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守候消息的不止明夷和洪奕，還有洪奕朝思暮想的人。
明夷覺得眼前這場景雖有些怪異但還是非常養(yǎng)眼的。兩個身材高挑的女子，一個胡服束發(fā)，中性灑脫，一個華服繡錦，光彩耀目。二人笑盈盈相對，旁若無人，互相夸贊，變本加厲。
繼而又是噓寒問暖，洪奕口快，說出要去山中神醫(yī)處送藥。明夷只覺得他目光如劍，直直刺來，只得解釋道：“神醫(yī)是殷媽媽的舊相識，性情古怪，不見生人，洪奕之前患病曾去求醫(yī)，因此便讓她陪我去。”
夏幻楓點了點頭：“那我就不便相陪了，你們定要小心，山路艱險，勿掉以輕心。”
洪奕穿了胡服，自覺充滿豪氣，拍著胸脯說：“放心，如果午時之前能出發(fā)，我們晚上便能趕回來。”
夏幻楓看著宮門方向：“不好說。”
明夷心一下子到了嗓子眼：“會有什么變故嗎？”
夏幻楓搖了搖頭：“一定會取到的，只不過難免有些周折。”
洪奕不明白：“我們?yōu)楹尾慌阒崬饶兀窟@樣一拿到藥就能出發(fā)。”
夏幻楓耐心十足：“若公主聽得人報，有三位美貌娘子陪在她未來夫君身邊等候，還會不會把藥拿出來？”
洪奕恍然大悟，又癡癡笑起來：“幻楓謬贊了，你才真真美貌。”
明夷看不過去：“你二人都是傾國傾城之貌，別再互相吹捧了。”
三人站于街中實在太過搶眼，便在二樓臨街的雅間等著，眼神一刻不敢離開街頭。守到將近午時，仍無消息。明夷揉了揉酸痛的眼，心里一陣慌亂，又不敢說出口，強撐著，繼續(xù)等候。
夏幻楓看來很是篤定，與洪奕小聲私語，洪奕大約受了他的影響，鎮(zhèn)定下來，拉著明夷的手，間或輕輕拍兩下，讓她不要如此焦慮。
街頭熟悉的容異坊馬車出現(xiàn)在視野中，明夷蹦了起來，快步下樓迎接。夏幻楓拉著洪奕緊跟其后。
鄭灝跳下馬車，臉上卻無一絲笑容。嚇得明夷心頭一震，腿都軟了，到了這個時候，如果他拿不到藥，她此去只有見殷媽媽最后一面了。
明夷瞧著鄭灝，眼淚撲簌簌就往下掉，倒把鄭灝嚇了一跳：“明娘子這是怎么了？是我來晚了嗎？”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紅色小錦盒：“是不是我拿回來太晚了？”
明夷見藥，立即破涕為笑：“我以為鄭兄沒拿到藥。”
“藥是肯定要拿的。我答應幻楓的事，豈能食言。”他說著，眼中卻只有落寞，將錦盒送到明夷手中，“若能救人一命，那我所為都是值得。”
夏幻楓見他面色難看，問道：“公主難為你了？”
鄭灝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主意，圣上口諭下來，令我回鄉(xiāng)送藥看望姨母之后速回長安，明年元月一過便完婚。”
明夷見他神色無比落寞，知他是想到與心愛之人要長久別離，定是十分傷痛，想開口安慰，看一眼洪奕，想到她說鄭灝英年早逝，恐怕這次會滎陽是他與盧娘子最后一面了。
“來日方長。回去好好安頓好盧娘子，多使人看著，莫讓她傷心過度做了傻事。”明夷只能這么說，希望能避免多一個受害的人。
鄭灝點頭：“她私自離家，已不被盧氏所容。我到了長安，成婚后，也不會再有人盯著滎陽怕我逃遁。我會安排她在我家，便當個義女對待，我爺娘也深深愧疚于她，定會好好待她。”
夏幻楓知道他歸心似箭，便給他布下酒席踐行，又備上各種干果干肉點心，路上食用。明夷怕時間來不急，婉拒了二人的邀請，只要了幾塊蒸餅，兩壺清水，與洪奕即刻坐馬車出發(fā)。
車至山腰，只得不幸。明夷叮囑車夫若到城門關(guān)閉前不見她們回來，便先回城，第二日早上再來等。想著如果路上腳程慢，不如在醫(yī)廬過一夜，也好多陪陪殷媽媽，替繆四娘打打下手。
明夷走過幾次，這條路已經(jīng)爛熟于胸，二人在路上話也不敢多說，一怕口干舌燥，一時找不到泉水，二怕力竭氣弱，又分了神，傷了腳，必定寸步難行。
山頂最艱難處，兩人往下看，都一身冷汗。洪奕從腰帶中取了一根細細的皮繩：“系在腰上。”
“這是什么？”明夷拽了拽皮繩，相當結(jié)實。
洪奕笑道：“我運動神經(jīng)比你強，我先過去，把皮繩系在大樹上，然后拽著你過來，你也好有些安全感。”
明夷聽言系上：“洪奕。”
“怎么？”
“謝謝你。”
“你傻啊，這點小事。別再說了，肉麻死了。”
“好，不說。”
過了山頂峭壁，往下去雖很費力，好在并不那么艱險。二人小心翼翼到達洗心谷的時候，日頭已經(jīng)西斜。
“看來今晚出不去了。”明夷看了看紅霞，怕是晚上還有風雨。
洪奕揉了揉腿：“就算來得及出去，我也走不動了。就在這兒過一夜吧。”
繆四娘看到明夷前來，口中不說，眼里也有些發(fā)紅，看來她默默盼望了多日，對殷媽媽的病也是焦慮萬分。
洪奕第一時間進內(nèi)室看殷媽媽，明夷卻有些不忍心看，怕看到她更加枯槁的模樣，心里太難受。
明夷的大事便是如同獻寶一般，把九鯤散拿了出來：“四娘你看這個對不對。”
繆四娘打開錦盒，是一個紅釉瓷盒，再打開，是一枚蠟丸，用銀針一挑，蠟丸從中間裂開，露出黃白色的粉末。繆四娘用針挑了一些粉末，嘗了嘗，略一凝思：“沒錯，這必是九鯤散。”
明夷覺得神奇：“既是深宮靈藥，四娘從何辨別。”
繆四娘輕笑：“我先夫留下的書冊中曾有提過，這是他師門留下的秘方，對于九鯤散的調(diào)制、性味、用法都有記載。只可惜所用材料太過珍貴，非君王之力不可為。”
繆四娘轉(zhuǎn)身忙碌起來，顯然不想在與她多說。明夷想到繆四娘是令狐家的女兒，許多也就不必再問。皇宮有什么，令狐家怕是比皇帝更清楚。 2k閱讀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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