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全勝僵硬站在原地,“你……你會說話……?”突然警覺退后一步,朝著他的方向抽出劍。
他倒不慌不忙拾起地上的草根,“折草根,很無趣誒……”他的頭緩緩在月光下抬起,這樣的眼比任何星星都要閃亮,只因眼中有月光,凄冷卻又溫情。
“你究竟是誰?……”她的語氣減緩,甚至心中提起一個詭異的感覺,不知不覺放下了劍,微微說道,“站到我面前來。”
啞巴乞丐緩緩走近,在月光下,他蓬松的頭發(fā)漸漸被指尖撥開,那一道長長的疤痕如同盤古將天地劈開,在日月間劃出一道長口,讓邪惡驅(qū)散,讓光明籠罩,讓萬民生畏。
……
“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胖子指著自己,“沈,沈全勝,我父親是個將軍!
“挺吉利的名字!”小子眼神亮起來,如同收羅所有的光亮,在那小小的眼珠中閃耀,“我叫玉德,是宮里的九皇子。你知道,我們很像……”
小胖子自個兒看著自己,搞不清楚哪里像,那瘦猴子怎么會和自己像?!
“那,那我叫你阿德吧!你,你叫我全勝就好……”沈全勝有些怕他,或許是帝皇子嗣血液中與生俱來的英氣。
阿德沒有回她,只是以后,自然而然叫起她全勝,無論春夏秋冬,將軍府門外時常會聽見一個少年,喊著全勝,全勝。確實,是個吉利的名字!
……
她抬起手,慢慢撥開他蓬松的頭發(fā),那雙眼依舊收羅所有的光亮,在閃耀,鼻頭一酸,此時此刻,除了收不回的手,就只剩下那冰冷的月光照在他們身上。
她以為他死了,所以撕心裂肺,任憑雨打風(fēng)吹,也如同死尸一樣站著。
但他還活著,就這樣經(jīng)歷了所有的磨難,回到了她的身邊,長久不會痛的心,竟開始揪心地痛了起來。
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在他的臉上……周圍都如同這月光一般寧靜。
攥緊的手放在兩側(cè)顫抖,然后則是啞巴乞丐撲面而來的一個擁抱。
“全勝,我回來了……”他的聲帶好像撕拉成傷,但語氣卻還如從前一般。
她眼淚如珠落下,落在他麻布衣裳上轉(zhuǎn)了幾個圈,“今年的第一場雪,你沒有食言,沒有……”
“對,沒有!
“為什么不早些告訴我?明知道我每日過得那般痛苦!”
他口微合,然后擠出一個不怎么好看的笑,將所有的頭發(fā)往后撥去,露出一張瘆人的臉。除了那道傷疤之外,左臉的大多地方都是被燒傷的痕跡,怪不得他始終埋著頭弄著蓬亂的頭發(fā)。
“流放途中,押送我的人趁我不備將我關(guān)進了一處木屋,企圖放火將我燒死!
她攥緊著拳頭,“當(dāng)日,先皇收到的分明是你意外遇險的消息。想不到,竟是有人故意為之!你可知他們是誰?”
他停頓片刻,答道,“靈山軍……”
沈全勝聽聞,頓時抓起地上的劍,朝著馬廄的方向跑去。靈山軍,竟是靈山軍想要阿德的命,她絕不會讓那些惡魔繼續(xù)活在這個世上!
“全勝,你冷靜些!”他一把從后頭將她抱住,大概是身子輕了,竟從地上給他連根拔起,“我知道你想為我報仇,但,靈山軍絕不是我們能夠?qū)Ω兜摹?br />
她掙扎的雙腳終于放下,靠在他的肩上,聽著他的呼吸。他曾是這玉都最瀟灑的公子哥,他最看重的就是他的樣貌,否則,憑什么來吸引那么多女子為之傾倒。在木屋內(nèi),他經(jīng)歷的一切都好似扎針似的刺入她的心口。
但她還沒有完全失去冷靜,這一時的沖動,終究只是沖動,成不了大器。
“阿德,是我不好,倘若當(dāng)初,我不因為自己的虛榮心,那你就不必出面幫我,也不會弄到今天的下場!
玉德伸手將她緊握的手慢慢松開,“全勝,這世間沒有誰對不起誰的。你愿意為我受苦,我愿意為你承擔(dān)這一切。心甘情愿,從不需要說對不起。”
她抬眸看著他的臉,仿佛慢慢習(xí)慣了,那一道開天辟地的疤仿佛也不再那么瘆人,“你好似變了……”
“變得如何?”
“一個我認識卻又好像陌生的人。”她伸手拂過他的嘴角,溫?zé)岬暮魵鈴哪抢锩俺鰜恚暗@世上,只有我一人能夠確信,你是阿德,只屬于我的阿德!
沈全勝向前傾著身子,唇角夾雜著淚珠從她的下巴滑落,溫?zé)岬暮魵猓头路鹨坏琅骶従徤钊胍粋埋于冰川下的種子。她不知道還有多久,他們的生命還經(jīng)得起多少的磨難,但所有的一切,都歸于那一句,心甘情愿。
……
“小姐,養(yǎng)賢來了,可要讓他進來?”養(yǎng)賢雖是玉恒身邊的貼身護衛(wèi),但自打來到西北,他從未與自己有任何交集。
“讓他進來!
養(yǎng)賢長得一臉正氣凜然,蹙眉的時候倒有些人氣,“王妃!
“這兒沒人,不必在意禮數(shù)!
養(yǎng)賢起身道,“如今主上聽不進任何話,唯獨王妃的話還有所作為。因此養(yǎng)賢斗膽,請求王妃幫一個忙。”
“什么忙?”
“王妃也知主上現(xiàn)在的處境,玉都是回不去了,留在西北又受靈山軍的束縛。主上雖嘴上不說,但經(jīng)常難以入眠。”
顏宋疑惑,“你不妨直說,我能幫上什么?”
養(yǎng)賢的眉頭又皺了皺,“只要沒有靈山軍的束縛,主上就能在西北有立足之地。屬下雖不知靈山軍與王妃的關(guān)系,但如今也只有王妃可以化解僵局!
她沉默片刻后,低垂眼眸說道,“對不起……這個忙,我不能幫!
“為什么?”蹙著的眉頭舒展開,然后露出驚訝難以理解的表情,“主上為您做了那么多事!他這么努力想要坐上皇位,也是為了您!您如今難不成要過河拆橋!”
過河拆橋,她不知意味地笑了笑,“人之初性本善,但唯獨我從小學(xué)到的是,人之初性本惡……過河拆橋,我不是做不出來。這件事,我?guī)筒涣,也不能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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