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以當(dāng)朝新舊兩黨的兩大領(lǐng)袖人物司馬光和王安石來說，兩人都是憂國憂民，司馬光在慶歷年間也是改革派的主力，然而到了如今卻成了保守派的領(lǐng)頭人，一上一下之間這角色的轉(zhuǎn)換又是什么樣的處世之道，或許身在其中之人也不得而知吧。

    正當(dāng)他腦中思緒萬千之時，前面突然迎上來一個身影，緊緊的抓住了他的胳膊，“范公子，總算的是等到你了。”

    范銘定睛回過神來一看，卻是吳掌柜，不由一笑，“實在是過意不去，本來是要上門去找吳掌柜的，這幾天事情繁多，也就耽擱了下來，這不，等下馬上就要去衙門了。”

    “打攪，打攪！”吳掌柜滿面堆笑，“我早知范公子不是池中之物，沒想到才不過數(shù)月就到衙門做押司了，果然不同凡響。”

    范銘哈哈一笑，擺了擺手敷衍道：“吳掌柜可別亂說，那是什么押司，就連僚屬都不是。”{僚屬：比吏員第一等級，平常在下面辦事的差員，不屬于衙門正式編制。}

    “遲早的，遲早的。”吳掌柜這模樣比先前更為夸張，小心逢迎著，“只需片刻時間，不耽誤范公子去衙門的。”

    范銘也無心再跟他墨跡，“吳掌柜請說。”

    “上次范公子拿過來的清香露已經(jīng)銷出去了，這是分子錢。”吳掌柜從懷中掏出一張交鈔，上面赫然印著十貫的朱印。

    范銘不由一陣失望了，說不出是對這吳掌柜的失望還是對這清香露的失望，按理來說這清香露只放一瓶出去，應(yīng)該不止賣這個價錢，若是這吳掌柜從中占了多半那他的心中還舒服一點，但依照對吳掌柜的了解，應(yīng)該不會這么傻，當(dāng)下也就絕了再給他供貨的念頭，“吳掌柜客氣了，這其中大部分是吳掌柜使的力氣，只需一半就好。”

    “不不不！”吳掌柜老臉微紅，事實上他從中獲利不止百貫，這次只拿十貫也是欺范銘不懂商，自以為僥幸心理，忙推脫道：“這都是范公子的那份，我也只不過幫范公子代售而已，怎敢收取傭金。”

    范銘笑了笑，也不再推脫，將那交鈔收入懷中，“如此，我就不客氣了。”

    “當(dāng)然，當(dāng)然！”見范銘收下了錢，吳掌柜放下了心中的石頭，小心打量了一番范銘的臉色，小心的說道：“我還有一件事想要拜托范公子。”

    “請說！”

    “聽聞中和布莊有一種香布，若是范公子還有余量的話鄙人也想要……嘿嘿……分一杯羹。”吳掌柜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見范銘不答話，一時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話有所誤會，忙解釋道：“放心，我絕不會在楚丘之內(nèi)販賣，鄙人在宋州亳州常有聯(lián)系，因此……”吳掌柜邊說邊打量著范銘的臉色，說實話這種從別人嘴里搶食的行為雖然有些不齒，但也沒什么不能理解，從商之道莫過于交游廣闊。

    范銘瞬間明白了這吳掌柜的意思，這老小子還算是醒目，相比他也早就通過布莊的消息知道不止一瓶清香露，沒有直接要求提供香水轉(zhuǎn)而要求香布，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絕，不過就算提供給他也沒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一來加工香布也不是太麻煩，而來也賣他個人情，畢竟自己入縣城以來這吳掌柜也算是他的第一個相識，“這樣如何，中和布莊雖不是我的鋪子，但我和他家掌柜頗有淵源，我去給你說道說道，若是成了，我會讓他叫人來同你商議。”

    “范公子果然有情有義，若是有今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話。”吳掌柜沒想到范銘如此爽快，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張了張口欲言又止，終于是下了決心湊到他的耳邊小聲的說道：“我從亳州聽到消息，聽說有鹽商準(zhǔn)備囤貨。”

    范銘頓時一驚，疑惑的打量了一番這吳掌柜，問道：“你指的是…？”

    “某家聽說最近衙門中不甚太平，公子最好明哲保身的話為妙。”吳掌柜抱了抱拳，“某家告辭，有勞公子了。”

    “多謝了，保重！”范銘抬了抬手，腦中在急速運轉(zhuǎn)，努力消化著這個消息帶來的影響，亳州是離楚丘縣最近的一個州，和楚丘的關(guān)系甚至比宋州還要親近，亳州準(zhǔn)備囤積鹽貨，首當(dāng)其沖的當(dāng)然是楚丘縣，百姓生存之本除了糧食之外，最重要的一項資源就是鹽，囤積鹽貨就意味著鹽價上漲，若是處理不好可能會引起民變。

    這種事情可大可小，王知縣上任不久，商幫的事還沒有解決就來這檔子事，加上卜縣丞的關(guān)系，這次王知縣怕是要雪上加霜了，自己要不要提前知會一聲呢，還是任其自行發(fā)展?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卜縣丞是絕不會容忍一個‘叛徒’潛伏在身邊，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是自己告的密，那也就意味著這來之不易的吏途也就提前結(jié)束了。

    甄試那天的情景還時刻浮現(xiàn)在他的腦中，若是說龔老夫子是他的啟蒙老師，這王知縣嚴格的來說就是自己的領(lǐng)路人了，雖然他沒有看到王知縣對他有過什么直接的提拔，但他能夠感受到能夠有今天的這個機遇和王知縣有著非常大的關(guān)系，前生就是帶著這么一個巨大的遺憾離開，若是今生再如此恐怕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一邊走著，這個問題還在腦中不斷的糾結(jié)，始終抹之不去，也不止過了過久，范銘驀然抬頭，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踏進了家中，而香雪已經(jīng)的站在他的面前，好奇的望著他，頓時嚇了一怔，“丫頭，干嗎這樣看著我，差點嚇我一跳。”

    “都叫了你幾聲了，都沒聽見，再想什么呢。”香雪一邊接過他手上的書包，一邊關(guān)切的問道。

    “在想些課業(yè)上的事，上午夫子教授的東西要慍習(xí)一遍才記得住。”范銘尷尬的笑了笑，又想起心中的糾結(jié)，不由問道：“若是有個人在有意無意間幫了你，你知道某件事對這個恩人非常不利，但你如果去幫忙的話可能會讓葬送自己的前程，你會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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