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終于擠到了一個觀戰的好位置，近距離看著漫天灰影撞擊在冰藍色的光罩上，似乎都能感到汀蘭所受的壓力。
靜兒提心吊膽地小聲替她喊著加油。珞宇耳中則是傳來了夏佺殷的聲音，“不是讓你來看美女的，仔細看看那個灰影。”
珞宇瞥了個不屑的白眼回去，心里卻是一凜。靜兒拉他過來完全就是為了湊熱鬧，但是夏佺殷讓做的事，絕對不會無的放矢。
“這人是玄寧宗的廖凡，他修習的好像是一種非常冷門的功法，很多年沒有人修煉成功過了。”
珞宇自然無法從那灰影的表象上推斷出什么，只是好奇地等待夏佺殷揭曉答案。
夏佺殷也沒有浪費時間的意思，直接說道：“鬼面伯勞，一種變異的小型靈禽，生性兇猛，攻擊力很強。”
攻擊力很強？
珞宇的眼神有些疑惑，現在這灰影表現出來的特點，正是與“攻擊力很強”恰恰相反的“快但不夠強”。
“嘿嘿，”夏佺殷笑得有點冷，仿佛想要將廖凡的灰影看透，“我也覺得奇怪呢，這家伙一直以來的表現都很冷血，也很高傲，下手又快又狠，這次怎么打了這么長時間？
“我不信他懂得憐香惜玉。他根本沒盡全力，就像在……玩兒。”
聽他這么一說，珞宇也就生出了同樣的感覺。至少目前看來，灰影的攻擊手段太過單一了，完全沒有變招的意思，這當然是很不正常的。
在珞宇的心里，切磋比試嘛，要打就打，不打就走，贏了輸了也就那么回事。
玩？抱著這種心態的人，首先就不尊重對手。即使實力更強之人有所保留，心態也是有區別的，這些都會從某些側面反映出來。
珞宇盯著擂臺上空的灰影，眼底翻起微光。
他全力捕捉，也只能偶爾發現灰影的實體一閃即逝。這種速度，換了他也無法跟上，只能以蠻力壓人，干脆將整個擂臺都布滿雷霆之力，無差別攻擊，才有把握傷到他。
廖凡無疑是個難纏的對手，可若這樣還不叫盡全力？
“他的速度應該是來源于銀尾雨燕，以速度見長的靈禽。但他的底牌肯定不止這些，有傳言說他會用毒，你以后碰到他要小心。”夏佺殷端著雙臂，他囑咐的人是珞宇，自己倒是有種事不關己的輕松。
“我？會碰到他？”珞宇驚訝道。魚行說過，他的下一個對手究竟是誰還要取決于明日的比試，夏佺殷怎么現在就知道？
“我也不確定。我只是估計了一下明天有可能勝出的人，他算其中一個，有可能是你后天的對手，但不保準。”
“之一？”
“對，一會兒再帶你去看兩個。”
“哦。”
珞宇感到一陣輕松，有夏佺殷在，這些事果然都不需要他操心，他只需要認真觀察、思考應對之策即可。
夏佺殷聳了聳肩，又道：“這家伙下手特別狠，跟他交過手的人基本上都廢了，只不過沒有廢得像薛成那么徹底而已，所以……”
“所以什么？”珞宇好奇道。
“所以他的名聲還沒有臭到人人喊打，得謝謝你才對。”
珞宇頓時被噎了個半死。
夏佺殷的聲音雖小，但也沒有刻意避諱。說白了，他說的這些也不算什么機密，不過都是他從別處打聽來的事而已。
靜兒忽然抬頭，緊張問道：“那……汀蘭師姐會有危險嗎？”
夏佺殷搖頭。
珞宇奇道：“哎，別吊我胃口，什么意思？”
“汀蘭沒有你們想象得那么簡單……”夏佺殷無奈搖頭，那眼神頗有些鄙視兄妹二人智商的意思。
三人說話的功夫，汀蘭的靈力光罩愈發稀薄，再過幾個呼吸，一定就會告破。
然而就在這時，本來還能多撐一會兒的光罩居然提前滅掉了！
這顯然是汀蘭自己所為！她一定是不想一直這樣被動下去，而是要主動出擊，打破僵局！
灰影似乎對危險有著極高的警覺性，光罩消失的瞬間不但沒有趁機偷襲，反而立刻朝著四面八方飆去！
汀蘭的身周霎時變得空蕩蕩的，但她緊追不舍，一道冰藍色的風暴即刻自她體內爆發！瞬間席卷整個擂臺！
風暴過后，擂臺的地面上和空氣中形成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冰晶，每一塊較大的冰晶之中，都封存著一抹灰色的影子。
此時的擂臺就像一個冰晶世界，一抹橘紅色的身影在一塊格外高大的冰晶前站定，朱唇輕啟，“找到你了，出來吧。”
她面前冰晶中的灰影一陣顫動，仿佛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就要顯出原形。
汀蘭的嘴角微微翹起，眼底出露出一絲喜色。
可她沒有發現，離他不遠的一顆冰晶裂開了一道極細的縫隙，一抹灰霧從中飄散出來，飄到了她的背后，幻化出了一個消瘦少年的虛影。
虛影仿佛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比試中的汀蘭再大意，也不至于不用神念關注周圍的情況。但她完全沒有發現身后的異變，這只能說明，這個虛影能被肉眼捕捉，卻無法被神念鎖定。
靜兒被這個變化驚呆，就想大叫“師姐小心”！
可惜她還沒叫出聲來，任何人也還沒來得及提示，虛影少年的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把閃著幽光的匕首，架在了汀蘭的頸間。
虛影幾乎是在瞬間化作實體，汀蘭登時發現不對，背后卻已響起了一個空虛沙啞的聲音，“你輸了。”
汀蘭感覺到脖頸上針刺一般的寒意，一雙杏核眼瞪得溜圓，眼看著面前冰晶里的灰影變淡消失，直至無蹤。
實際上，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一塊冰晶里還有灰影的蹤跡。
汀蘭靜靜等著，駭然發現頸部的寒意完全沒有消散的趨勢。這時她才發現，廖凡湊得近了一些，似乎在仔細觀察著匕首所抵處的白皙皮膚。
臺下的眾人也發現不對，眼神變得有些奇怪。
廖凡的個子不算很高，不比汀蘭高多少。同時他也很瘦，是那種不健康的瘦，膚色透白，眼眶烏青……啊不，珞宇看錯了。
那不是真的黑眼圈，而是兩片羽翼形狀的暗影，似乎是長在皮膚上的，從廖凡的鼻翼開始，沿著下眼眶，朝向額角伸展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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