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用夏侯淳的主意,本就是任真出的。女帝順?biāo)浦郏阉鰜砥较幷摚锨楹侠恚偈∈虏贿^。
她干咳一聲,示意群臣肅靜,然后看向任真,問道:“吹水侯,夏侯淳由你舉薦,此事你怎么看?”
聽到這話,大家俱是一震,不約而同地望向上首那個年輕人。直至此刻,他們才知道,原來這道旨意并非圣躬獨斷,而是采納了任真的諫言。
眾目睽睽下,任真出列,朝女帝頷首行禮,神態(tài)自若。
東西兩黨剛開始交鋒,他就醒悟過來,女帝特意提醒他上朝,是要讓他出面說服群臣,堵住悠悠眾口。
這也很簡單,站出來吵贏他們便是。任真從小混跡金陵,以毒舌著稱,若論嘴上功夫,他還真沒怕過誰。
“臣沒有什么看法,只是認(rèn)為,諸位大人關(guān)心社稷安危,都想建言立功,理應(yīng)讓他們爭辯下去,誰能吵贏對方,就采納誰的建議,我也會心悅誠服。”
話音落下,不止殿內(nèi)群臣,連女帝都微微錯愕,對任真的態(tài)度感到意外。夏侯淳是他舉薦的,他應(yīng)該申明自己的主張才對,為何說出這種話。
不料任真轉(zhuǎn)身,環(huán)顧四周,微笑說道:“我建議諸位再爭幾個月,把戰(zhàn)機貽誤到底,等南晉大軍勢如破竹,占領(lǐng)長安后,你們都是南晉的大功臣!助敵人拖住大唐援軍,這可是開國奇功!”
大家神情劇變,沒想到看似溫和可親的任真嘴里,會吐出如此尖酸諷刺的話語,竟非針對在場某個人,而是嘲諷所有人。
大殿里鴉雀無聲,一時無人站出來反駁他。
剛才爭吵不休的一眾文臣,都出自儒家門下,他們之所以敢在朝堂上喧嘩,反對女帝的意志,是因為他們緊抱成團,背后又有強大的儒家撐腰。
但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是儒家小先生,地位僅次于二圣,再想搬出朋黨威勢嚇唬他,簡直就是笑話。
更何況,他的話雖然尖刻,但不無道理,再這么拖延下去,主力大軍遲遲沒南下支援,必會使北唐越來越被動,乃至陷入亡國危機。
兵貴神速,不能再爭了。
眼看同黨們被這幾句嘲諷噎住,不敢還嘴,有向任真屈服的勢頭,袁崇煥按耐不住,終于親自站了出來。
“小先生雖被封為武侯,卻從未掌兵,應(yīng)該還不懂,欲治兵者,必先選將。前方軍情固然緊急,如不能任命上佳的主帥人選,貿(mào)然出兵迎戰(zhàn),只會損兵折將,造成更慘重的損失。”
袁崇煥直視任真,眼神淡漠,“諸位臣工堅持己見,并非出于私利,不顧戰(zhàn)機,恰恰相反,是為了謹(jǐn)慎起見,不敢草率地將大軍拱手送于敵方。侯爺,一口氣吃不成胖子,您該穩(wěn)重些才是。”
明明就是結(jié)黨營私,他卻把話說得正氣凜然,臉不紅心不跳,仿佛事實本就如此。不得不說,他的官場厚黑功夫極精湛。尤其是最后那句,腔調(diào)十足,分明是在警告任真,初來乍到,最好別咄咄逼人。
女帝何等精明,聽出袁崇煥話里的機鋒,饒有趣味地望向任真,期待他如何回敬。
任真臉上笑容愈濃,心想,敢說我不懂,還敢教育我如何行事,你特么算哪根蔥!
“袁大人的話,聽起來似乎有些道理,然而在本侯看來,可笑至極。你說你們爭執(zhí)半天,是為了謹(jǐn)慎起見,想挑出最佳人選,那你來告訴我,論排兵布陣,行軍打仗,更懂行的人是夏侯淳,還是你們這些只懂紙上談兵的書生?”
任真笑容驟斂,聲色俱厲,“他要是不合適,你們還有臉說自己合適?!”
袁崇煥見狀,目光狠狠一顫。任真的鋒芒如此之盛,直言諷刺他們紙上談兵。但是,他又不能正面駁回這句話,因為術(shù)業(yè)有專攻,論治兵能力,他確實比不過夏侯淳。
“侯爺此言太荒謬!夏侯淳是何許人也?他是兵家真武山的門徒!兵家現(xiàn)在……”
他言辭激烈,正準(zhǔn)備厲聲駁斥任真,卻被任真強行打斷,以更兇猛的攻勢反擊回來。
“兵家又如何?難道就不允許人家悔過自新,今后儒劍同修?人非圣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咱們?nèi)寮曳钚兄宜≈溃@些道理都被你當(dāng)飯吃了?”
任真冷冷盯著袁崇煥,大有一副將其生吞活剝的架勢。
袁崇煥臉色僵滯,顯然被任真的鋒銳氣勢震懾到,遲疑片刻,不甘地道:“儒劍同……”
“怎么,你又想質(zhì)疑到我頭上?”任真冷笑一聲,步步緊逼,根本不給他留有反擊的余地,“實話告訴你,我修行伊始,就是儒劍同修,拜師之前,夫子他老人家清楚我的底細(xì),依然收我為徒,未曾訓(xùn)斥過我半句!”
他踏前一步,眼神犀利,如利劍出鞘,讓人不敢直視,其話鋒更是凌厲到極致,在偌大宮殿里震蕩。
“要否定我的立場,除非是二圣駕臨,就憑你?還不夠資格!”
說這話時,他摘下腰懸的佩劍,連帶著劍鞘猛然插地,一股冷冽劍意噴薄而出,令全場所有人渾身顫栗。
袁崇煥更是臉色蒼白,額頭上冷汗密布,僵在那里噤若寒蟬。
他萬萬沒想到,這位小先生外表稚氣未脫,看似涉世不深,年幼可欺,實際吵起架來,卻如此鋒芒畢露,比他們這些老江湖更強勢,宛如狂風(fēng)暴雨一般,讓人無從招架。
吵架最重要的就是氣勢,得機得勢,一旦勢沒了,再說什么都于事無補。更何況他也不敢繼續(xù)反駁,因為任真已經(jīng)把儒圣搬出來了。
再想質(zhì)疑夏侯淳,質(zhì)疑任真的儒劍同修,就等于質(zhì)疑儒圣。袁崇煥還沒蠢到這種地步。
任真知道,他已經(jīng)慫了,便不再理會,轉(zhuǎn)身瞥向剛才還爭執(zhí)不休的文臣。
這一眼,霸氣外露。
全場死寂。
明知任真是在以勢壓人,大家依然無可奈何,不得不低頭。
誰讓他們也是儒家的人,都在同一條船上。誰讓任真是圣人愛徒,占盡威勢。
塵埃落定,任真沒再說話,默默走回朝班。
女帝坐在龍椅上,感受著安靜的氣氛,笑容恬淡,眼神里藏著一抹欣賞,幾許意外。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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