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最難改變的,就是他的性格和想法。
而珞宇現在卻為了復制出血色雷霆,必須強行將這些異獸想象成不共戴天的仇敵、無惡不作的敗類,才能激發心中因尋求正義而產生的憎惡乃至痛恨。
珞宇全力醞釀情緒,夏佺殷的感覺就更不好了。因為他發現,珞宇越來越不用心控制雷云了,以至于大量能量外泄,天空中的電閃雷鳴已經從剛才的偶爾閃現,變成了接連不斷!
更不妙的是,夏佺殷猜不到珞宇在做什么,卻能看出他的狀態很不正常。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情緒極為不穩,臉上的表情都在不停地抽搐扭曲。
夏佺殷從未在珞宇臉上見過這么恐怖的表情,不由斷定,珞宇大概是施法不成,進而陷入了一種非常激烈的心理交戰之中,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邊緣!
強行安耐住立刻出手干預的欲望,夏佺殷仔細觀察片刻,可他不但沒見珞宇平靜下來,反而見他表情扭曲地愈發厲害。
實在不能再忍,夏佺殷干脆掐了一個寧心靜氣的法訣,丟到珞宇身上。
眼見珞宇的表情瞬間平靜了不少,夏佺殷的心中也踏實了不少。既然法術起了作用,就證明珞宇還沒有真正陷入混亂,至少對自己還是有著一定的控制能力。
而當珞宇忽然感到一陣驅除心火的寧靜力量落入自己識海中時,哭的心情都有了,因為這股力量瞬間就將他好容易才醞釀出來的怒火澆滅了一半……不用去想,他也知道這股力量的來源,于是不得不先分出一道神念,告訴夏佺殷不要搗亂,然后才再次沉浸在了意境的模擬之中。
不要搗亂?當他的腦海里響起這句話時,夏佺殷氣得簡直就想罵街!
珞宇這混蛋竟是故意的?他既然能夠準確傳來意念,證明他是十分清醒的,夏佺殷牙根都在發癢,很想揪住珞宇問問他到底在干什么!
灰暗慘白的雷云帶來了致命的威脅感,夏佺殷甚至無數次升起自己率先逃命的心思!可以想象,雷云一旦失控,以他們所處的位置,怕不是要落個尸骨無存、灰飛煙滅的下場?
可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他已經輕信了珞宇,上了珞宇的賊船,如今只能等著他將這些雷霆之力發泄出去,才能再說其他。夏佺殷在心中暗下決心,以后絕對不能再給珞宇胡來的機會!
珞宇的情緒醞釀得還算成功,只覺得自己的心火都在燃燒,再這樣激烈地憤怒下去,他肯定就會瘋掉!于是他不再繼續醞釀情緒,而是將自己的全部情感一絲不差地傳遞給響應號召的雷屬性元素,同時命令它們按照筆記中的規則進行排列!
眨眼功夫,天空中的雷云就全變了,從雷暴前可怖的陰云,變成了染血的滅世之災!
正在激戰的二獸早就感到雷云不正常的匯聚。
以獸類對于天象變化的敏感程度,加之它們高于任何一名弟子的修為,早就在第一時間發現這并非自然形成的雷云,而是有人刻意為之。不僅如此,它們也已猜到,雷云中的氣息就與剛才逃跑的兩個小家伙中的一個非常接近。
異獸感覺敏銳只是見識不足,它們畢竟是分光天域幻化出來的生命,而不是外界自然繁衍的靈獸,對人類修士了解有限。在他們簡單的世界觀里,所有的生物本質都是一樣的,區別只在于氣息實力強大與否。
盡管它們早就發現了珞宇和夏佺殷的存在,但是簡單的實力對比就讓它們確定,這兩個人類的威脅遠遠比不上同為異獸的對手,所以它們一致忽略了珞宇二人,直沖對方而去!
它們也并未在意珞宇和夏佺殷的逃跑,因為他們二人威脅不是最大,哪怕真的發生沖突,也是輕而易舉就能抹殺的小麻煩。當然,如果二人不躲不閃,非要杵在二獸的對撞路線上,它們也不會在意將他們一起化為灰燼。
感受到雷云中的氣息,二獸就知道這是珞宇搞的鬼,但他這樣單純地聚集雷霆之力又能怎樣?雷云中的力量散亂,完全都是仗著龐大的數量,才自然而然形成了這種與真正暴風雨前的陰云沒什么兩樣的景象,雖然……雖然這場暴風雨似乎太過猛烈了些。
普通雷云中劈下來的一定也是尋常雷霆,萬靈雖然畏懼雷霆之威,但是有著一定修為優勢的異獸也并不在意普通的雷霆,因為這種層次上的力量能不能劈穿他們毛皮鱗甲還很難說。
可是就在一個瞬間,整片雷云都變得不一樣了!從散亂自然的組合方式,瞬間變成了嚴密有序、蘊藏殺機的組合!
經過瞬間的變化,類云中孕育的雷霆就不再是普通的雷霆了,也不是他們血脈記憶中的任何一種雷霆,而是一種聞所未聞、似乎就是為了破壞和滅殺才創造出來的殺戮手段!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死神盯住,雷云籠罩下的所有生靈都在瞬間恍惚,以為自己跟這雷霆的主人是不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它們驚恐地認為,這片雷霆就是為了滅殺他們才誕生的,那種死到臨頭的感覺幾乎快要將它們逼瘋!
夏佺殷也毫不例外地生出了同樣的念頭,剎那間恍惚以為珞宇就要將他一同干掉。可是理智告訴他,這不可能!這肯定雷霆中蘊含的巨大殺意給他造成的錯覺!
而且殺意還不是他唯一的感覺,他還感覺到了一種審判的力量,讓他不由自主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對不起珞宇的事。幸好夏佺殷捫心自問,覺得自己從未做過這樣的事,這才勉強穩住自己,沒有添出別的亂子來。
就當雷霆之力性質驟變、顯露獠牙的瞬間,激烈爭斗的二獸頓時停下身形,再也顧不得對手,下意識就將最大的威脅從對方轉移到了雷霆之上!
它們的思想固然單純,但是養息境的智慧還是準確判斷出,雷霆產生的源頭不在天上,而是在數座山峰之外的山巔上,就是始于那個看似并不怎么厲害的人類修士!
沒有一星半點的猶豫,它們齊齊放棄對手,朝著珞宇所在的方向迅猛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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