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7:00整,群山圍繞的熱那亞灣,海面上灑滿陽光,海鷗云集低翔,等起伏的浪花里跳出小魚來,晴天早晨的大海是海鷗們豐盛的餐桌。
海鷗群中混著一只黑白相間的燕隼,它不像那些海鷗,把目標鎖定在小魚的身上,它等待著一條偶爾浮上水面的鱈魚或者鰻鱺,一直滯空翱翔。
一個模糊的影子越來越清晰,什么東西從海底浮了起來,個頭絕對不小。食肉飛禽的熱血來了,燕隼收攏羽翼,探出利爪,如同一架俯沖的轟炸機那樣直擊水面。
水面破開,獵物躍出水面半米,在十分之一秒間攥住了燕隼的利爪。燕隼驚恐地振動雙翼,卻無法掙脫,它這次判斷錯了,不是鰻鱺也不是鱈魚,這東西根本不該出現(xiàn)在熱那亞灣的深海。一個人類,怎能不帶潛水設(shè)備進入海底?
“噓。”年輕人冷冷地笑,豎起一根手指貼在唇上,他居然在對燕隼說話。
忽然,他眼睛里閃過淡淡的金色,像是反射陽光。燕隼放棄了掙扎,靜靜地停在年輕人的手背上,只一瞬間的對視,它被馴服了。
“從這一刻開始你是我的獵鷹了,就叫你安東尼吧,他是位古羅馬將軍。這和我的名字比較搭配,”年輕人說,“哦,我叫愷撒·加圖索。”
他揮手,安東尼接受了命令,振翅飛起,在空中盤旋。愷撒仰泳,像是一支破水的箭,向海邊游去。
海岸上停著一輛雖然小但血統(tǒng)精良的哈雷和一輛杜卡迪,與這個海灘非常相配,一切是那么的和諧。
唯一不和諧的是一個男人,他正坐在一個紅白相間的游泳圈上,懷里抱著一個平板,在水上飄啊飄,悠閑而又愜意。
他正在看什么東西沒有戴耳機,愷撒隱約聽到一個女人在說“貴方は私のマスタか?”
“你第一次出來晨泳就坐在水面上看動畫?”
游泳圈慢悠悠地飄了半圈,上面人的正臉露出來了,是李蘇。
愷撒有些無奈。
李蘇曾經(jīng)用“招待他假期游玩一次”來作為加入學(xué)生會的條件,愷撒自然毫不猶豫地同意了。寒假李蘇表示這么冷玩?zhèn)蛋蛋,縮在寢室里多舒服。什么你說南半球?抱歉我是北半球的生物還是不要改變我對四季的感知比較好。
自然這個約定拖到了暑假完成。
愷撒毫不吝惜地展示自己的大度,將李蘇帶到了自己一直以來的避暑勝地波濤菲諾。誰知這貨在看了兩天海后表示十分無聊,反而對愷撒家的高速網(wǎng)絡(luò)贊不絕口然后每天沉迷動畫和電影,真是白瞎了波濤菲諾這么好的景色。
一個多月以來除了潛水以外的戶外活動李蘇全部缺席,作為東道主的愷撒只能改變了原本的計劃將潛水的時間翻了一倍......
假期都快結(jié)束了,這貨突然說要和自己一起晨泳。愷撒非常高興,覺得對方在自己的“貴族式”生活的諄諄教誨下終于改變了原本不利于身體健康的生活方式時,李蘇掏出一個游泳圈吹鼓了丟在水面上,躺了上去揮揮手說走的時候叫我就好。
“對啊。”李蘇悠悠地開口。“意外的舒適啊愷撒兄!不得不說你的品位真是頂級的!”
李蘇由衷的贊揚并沒有讓愷撒覺得很高興多少,愷撒騎上了自己的哈雷。“走吧,再晚太陽就要全部出來了,雖然給你了個墨鏡但是你也不想頂著太陽看動畫吧?”
“真是貼心吶!”李蘇高興地起身將游泳圈放完氣收好騎上了旁邊的杜卡迪,跟著愷撒騎上了公路,安東尼在天上遙遙地跟著。二人回到了Splendid酒店。
李蘇回到了房間,躺倒在了柔軟的大床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在整個房間里蔓延。純黑的電視靜靜地貼在對面的墻上像是沉默忠誠的武士,茶幾上的水果剛剛換過,蘋果紅潤鮮亮,葡萄青翠欲滴,它們和其他李蘇叫不出名字的水果一起躺在果盤里,燦爛的朝陽從潔白的大理石陽臺流入,灑在了上面。
確實是個棒極了的酒店,李蘇有些小小的不舍,不過他還是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東西不多很快就收好了,兩套換洗衣物,手機充電器和攝像球靜靜地躺在背包里,他連筆記本都沒帶。
愷撒早已換好了衣服在樹下看書,是一個日本作家寫的《彷徨之刃》。開門的響聲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他抬起了頭。
一身黑的李蘇出現(xiàn)在了他的視野里,黑衣黑褲黑背包,讓他一愣。他發(fā)愣不是因為這套衣服,李蘇穿衣風格從來都是這樣的,他發(fā)愣是因為暑假還有半個月。
“住的不舒服嗎?”愷撒難得的有點緊張,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的地方提前離席,這讓他有種局面失控的感覺。
“沒有。”李蘇笑了笑,取下了墨鏡。這還是在公路上奔馳時戴上的。“明天就是路明非的生日了,我想去給他慶祝一下。”
“這么重視他么?”愷撒揚了揚眉,至今為止他對路明非的印象只有慫和廢柴,他并不想在這種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畢竟是我的朋友啊。”李蘇將墨鏡放在了一邊的酒柜上。“感謝你的邀請,愷撒。潛水很舒服,東西很好吃,網(wǎng)絡(luò)非常快,落日非常美。”李蘇說。
“我其實感覺得到愷撒兄你一直想改變我的生活方式。但是各種各樣的我都試過了,果然還是不適合我。所謂享受指的不是過得舒服么?有人在享受那些東西時很舒服但那不是我。”
聽到這話愷撒也笑了笑,釋然了。李蘇繼續(xù)說。“即便我的生活和你想的有差距,但是你并沒有想著強行改變,反而增加了潛水的安排,非常感謝。”他直直地看著愷撒,目光真誠。
“這只是貴族的基本禮儀而已。”愷撒擺了擺手。“一路順風,我會讓他們準備好灣流的,你到了機場應(yīng)該就能出發(fā)了,墨鏡你也拿走吧,當成個小小的禮物。”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李蘇道了謝取走了墨鏡,鉆進了外面停著的羅爾斯羅伊斯,黑色的轎車安靜的向著遠方的機場駛?cè)ァ?br />
飛機在云層里穿行,跨越了半個地球后終于飛到了遙遠的中國,一座座城市從李蘇腳下掠過,他內(nèi)心有些煩躁但是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他至今都沒有去查自己的父母在不在這個世界,因為他的查詢記錄必然會被諾瑪發(fā)現(xiàn)。不管雙親在不在,李蘇都不想把他們扯進來。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做好覺悟了,結(jié)果還是如此心焦么?李蘇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慢慢平息自己的內(nèi)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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