聞這村子還是郁筑鞬的部落打下來的,也是用作據點查探我等這些進入上谷郡的漢民,妄圖劫掠。不得不防啊!”
見劉正沒有下令提醒,就這么肆無忌憚地帶人跑了過去,田約有些焦急,公孫越拍馬過來,輕笑道:“你說弓馬嫻熟,可我燕趙之地的男兒,又何嘗不是弓馬嫻熟?”
扭頭望著郁筑鞬與那孩童談論著什么,另一邊那些鮮卑青年拍馬靠近山谷,有一人自山谷內出來,朝著那些青年一邊罵喝一邊過去,田約心中對比著兩邊的人數,想著一些可能,皺眉道:“那不一樣,我等是與南人比罷了。他們生來就與弓箭為伍,郁筑鞬帶著的還是一些小輩,若是那些長輩都出來……”
“近身對敵,騎兵對騎兵,諸位這一路的表現堪比精銳之師,田某也不會怕,可我等不過二十余人,箭術馬術也終歸稍遜鮮卑一籌……公孫公子!”
見公孫越朝著劉正等人趕了過去,田約顯得更焦躁地望望周圍。
他想著剛剛自己確認的劉正等人的身份,又想著幾年下來,那些以訛傳訛、人云亦云的可能,有些懊惱自己的一時沖動,覺得劉正等人著實托大。
但他人困馬乏,這時也只能尋求劉正等人庇護,只得一臉無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眼看劉正等二十余人拍馬向前飛奔,從弟弟手中接過弓箭的郁筑鞬望了眼山林里的幾名部落長輩,也翻身上馬,目視著劉正等人離慕課與叔父人越來越近,他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盛。
到得劉正與慕課等人的距離不過四百步,他望向已經湊到山谷附近有一些時間的鮮卑青年,突然韁繩一甩,坐下馬匹隨之人立而起,長嘯一聲。
“希聿聿——!”
馬嘯聲響徹草原,尖銳而突然。
田約嚇得渾身一個激靈,瞳孔驟然一縮。
視野之中,那兩道跑過來的身影,突然在馬背上仰頭倒了下去。
這個姿勢雖然有隱藏什么動作的可能,倒也說明不了什么,鮮卑一族一向馬術精湛,為了迎接客人,用些花式技巧與客人嬉戲玩弄也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與此同時,林野之內突然有不少騎兵跟著郁筑鞬沖鋒而來。
那些停在山谷口附近的鮮卑青年也驟然上馬,隨著一聲狂野的狼吼聲自山谷內回蕩開來,那些青年也狼吼起來,隨后舉起武器,縱馬飛奔,返身向他們的后路包抄而來。
隨著那些鮮卑青年躍進,山谷內,還有不少騎手躍馬而出,或是舉著彎刀長矛,或是取弓搭箭,一個個突飛猛進。
如果這一幕還是為了歡迎他們,田約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尤其是那兩個迎面而來的身影從馬背上挺起身,手中已經彎弓搭箭!
他嚇得毛骨悚然,卻沒有停下馬,努力控制著馬匹朝公孫越等人靠近,大吼道:“走!快走!我們朝西面跑,朝沮陽跑!”
但與居庸關溪谷時一樣,無人回應他的話,所有人都在前沖,還有人哈哈大笑起來,提速讓馬跑得更快,像是感受到了這些鮮卑人的熱情,在回應那些吼聲……簡直蠢得不可理喻。
唯一讓他覺得有些安全感的,也就是朱明等人在笑聲中,齊齊動作迅速、整齊劃一地拿下了背上的弓。
這個畫面不管是準備回應鮮卑人的進攻,還是回應鮮卑人的熱烈歡迎,都算是給田約的一個慰籍,但他還是懊惱地大吼道:“這不是歡迎!是敵襲!敵襲啊!他們人多勢眾,快走啊!”
只是這個時候,那兩名迎上來的弓箭手已經微微掉轉馬頭開始一前一后橫向飛奔起來,手中的弓箭也拉了個滿月。
望著劉正才剛剛接過朱明手中的大弓,一只手也才抓住箭筒上的箭矢,其余人也還一邊傻兮兮的歡呼雀躍,一邊拿著箭矢,而另外幾邊,郁筑鞬的部隊,以及那些鮮卑青年等一眾騎兵哈哈大笑著圍殺過來,田約暗罵一聲,立刻調轉馬頭,朝著暫時無人能圍住的西南面跑過去。
他扭頭留意著場上的變化,就見那兩人的弓弦驟然一松。
箭矢離弦,在風中急迅地朝著最前方的劉正與朱明射過去。
“中!”
狂風中,推算著箭矢能夠射中劉正與朱明,而此時的劉正竟然避也不避,還在挽弓,郁筑鞬激動得臉色潮紅,一把又扔掉弓箭,抽出彎刀咬牙沖鋒。
箭矢飛快,一閃而沒。
劉正、朱明突然一倒。
望著劉正掛在黑馬的一側,那黑馬隨著失控朝著慕課和叔父的方向跑過去,而朱明也掛在馬上,馬匹失控朝著這邊跑過來,看著那些騎手跟著朱明都跑過來,那笑聲還遏制不住地傳過來,郁筑鞬覺得前所未有的滑稽,更是激動地舉著彎刀大吼道:“殺——!”
話語剛落,視野中兩道流光一閃而逝。
遠處縱馬的慕課與叔父突然人仰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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