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宇無奈一笑，心想羅輝果然根本沒有注意到擂臺上都發生了什么，便道：“來參加比試啊。”
“哦？怎么樣？”
“已經比完了，沒問題。”
羅輝一聽這個，頓時笑了起來。可他沒笑一會兒，笑容就是一僵，顯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心事。
“你怎么了？遇到什么難事了？怎么就你一人在這？
珞宇滿肚子的問題，就是怕把心不在焉的羅輝問暈，所以只挑了三個來問。
羅輝苦笑一聲，有些難為情道：“我……我也沒什么事。就是，哎，一會兒的對手有點兒厲害……我，心里沒底。”
努力擠出了一個沒事的笑容，羅輝又道：“今日璞堯師兄、還有另外幾位師兄，都在天雀湖比賽，大部分同門都去那邊了。”
珞宇笑想了想，干脆也不急著走了，一屁股坐在了余下不多的一截樹干上，看著羅輝，道：“不如跟我說說，你的對手厲害在何處？”
羅輝明顯沒有心情聊天，依然緊握雙手，目光無焦距似的盯著前方的空氣，“嗯，其實他的境界倒不比我強很多，但是，他已經連著九場沒有輸過了。
“真的，境界就是那么一說，敗在他的手下的人，不少都是和我們同樣境界的呢。我……忍不住緊張，我……”
聽著他反反復復，說著一些一會清楚一會糊涂的話，珞宇嘴角翹起一絲微笑，道：“那你比了幾場了？”
“呃，我？……哦，我已經比過八場了，六勝兩負。”羅輝微微猶豫，最后還是坦白道：“我們譽山宗有規矩，勝出七場以上的人，就可以到宗門庫房任選一件養息境的兵器或法術。
“我本來也沒抱什么希望的，但是現在贏了六場，離著獎勵只差毫厘，所以又忍不住在意了。咳，讓你看笑話了。”
珞宇自然不會笑話他，再次問道：“那你有研究過對手的資料嗎？”
“嗯，當然，已經看過好幾遍了。”
“想好對策了嗎？”
“嗯，想好了，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珞宇笑得更開心了些，心想，感情你自己什么都準備好了，就是因為想得太多，才糾結成這樣。于是便道：“你真的是為了那份獎勵，才緊張成這樣的嗎？
“要是這樣，我現在就給你找一份同等的寶物，就算你用不到，也能用它換到你需要的東西。這樣你就不用難受了，上場直接認輸，什么都解決了。”
“呃……”羅輝愣住了，他沒想到珞宇想出了一個如此簡單粗暴的方法，寶物送你，直接退賽？
珞宇的建議并沒有讓他感到絲毫輕松，羅輝不由感到奇怪。他不是不能接受珞宇的贈予，大不了就當成借的，日后找到類似的寶物再還也行。
但是，他的心里怎么還是感覺不對呢？
看到羅輝猶豫不解而不是立刻同意，珞宇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笑道：“哈哈，明白了嗎？真正讓你糾結的，根本并不是獎勵本身！”
羅輝一愣，恍然明白珞宇其實是在幫他梳理心結，便配合道：“不是為了獎勵，竟然不是為了獎勵……你說的對。可是，如果不是為了獎勵，我還在擔憂什么？想要證明自己？想要在比試之中更進一步？……”
羅輝邊說邊搖頭，將他能想到的可能性全部念叨了一遍，也沒有找到頭緒，茫然道：“其實，能走到現在，都已經是我意料之外的事了，我應該知足的。”
珞宇很是欣賞羅輝的坦誠，這種坦誠是對別人，也是對他自己。他不騙自己，也不騙別人，這樣很好，珞宇真心想要好好幫幫他。
其實這并不難，珞宇輕笑一聲，嘆道：“真是當局者迷啊！
“也許你最初確實在乎過獎勵，也許也有過證明自己的心思，于是你就認真研究對手，思索對策。衡量比較得多了，就陷進了你自己的思維陷阱。
“聽你剛才說，你們的境界差不太多，他也就是比你多贏了幾場而已。這也許是他真的厲害，也許是他運氣好，遇到的對手更弱，并說明不了什么。
“就算境界相同，你們的其他方面也有千萬不相同的地方。就算你推演了法術招式，擂臺之上的情形瞬息萬變，也是無法確保最終結果的。
“你之所以擔心，不是你一定打不過他，而是你們的實力非常相近，勝負無法論斷。如果你確定你比他弱，一眼看去就覺得沒希望，就不糾結了，直接認輸好了。
“所以說，得不出準確的結論，才是那個讓你無法安心的念頭。你推斷不出結果，結果就是個未知的事物，也是一個不可能提前預知的事物。
“人最害怕的，不是已成定局的事，而是未知的事物。那種無法把握的感覺，才是讓你心底最為不安的原因。對不對？”
羅輝已經徹底愣住，真的，他所怕的，已經不再是這個對手或是這場比試，而是整件事情結局的不確定性。
“你的思維角度錯了。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相同的地方很少，不同的地方才多。
“你要是想從你和他的比較之中得到點什么，那完全是不靠譜的，因為你控制不了對方做什么。你不僅控制不了別人，一旦分心在他身上，就連自己做什么，也無法全心全意地做好。
“所以呀，你需要擺正自己的視角，專注在自己身上。他是他，他發揮超長或是發揮失常，都不是你能控制的。但你可以管得住你自己，把自己要做的事做到完美，就是超常發揮了，也許就贏了呢。”
珞宇說完，看著羅輝臉上的驚訝消失，便起身拍了拍屁股，“我要走了，回頭見。”
沒想到珞宇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羅輝訝異道：“啊？走了？你不留下來看我比試啊？”
“不了，我還有事要辦。更何況，我怕我留下，會分你的心神呢。沒有熟人觀戰也是好的，不用在乎他們的眼光和評價，你才能更加隨心所欲地發揮。”
“嗯。”羅輝訥訥地應了一聲，低下頭去。
珞宇走出一段距離，回頭看去，羅輝已經從樹樁子上起身朝著擂臺走去，便放心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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