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蟲是蛆,成蟲是蒼蠅,同一種生物發生徹頭徹尾的變化,這就是變態發育。帥哥,你從來不對這個過程好奇嗎?”
路易麻木地看向碧淇,根本沒聽進去。他還沒辦法適應現在的境況。他和第七大隊已經突出重圍,正向大本營撤退。
碧淇扶著路易,興高采烈地繼續講解,估計她其實也不需要聽眾:“我上次帶走了污穢毒蠅的蛹,馬上展開研究。我大概是全黑暗教會第一個接觸到污穢毒蠅的人吧!這些小東西很好養的,只要有尸體,就可以呼啦啦孵出一大堆。我解剖了蛆蟲、蛹、成蟲,試圖找出變態發育的秘密。結果真叫人驚奇!蛆蟲嚴格來說不是生命體,而是沒孵化的胚胎,說通俗一點,蛆蟲是能爬行、能進食的蛋。”
路易聽懂了一點,光是這一點就足夠他直犯惡心。在他想象中,一灘蛋清蛋黃混合物蠕動著吞噬擋在面前的一切。
“當幼蟲吸收足夠營養,就會變成蛹,這時候它的大部分血肉融化,形成營養液,滋潤新生器官。當器官發育完畢,成蟲就此誕生。很奇妙對不對!在我們看不到的蛹殼內部竟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然后呢?”見對方雙眼閃閃發光,路易敷衍道,在家里他經常這樣應付老媽。怎么還沒有人接應啊?這個瘋女人到底還要講多久,她不累的嗎?
“然后我又想到一個問題:一只食龍蛆,其血肉不多不少,剛好能轉化為一只污穢毒蠅,對吧?”
“對。”
“假如我拿個針筒把蛹里的一半內容物給抽出來,這個蛹還能羽化成污穢毒蠅嗎?”碧淇睜大眼睛,神秘兮兮地問。
路易瞠目結舌,大腦又一次停止運轉。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倒不如說,正常人會往這方面思考嗎?!
“那么又假如我不是抽一半,而是抽全部,針筒就變成了另一個蛹,它能成功羽化嗎?再假如,我把針筒里的內容物全部注射到另一個蛹里,那個蛹能成功羽化嗎?成功的話,是變成一只毒蠅呢,還是變成兩只?”
“死靈法師都是瘋子嗎?”
碧淇笑道:“帥哥你夸人的方式很新穎,我還蠻喜歡的。”
“我沒在夸你啊……”路易虛弱到連咆哮的力氣都不剩了。經過簡短交談,他確定碧淇是個危險人物。現在她是拿毒蠅做實驗,誰知道以后她會不會拿活人做實驗?元帥的決定果然不錯,這些死靈法師必須戴上鐐銬嚴加看管!
“我的靈感源源不絕,我敢說我整個職業生涯的最高峰就是這段時期了,或許我趁機羽化也說不定呢。污穢毒蠅的生命力相當頑強,經得起折騰,竟被我成功培育出許多異變體。”
“拜托,別說了。哈——”路易痛苦地閉上眼睛,噩夢般的情景簡直在他腦海里扎根。他清楚記得各種各樣的畸形毒蠅,有的保持幼蟲狀態,大小相當于公牛,勉強靠兩雙小翅膀飛行;有的長了兩個腦袋,會兇狠地撕咬同一個獵物;有的透過半透明皮膚可以看見密密麻麻的蛆蟲在腹內蠕動;有的看起來很正常,后背卻長了一只人耳朵。萬事萬物都是神的造物,唯獨這堆怪物不是!這個瘋女人就是惡魔!
他心情復雜。雖然他無比厭惡瘋女人和她的毒蠅,但不能否認,要是沒有她們,第七大隊早就死透了。為什么污穢毒蠅會聽從她指揮、掉過頭攻打死靈生
物呢?
被問到這個問題,碧淇轉移視線,竟是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我對自己的腺體做了些改造,能分泌出信息素,讓毒蠅以為我是它們的頭領。缺點是分泌物遇水即溶,我不能經常洗澡,也不能噴香水,不過我打算一輩子單身,所以無所謂啦。”
雖然沒聞到什么味兒,路易還是下意識皺眉撇頭。他醒覺自己這么做不太禮貌,情急之下沒話找話:“你為什么要回來?躲起來研究蟲子不行嗎,何必要冒著生命危險救我?”
“第一是為了報恩。你干嘛這樣看著我,我說了很奇怪的話嗎?就算是我們也懂得有恩必報吧?”像女朋友一樣,碧淇嗔怒地揪了下路易耳朵,但她大概沒有戀愛經驗,掐出血了。“第二點是為了繼續研究,這個項目不被世人理解,只有軍隊和黑暗教會愿意提供經費——只要我讓他們看到回報的話。等會兒你可要幫我美言幾句哦!”
揉著耳朵,路易無言地繼續前進。第六感告訴他,這個女人暫時不會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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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霉菌巡游者的軍營里有一個怪誕的產物。遠遠看去,它像是一個有著巨大太陽傘的白色平臺,近看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么太陽傘,而是一朵方圓八米的巨大哀傷蘑菇,整體潔白瑩潤,如白玉雕琢,可供七八人一起遮陽,而圓形“平臺”的下半部分是十多雙人腿。這是有機動力的菌床。
而狐貍卡卡在菌床前來回踱步,沒有一刻停過。它在等待戰友復活。
忽然,巨大蘑菇開始枯萎,從菌柄到菌蓋一寸寸地發黃,繼而變黑;與之同時,菌床的腿齊齊打顫,頂部像給氣球充氣似的隆起一具肥胖胴-體。當蘑菇干癟成一根歪歪扭扭的梗子時,胴-體掙脫菌床——“瓷舞女”霉菌領隊米妮,今日宣告歸隊。以人型行動的米妮是子實體,菌床才是本體,只要菌床無恙,子實體可無限重生。
米妮復活后注意到了卡卡,第一句話就是:“什么情況?”沒有寒暄,因為子實體是獲取情報的器官,子實體不在的這段時間里米妮對外界一無所知,她迫切需要掌握現狀。
“長話短說,敵軍出了個棘手角色,能指揮污穢毒蠅攻擊我們。”
“連我們都沒能完全控制污穢毒蠅,區區人類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卡卡搖頭。
米妮從菌床翻下來,落地時渾身的肉波浪一般起伏,看得人膽戰心驚:“需要我做什么?”
“污穢毒蠅可以吃腐肉,對其他兵種有一定克制,而你們霉菌巡游者的身體全是孢子,不在它們食譜內。”
“明白,接下來由我主攻,你和文森特配合我。”米妮開步。
“不用急!”卡卡跳到米妮肩頭,尾巴繞著她脖子一搭,她頓時像個披狐皮圍脖的闊太太。“元帥的意思是暫緩攻勢,讓人類和泣血之主互相消耗。”
“泣血之主是誰?第三方勢力?”
“啊,我都給忘了,那是你犧牲后才登場的……總而言之,就是忽然跑出個聽都沒聽過的王者,還搶走了我們一部分軍隊。”
米妮啊了一聲:“法蘭吉大人應該氣瘋了吧?”
卡卡打了個抖,沒有回答,已是回答。
“這樣啊。那他現在在哪里?”米妮等人比誰都清楚自家英雄有多么容易失控,說不定
此時已違抗軍令大開殺戒了。
“聽說好像有人類大神下場,所以法蘭吉大人前去觀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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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血之主叔本華——自淪亡天體來的死靈王者——毫不客氣地搶走了黃昏帝**隊指揮權,盤踞在亞斯坦特邊境,看起來似是想白手起家打造一個死靈樂園。按理說亞斯坦特和黃昏帝國誰都不想惹這個刺頭兒,但偏偏叔本華眼光毒辣,選了兵家必爭之地駐扎,讓交戰方陷入兩難:打吧,損失必定慘重,得不償失;不打吧,搞不好會腹背受敵、滿盤皆輸。
死靈生物可以拖,人類卻不愿拖,故土還等著他們收復,后方的民眾還在翹首以盼。正義舞曲請來了搖滾扳機,以治愈其殘疾為報酬,針對叔本華進行暗殺。
叔本華喜歡在高空來回飛行、巡視領地,實在是再顯眼不過。搖滾扳機趴在樹葉中,修復一新的槍管指向目標。
他的呼吸停頓。
一旁的正義舞曲感覺世界都安靜下來。
砰!
子彈倏忽間打到叔本華前額,然而,離皮膚還有一米,卻硬是無法抵達——只見子彈以眼花繚亂的速度原地抽風式拐彎,就像玩俄羅斯方塊時在底線前翻滾不休的方塊。叔本華懸停空中,似是在思考發生了什么。
搖滾扳機放下槍:“呦,看到嗎?遠程攻擊無效。子彈是一直朝前飛的,但是【無限地帶】扭曲空間,自定義了坐標軸和相對距離,在我們眼中一公里的直線距離,實際上可能有兩到三倍的擴展,而且還是在走迷宮。”
正義舞曲:“這和我上次遇到的模式不一樣,它像是故意在炫技,向我們展示它能自主操縱的精度和持續時間能到什么地步。”
說話間子彈逐漸減速,開始向下墜,讓人無奈的是下墜沒一秒又往“上”墜,如此反復,像是一尾歡脫活潑的金色小魚。
“還實現了偽反重力。”搖滾扳機抬手點了點耳垂:“從時間來看,距離起碼翻倍。瞄準是不行了,大范圍無差別打擊或許可以,我推薦云消雨逝或者無病呻吟。”
“他們獵殺斷去了,來不了。”
“呦,幸好你提醒我了,還是狩獵斷有意思。”
“真沒有別的辦法對付叔本華?”
搖滾扳機起身,聽到正義舞曲這么問,隨口道:“不好打,空間魔法太冷門了,除非我們也找個空間魔法師,這可是法師里的隱藏職業,一時半會兒哪里去找——呦,我想起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正義舞曲眼睛一亮:“我也是。”
兩人對望,異口同聲:“乾無咎!”
搖滾扳機問:“你怎么知道他?”
“我曾經和他組隊截殺六月陽光。那你呢?”
“偷獵也是有技術含量的,老兄。當我把六月陽光選為目標時,我就得做好事先調查,熟知他一切資料,包括他過去的隊友名單。不得不說,他那個小隊素質還可以。”
另一邊,叔本華對子彈失去興趣,掉頭飛走。彈頭總算能擺脫力場束縛,向下墜落,然后被一只素白的手接住。手僅是一攥,再攤開,彈頭已經被擠成豌豆大小。手的主人是法蘭吉,他潛入此處是想等雙方發生沖突,不過叔本華比他想得要更冷靜。
殘像生成而又消失,英雄隱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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