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宇獨自坐在靜室之中,再次拿出小鏡子仔細看去,果然每一個碎片里的自己都有些許不同。這不僅僅是視角的差別,鏡中之人的表情神色似乎也略有不同。
沒一會兒,珞宇就驚駭發(fā)現(xiàn),鏡中的人像雖是自己,但背景卻并非靜室,而是各不相同,完全不是現(xiàn)實環(huán)境的反映。
那一幅幅鏡像仿佛就是處于不同時空不同情境中的自己,而他一旦將目光從一個碎片上移開,余光就會覺得那個鏡片中的自己變成了一個陌生人,可等他再仔細看過去的時候,那還是自己。
珞宇雖然一直覺得自己膽子挺大的,也從不相信什么鬼神。作為修煉者,他最相信的是自己修煉出來的力量,信奉的是天地之間周而復(fù)始永恒不變的規(guī)則。可是此時,他心的中卻冒出一個陌生的念頭,他忽然發(fā)覺自己其實很不了解自己。
人的眼睛是向外長的,看別人才比較清楚,最不熟悉的反而是自己。想到這里,他不由困惑,那我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一直以來,珞宇都在用各種標(biāo)準(zhǔn)要求自己,努力活著,但是如果讓他客觀地描述一下自己,他就說不清了。
鏡子的反映沒錯,一個人有那么多的側(cè)面,每個人眼中的自己都不可能一樣,但哪個才是最真實的自己呢?
在師父眼中,他是乖徒弟,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傻徒弟;在石洪面前,他是值得信賴的師兄;在父母面前,他是最受疼愛的幼子;在夏佺殷面前,他是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
可是,他在自己的眼里又是什么樣的呢?
也許“眼里”不是一個恰當(dāng)?shù)脑~匯,自己是看不清自己的,所以才有了鏡子。或許應(yīng)該說,自己在自己心里呢?是個什么樣的人?
思維再次卡住,珞宇晃晃腦袋,將繞進了死胡同的想法換了個角度。
比如夏佺殷,珞宇敢說,不管是他的正面?zhèn)让婧螘r何地的任何一面,都是他眼中的夏佺殷,他對自己的眼神很有信心。可是再想想自己,哪怕平時照鏡子的時候,他也從未同時注意過自己的上下左右各個角度,而不同時候不同情境中的自己,又曾經(jīng)展現(xiàn)過哪些側(cè)面?又或許說,自己的本性之中還有哪些尚未顯現(xiàn)出的性質(zhì)呢?
想著想著,珞宇心中就生出了一種懷疑的感覺,我究竟是個什么樣子?是個怎樣的人?鏡中的人真的是我嗎?我又是誰?
伶舟珞宇?這是父母為我取的名字,可是有個名字又能怎樣?名字不也是隨便取的嗎?如果出生時父母給我起的是另外一個名字,我也會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J(rèn)為自己就是那個人,所以名字并非我是誰的定義。但若拋開姓名、家族、師門、背景,我到底是誰呢?
再往下想,我若不是我所知道的我,那我存在的空間呢?我修煉的規(guī)則呢?我所經(jīng)歷過的事情呢?我身邊的人呢?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一旦陷入這個思維循環(huán),層出不窮的問題便一個接著一個地冒了出來。
珞宇忽然驚醒,駭然發(fā)現(xiàn)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緊握小鏡子的手上更是青筋暴露,因為用力過猛而發(fā)白的指節(jié)還在微微顫抖。
實在是被自己的狀態(tài)嚇到了,他立刻像扔燙手的火炭一般,將小鏡子丟進儲物袋,系緊袋口,頭也不回地逃出了靜室。
珞宇現(xiàn)在一點也不想在空無一物的房間里獨自待著,他最需要的,是找回現(xiàn)實中的存在感。
一口氣跑到隔壁一間院落,三兩步跨過一小片開滿睡蓮的池水,又從半開的雕花烏木窗子里鉆了進去。
這里貌似曾經(jīng)是個女弟子的居所,其中多出了很多家具擺設(shè)。珞宇特意來到這里的原因很簡單,這里是隱昱峰上唯一一間有鏡子的房間,正常的鏡子。
站在鏡前,珞宇上下打量著鏡子中的人,終于長長舒了一口氣,這才是他熟悉的自己,他一直認(rèn)為自己應(yīng)該是的模樣。
珞宇心有余悸,暗暗自責(zé)自己實在太過大意了。原來師父的提醒一點也不夸張,他還完全沒有來得及開始煉化小鏡子,更別提嘗試千重鏡境的真正威力,單是看了幾眼鑰匙,就差點被自己的幻想逼瘋,看來自己的心志還遠遠不夠堅定,真的需要好好錘煉才是。
站在鏡前深深喘了幾口氣,又整理了一下領(lǐng)口前襟,珞宇心情終于漸漸趨于平靜。
靜靜看著鏡中之人的眉眼,珞宇忽然覺得右邊的眉尾似乎有些不妥,幾絲不聽話的眉毛正在任性地豎著。他湊近仔細去看,一只手下意識地扶上了鏡子邊緣的花紋框架。
手指上傳來觸感,好像是什么機關(guān)被推離了原位,珞宇正想看清自己究竟碰到了什么,就被忽然出現(xiàn)的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失重之感所籠罩!
再看屋中,空無一人,一切如舊,好像從來都沒有人來過。
眩暈感很快消退,珞宇重新站穩(wěn),警惕四顧,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寂靜無聲的花園之中。
之所以寂靜無聲,這里除了沒有人煙之外,所有花鳥蟲豸竟皆為青玉雕琢,又染上了五彩繽紛的顏色,看似繁茂生動,實則一點生機也沒有,所有景觀都是靜止不動的死物。
四周景物雖不重樣,卻好似圍欄一般把他圈在當(dāng)中,沒有出路,也看不出自己是如何進來的,只有他的腳下是塊兩丈見方的平地,依舊是由青玉磚石鋪砌而成。
現(xiàn)在的珞宇好歹不是初出茅廬的傻小子了,知道這種情況下慌張并沒有任何意義,首先還是需要了解處境。何況他剛剛還在隱昱峰弟子的房舍之中,按理來講應(yīng)該不會有太大危險,難道會有人在自己房中對內(nèi)布下殺陣不成?
話雖如此,珞宇還是忍不住嘀咕,他竟然還天真地以為那是面正常的鏡子?哼,隱昱峰上就沒個正常的東西!
珞宇一邊腹誹,一邊在這塊唯一能夠下腳的平臺上踱步走動。
這里的空間確實很小,就只能裝下平臺和周圍的花園,再遠處就是迷迷茫茫的邊界,正是自行開辟的空間到了盡頭的表現(xiàn)。
抬腳之間忽覺地面有異,珞宇低頭看去,原來是腳下踩著的青玉石磚上刻著幾行秀麗的小字。
千重鏡中任浮生,歸來唯吾本心恒。
人海更勝境中緣,千羽千茗渡無燈。
珞宇立刻被小詩吸引。仔細看去,小字各個秀麗工整,像是個女子的筆跡,但這些鐫刻的痕跡應(yīng)是以劍代筆,用劍鋒刻上去的,筆鋒之中透出的凌厲之感,當(dāng)有巾幗不讓須眉之勢。
被其中的劍意深深吸引,卻還沒有眼力看出那含而不發(fā)的劍氣,珞宇下意識蹲下,不自量力地試圖**臨摹。當(dāng)他剛碰到第一個筆畫時,一道忽然出現(xiàn)鋒銳的劍氣便徑直向他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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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讀者朋友們,能夠看到此處的也算是本書的老讀者了。本書一直未能簽約,但是后面的大綱和情節(jié)早就全部準(zhǔn)備好了,無論如何都會寫下去,但是閻玓還是希望能夠聽聽大家的意見,也很想問問現(xiàn)在仍在追著看的有多少人,麻煩冒個泡,投個票或留個言,讓我能夠知道你們的存在。先謝過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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