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之后,我站在瓊花殿門口,和我身邊的那些師弟師妹們一起,看著天空的龐然大物,發呆。
我隨身要帶的東西很少,只有一柄法劍,一個十尺的儲物袋,一本封印書,都是早就準備好的。我在金手指空間里長期都在進行著一個課題,那就是推演我如何去盡可能在各種情景里,活下去。利用自己身上可能攜帶的每一個物品,把它的功能發揮到最大;利用自己可能遇到的環境里面的所有的可能的東西,不管是腐臭的尸體還是爛綠的沼澤,還是極寒的冰川,還是萬千的火蟻,不管是在極其干旱的沙漠,還是在水汽充沛到無法忍受的霧國,都要有一套應對的方法。
十立方尺的儲物袋里,每一絲一毫的空間都被我徹底利用起來。很多特別制作的方形盒子,大大小小的疊加在一起,裝滿了各種各樣我收集起來的特別的東西。
一本有著一百二十面內頁的封印書,里面封印了我推算出來的最可能用到的那些最根本的東西。
法袍,是連云峰標準的法袍,只是我身上的這一件是我為器房主事師叔解決了某一個難題后他特別為我煉制的精品。
法袍里面的十五個隱蔽的口袋里裝著我精心準備出來的六十張法符,和九件付出很大代價才交易到的器物。
我在法袍里面穿著一件內甲,腳上踏著一件法器靴子,頭上頂著一件法器的頭冠,脖子上有一串法器的數珠,手腕上有一個防御用的手鐲,手指上帶了兩個藏了驚雷術的戒指。最重要的是,現在我的腰里明白的掛著那個小銅印。但是它已經換了一個模樣,絮絮青氣氤氳繚繞,絲絲威能沁出來,一看就不是凡品。
剛才我踏出房門的時候,劉筱琴師妹指著我的臉,就差在喊:“陳師兄你不是人!”
我是一個妖怪!
我在過去的三個小時里面,竟然把剛剛得到的手的法器,祭煉出了一重天,已經可以自如的操控。而同樣的法器,同樣的祭煉,其他的師弟,最快也要花上十幾天。
但誰叫劉放師伯在小銅印里面設下的三道禁制,我在師祖給我的書上早就看過,而且是拆開來剔碎了一個符文一個符文詳細的講明白的那種。又誰叫我在金手指里面早就把這三道禁制的祭煉路數琢磨到了極點,同樣是拆開了剔碎了的研究。更何況,我自己在書房里面也在嘗試著祭煉這種功能還算多變的基礎法印,一個個的單子列在那里,從收集材料到準備爐火,再到刻制法陣,連實際祭煉的場景我都推演了幾次。
如此的一系列的路數下來,師祖又怎么會看不到我“喜歡”、我“想要”這個東西?所以,自然而然的,師祖就在要用到我的時候,把這個東西“送”給了我。然后,我再用點手段證明自己“配得上”這種的超標,讓那些師叔們無話可說,讓那些師弟們不敢蠢蠢欲動。
但是,當我走出瓊花殿的大門,看到外面天空的龐然大物,只覺得自己前面的算計和剛才的得意,是如此的可笑。蠅營狗茍,針頭小利,螺螄道場,蝸角對戰,莫過于此。
我看見的。
是龐大的一個云城!
這就是剛才被氣走的白云瑛真人隨身帶著的一輛“馬車”!
一輛有著上百米長,數十米寬,數十米高的巨大的“馬車”,一輛就像是巨大雪茄、或者說是像巨大飛艇的“馬車”。雖然沒有興登堡號的244米那么恐怖,但是這么一個龐然大物類比的是我前一個世界的那種帶滿導彈、裝滿魚雷的武庫艦、戰列艦,甚至是那些裝了數百架戰斗機甲的科幻星艦。
白云瑛那個女人站在“車頭”,上百個低級修士騰空,或者踩著飛劍,或者踩著法器,或者踩著法符,密密麻麻的占滿了“馬車”周圍的空間,更多的低級修士和更多的武士站滿了“馬車”表面的所有角落。
一色的服飾,一色的旗幟,一色的器物,規整的陣列,被隱隱打開的一些洞口散發著隱約的雷光。
隨著白云瑛的手猛的揮舞下去,一面巨大的云旗在空中展開!
一只青鳥在白色的云旗上展翅飛舞,在暴雨雷霆中飛舞。
我認得這面旗幟。
青云山上一個特別的元神真一神君,白司葵。原來白云瑛真人,是她的后人。難怪白云瑛真人擁有著這么巨大的一輛空中云城。
我卻只能抬頭,帶著一種復雜到說不清楚的心情看著空中的巨大存在,不知道應該如何收束心情。
我只知道,我今天是第一次真正的看到一位金丹真人可以擁有的強大,也是第一次真正的對比出自己的渺小。
是的,眼前的這座空中云城,我在師祖謝道清給我的書上看過,也在金手指空間里面有過課題專門推演。所以我知道很多很多我旁邊那些師弟師妹們不知道的東西。
比如說,這么巨大的一個云城里面可以住多少人,可以裝多少貨物,可以安排多少修士正常修煉和進修,可以裝備多少門戰爭法器,可以獨自發動多大規模的戰爭,可以持續在空中續航多久,可以劇烈戰斗到什么程度,可以在血戰中受損到什么程度仍然能夠戰斗,可以自爆到一種什么樣的規模。
但是,我看的那本書,其實名字叫《金丹真人對戰云城法器攻略詳解》。
所以啊,我知道的更多的是一個金丹真人在面對這個龐大的云城法器的時候,會是如何的從容!
只需要很簡單的突進,只需要很簡單的投放一顆天雷子,只需要戰勝云城法器的守護金丹,只需要攻破云城法器的防御法盾,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什么筑基修士的拼死攔截,什么練氣修士聚集法陣的集團進攻,什么戰爭法器的強大,什么邪惡手段的陰狠,什么自爆威力的恐怖,在一個真正的金丹真人面前,全部都是浮云。
暴力,赤倮倮的暴力。
我看過那本書保存的師祖謝道清以前摧毀面前這種云城時的影像,我看過那些云城上面像我一樣的練氣一層的小修士像被鐵水灌入蟻穴的小螞蟻們一樣輕易的死掉,我看過那些被標注出來的可能很有名氣、可能很有天賦、可能很有才華的,小修士,死掉了。
所以我默然。
我帶著連云峰這一次南征的隊伍,一共四百人踏上了云城,安靜的被分配到了底艙的某一層。
那些師弟師妹們在震驚過后,像是進了紐約的愛斯基摩人一樣,對每一件沒看過的東西發出莫名的贊嘆。就是劉廣河師弟和那三位倪師弟,見識的多一些,但還是動不動說出一些可笑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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