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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平客棧。
“正道,好久不見。”墨琛對面前身量頎長挺拔如竹的少年含笑道。
少年劍眉朗目,赫然正是左太傅庶長子左漸。
他恨恨道:“我說過不許再叫我的字。”,旋即皺起眉頭:“你為何此時來京?”
墨琛從容坐下,伸手倒了兩杯茶,往左漸面前推了推:“此時來或是以后來,又有何區別?”
左漸也跟過來落座,沉聲道:“鄭長朝本就是條瘋狗,現又得了異人相助。咱們接連壞他好事,定會對你下手。昇國使節尚未抵京,正是他下手的最好時機,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現在有多危險。”
墨琛仍是溫潤笑臉,淡然道:“他是得了異人相助,我卻也不是從前的羸弱幼童,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左漸探究的注視著面前清風霽月的少年,身量拔高了不少瞧著倒像是十五六歲,仍是俊美到讓人失神的面龐,卻不再是將心事都寫在臉上的單純模樣,反倒讓他有些摸不透。
他與墨琛相識于微時,一個是死了娘親的左府庶子,一個是身負血仇孤苦無依的落魄龍子。雖然年齡差了幾歲,卻神奇的惺惺相惜。
后來兩人分別,左漸回京之后便只與他書信往來,不知不覺六年過去,模樣有了變化卻絲毫不覺陌生。
他知道墨琛這些年來沒過過一天輕松日子,這才成就了現在的他——不再落魄不再勢單。
墨琛看著左漸,目光溫暖。
自己跟左府真是有淵源,教給自己置之死地方能后生的左滴,以及肝膽相照敢以性命相交的左漸。
他嘆息道:“正道,我知你無心名利場,向往廣闊天地。這些年為了我,辛苦你了。”
左漸翻了個白眼,收回探究的目光,瀟灑一笑:“這世間能得一知交何其難得,自該全力以赴。況且,”他眉峰一聳,“待你大仇得報,我自有大把的時光縱情山水。”
墨琛笑笑,言歸正傳:“今日冒險邀你前來,實是復生門里的暗探,打聽到尚書仆射韓永昌與南諭瑯軒郡主私下串謀,欲加害你父親。”
左漸冷笑:“他算哪門子父親,我娘到死都沒等到他。”
墨琛面色一正道:“我知你心結,你是左府長子卻是推卻不得,既是他的兒子便一輩子都脫不了這個左字,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左漸愣住,隨即嘴角上揚:“這話,我那二妹妹倒也說過,你倆莫不是串通好了?”
墨琛聽聞此話,俊面一紅心下卻是暗喜。
清清嗓子掩飾般道:“尚不知他們意欲何為,多些警惕總是好的。”
左漸皺皺眉頭:“唔……”
……
“李巧。”魚口巷李家院子里,飛進來一個精致少女,裙擺飛揚煞是靈動,正是左滴。
她今日只帶著秋菊,紅果兒留在家中探祝心的虛實,讓王嬤嬤留下照看。
可是進了院子才發現,竟是空無一人。
左滴疑惑,便是李巧與許黑子要去走鏢,可秋蟬即將臨盆,總不會也跟著去吧?
秋菊上前看了看,正房與臥房連著偏院一個人都沒有。
左滴感嘆古人的良好品德,家中無人竟也不落鎖,真是心寬。
她讓秋菊去左鄰右舍問問,過了一會兒秋菊來回,原是秋蟬恰好生產,許黑子信不過穩婆,竟是將人抱去了醫館。
左滴黑線,現代人生孩子是得去醫院,可在大康待了這些年,規矩總還是懂了些。醫館的大夫根本不管接生。
莫不是這許黑子也是穿越過來?不懂規矩?
滿腹疑慮的左滴帶著秋菊匆匆趕去附近醫館,想來生產緊迫他們不會跑很遠。
到得醫館,果然一片喧鬧。
白胡子坐館大夫正氣的跳腳,連道有辱斯文。
左滴找了個伙計詢問,得知確實有個黑臉漢子抱著臨產婦人過來鬧事。大夫再三給他解釋男女有別,醫館不接生。他只是不聽把人硬是安置在后院,又抓走一個郎中逼著把脈開方。
左滴憂心,許黑子為人莽撞但極為愛惜秋蟬,若不是秋蟬確實不好,想來不會這么不知輕重。
她拉著秋菊急忙趕往后院,正見到許黑子對一中年男子揮拳相向,李巧和幾個伙計拼命攔著。
“李巧!”左滴高聲道,匆匆上前。
李巧臉色甚是難看,聽到左滴聲音,暫時撇下狀若瘋癲的許黑子,迎了上來道:“你怎地過來了?你年齡尚幼莫要讓血氣沖撞著。”
左滴沒顧上回他,問道:“可是秋蟬有什么不妥?”
李巧臉色一黯:“穩婆道孩子太大,根本出不來。從昨兒個傍晚就開始折騰一直到現在都未能產下。眼見……不大好了……”
左滴心驚,之前看秋蟬肚子大的嚇人,還以為是正常現象,原來是胎兒過大所致。
她哪兒能聽不出這個不大好是什么意思,立刻也跟著急了,若是李巧這般說法,搞不好就是一尸兩命。
她顧不得搭理李巧,二話不說沖進了客房。
李巧一伸手沒撈住,又沒辦法跟進去,急的團團轉。
秋菊瞧見主子沖進產房,本想將她拉出來,轉而想到秋蟬怕是命在旦夕,咬了咬牙也跟了進去——二小姐神仙般人物,說不得就能救她這二命。
左滴進了客房,看到有一個穩婆正滿頭大汗的接生。
地上放著好幾盆血水,空氣中滿是濃厚的血腥味道。
秋蟬渾身濕透,汗水與血水交融,已經痛的幾近昏迷,只能從鼻腔發出微弱的哼哼聲。
左滴看到眼前一幕,立時大怒。
這許黑子雖愛妻心切,卻全無半點主意。竟是連個打下手的人都沒安排。
她余光剛好瞥見秋菊跟了進來,顧不得多話,匆匆指著滿是血的盆子道:“你把這些倒了,換干凈水進來。”
秋菊瞧見奄奄一息的秋蟬,心中痛楚,聽得主子吩咐忙打起精神端著水盆匆匆離去。
許黑子雖然已經憤怒到神志不清,卻也瞧見了左滴帶著秋菊進得房去。
這會兒見秋菊端著滿是血水的盆走出,眼前發黑腳下踉蹌,他松開了手中一直攥住的中年大夫,滿面痛苦之色捂著腦袋蹲在地上……
大夫好不容易脫身,抖抖衣衫,神情憤憤,正要開口攆人。
李巧拱手道:“在下兄長確是莽撞,不過事出情急,醫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望原諒則個。”
大夫聞言恨意漸消,嘆了口氣:“罷了,我理解你們的心情。可接生這種事只得尋穩婆,我等實在無能為力。”
他心知這產婦怕是撐不了多久,也就不再做惡人,由得他們折騰,待人去了自然不會再滯留醫館。
李巧行禮道謝,不再多言,只面色沉痛地盯著客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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