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徹饒有興趣地蹲在龍馬弦一郎身邊,用刀鞘撥弄那只在巨石上無力捶打的手腕。趴在他身上死侍仍然還在撕咬他,鮮血四散潑灑,像是碎裂的紅綢。
“哈哈,這就是本家的正義啊,本家的正義正在死去。”剛剛用空氣炸彈干掉周圍士兵的影秀毫不留情地嘲諷。
“不。”一直一言不發的阿須矢忽然嘆了口氣。“這確實是本家的正義,這一點倒是不容嘲諷的。是我的疏忽,他已經把消息發出去了。”阿須矢一刀將死侍的頭顱切下。
忽然對講機里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龍馬一等空佐?龍馬一等空佐?發生了什么?F-2中隊正在前往,請堅持住!”
“怎么回事?”阿須矢面色一變。
“他剛剛什么都沒來得及說!我保證!”剛剛把對講機從龍馬弦一郎手中扳出來的虎徹也傻眼了。他一向都是沖鋒陷陣的角色,突然讓他動腦子去思考問題真是難為他了。
“現在出發!我們從猛鬼眾挖掘的隧道離開!要快!”阿須矢沉吟片刻,果斷下令,直接跳上自己的阿爾法羅密歐。一抹紅光箭一般沖了出去,
虎徹咂了咂嘴有些不舍得那些仍舊待在帳篷里的士兵,還是遵守了阿須矢的命令。很快,十數輛跑車匯聚在了阿爾法羅密歐之后。
密林里的風魔忍者也急了,他們手腳并用從四面八方向紅井奔襲,試圖用自己的雙腳趕上關東支部的超級跑車。
一些在帳篷里的士兵被外面的聲響驚動了,抓起武器拋出帳篷想看看發生了什么。出帳篷的瞬間他們看見了躺在地上的龍馬弦一郎。
“空佐!空佐!”士兵們大呼著跑了過去,最前面的士兵急忙伸手按在龍馬弦一郎的胸口,發現這個敦實的男人胸口仍在輕微起伏。
“空佐還活著!醫療包!醫療包!你!去叫隊醫來!快!”士兵大喊。
確認龍馬弦一郎被軍營的醫生接手之后,李蘇也趕往紅井。
時間剩下不多。李蘇繞過女孩和跑車組成的戰場,匆忙沿著通道跑進紅井。通道中的掘進機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簡直要震碎人的耳膜。這意味著掘進機正在不顧損耗全速前進,即使之后能把這臺機器撈回來,維修費用也會是個天文數字。但這不是隧道中唯一的聲音,與其分庭抗禮的是滔滔水聲。離赤鬼川很近了,巖層后的聲音宛若雷鳴。
“十!九!八!”站在掘進機上全神貫注操作的宮本志雄正在興奮地倒數,但他的聲音剛出口就混雜在磅礴的噪聲中無法分辨。他就要死了,但他不在意這些。作為一名科學家能有幸見到甚至是親手以科學之力打通朝向神國的“鬼神之路”,已經死而無憾了。
朝聞道,夕可死矣。
最后一刻,他聽到了和鉆探巖石時不一樣的聲音。似乎有什么東西破碎了,像是一枚雞蛋被敲開薄脆的外殼。而后洶涌的紅色的潮水將掘進機硬生生頂了回去,更多的紅水沿著掘進機兩旁奔流,奔流的紅潮中魚龍如織。已經不需要掘進機了,極高的水壓會自行擴開通道,里面所有的生物都會掉進通道末端的水銀湯里。
“歐耶!”宮本志雄興奮地揮舞拳頭。通道貫通的瞬間他被甩了出去,很快就會撞在堅硬的石壁上。他遠沒有大家長強大,這次撞擊足以瞬間摧毀他的大腦,以這脆弱的身體他可能連痛都來不及感覺到。但這些都不重要了,他沉醉的看著下方的紅潮,想在生命最后一刻將這一幕牢牢記在心里。
忽然面前景象大變,他發現自己站在一片草原上,手仍然高高舉著,頭頂的天空一片純白。
這是死后的世界嗎?不科學啊!宮本志雄有點摸不著有腦。
忽然他聽到背后有聲音,連忙轉身,卻看到了更加不科學的一幕。
背后是一座和式大屋。和式大屋前的院子里有一些人,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一個女孩抱著個平板坐在大屋的露臺上,一個女孩正在唱歌,還有個女孩正在練習擲刀,不遠處的木靶子已經插成了刺猬,最后一個老人坐在一株櫻花樹下喝茶,看到他還向他招了招手。
更扯淡的是這些人他都認識!
“宮本君!”犬山賀放下茶杯樂呵呵地朝宮本志雄揮手。
“犬山君?!”宮本志雄坐到犬山賀對面,仰望頭頂盛開的櫻花。“看來,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嗎?”
“某種方面來說,是的。”犬山賀也給他斟了一杯熱茶。“社會意義上的你已經死了。”
“我問的是物理意義上的,精神方面我不感興趣。”宮本志雄皺了皺眉。
“這方面的話,沒有。”
“那這里是哪?”
“這就說來話長了,我們邊喝茶邊說吧。”犬山賀笑了笑。“放心,我們有很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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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從頭頂照了下來,黑色的直升機到達紅井上方,源稚生終于趕到了,可惜來得還是太晚。
紅井已經變成了地獄,龍類的地獄。部分異化為龍類的家伙在井中翻滾沉浮著,撕心裂肺地吼叫。水銀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它們的身體。它們中弱小的那部分漸漸不動了,緩緩沉入赤紅色的水中。而那些更強壯的還在拼命掙扎,試圖沿著井壁攀爬,可是金屬井壁很難著力,它們又掉回地獄里。源稚生默默地看著眼前悲哀的景象,女孩也默默的看著。
探照燈打在女孩身上,她伸手擋住了自己的臉,源稚生沒有看清她的模樣,只隱約看見她的鼻血在緩緩地往下流。在水銀蒸氣如此密集的環境中堅持到這一刻,她作為混血種也引起了血液的變質。
“不要照她,”源稚生對操作探照燈的夜叉下令,‘‘‘把我放下去。”
吊索帶著源稚生落在橫梁上,女孩完全沒有看他,一直在看自己的手機。她確認了什么,轉過身,和源稚生擦肩而過,兩人都沒有說話。
阿爾法羅密歐緩緩駛到橫梁邊上,輕巧地停在女孩面前,像一只溫順的貓。
“喂!”源稚生說。
女孩站住了。源稚生把急救包扔給女孩,女孩接過,想了想,把手中的菊一文字則宗扔給源稚生:“你的人死在隧道里了,他要我把這個交給你。”
源稚生輕輕地撫摸著刀柄。“可以問你的名字么?”
“零,卡塞爾學院本科部,學號Al042251,執行部臨時專員。”女孩艱難地坐進阿爾法羅密歐。阿爾法羅密歐調轉車頭,開上了升降平臺。
源稚生站在紅井的邊緣看著她的汽車尾燈,她向東京方向開去了,看起來也是個急躁的快車手,在簡易公路上飆出了150公里的時速。這讓源稚生又想起那個開車一流的女孩,和零有點像,也是那么沉默寡言。
源稚生的額頭忽然沁出了冷汗。他發現了自己的思路中有一個致命的錯誤!阿爾法羅密歐是自己開到零面前的,零坐上的是副駕駛座!這里除了她還有別人!
當他再次試圖尋找阿爾法羅密歐紅色的尾燈時,卻什么也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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