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道昌的這份決心,袁仕遷感到十分的熟悉,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當年自己也是這般,跪在自己母親的跟前,求她同意娶文娘過門兒,也是這般不顧一切,不過,終究還是后悔了。若當年文娘嫁的不是自己,說不定便也不會早逝了。
“既然不在意,又何必來問這一遭!痹诉w嘆了一口氣道。遭此大劫之后,袁仕遷顯得又老了許多。不過四十的人,硬生生的花白了頭發,恍若花甲之人。
申道昌苦笑道:“不過是不安心,想來問問。雖信您不會害她,但月兒現在身懷六甲,我不僅不能相伴左右,還讓她顛沛涉險,為夫為父,都未盡半分責任!
“罷了!罷了!”袁仕遷頹然,“此事終究是瞞不住的,早知道你好歹也有個準備!
申道昌知道袁仕遷心中顧慮,便也不催促,靜靜的等著他開口。也許是在斟酌,過了許久,袁仕遷連敲了三次床頭,申道昌聽見窗外的風聲突然變了一下,霎時又恢復了平靜。
“你坐近一點兒,我給你講個故事吧!痹诉w的聲音聽起來更加虛幻,仿佛在隨著屋內的銀絲炭火繚繞著。
申道昌順勢拉了一個杌子,挨著床邊坐了下來。袁仕遷這才喃喃道:
“在很久以前,有一個仙人,他法力高強,隨性游蕩在塵世間。后來不知為何,他失去了他的摯愛,并發誓一定要找回她。所以他建了一個山門,命人四處尋找。這個山門,力量巨大,人才眾多,但無論世事如何變遷,他們都只做這一件事情。過了一代又一代,不知傳承了多少代門主了,可依然沒有找到這個人。
直到到了其中一代門主,他出山歷練的時候,恰逢亂世,民間硝煙四起,百姓顛沛流離,可這些對于這個從山上走下來得年輕人來說,都影響不了他,他始終堅守祖訓,不入世俗紛爭,一心找回圣女。
直到,他愛上了一個女子。”
袁仕遷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申道昌順手端了桌上的水給他喝下,又歇了一會兒,才又接著說。
“那女子高貴冷艷,從不假辭色于人,是當時一個重臣的女兒。由于叛軍想將她劫走,以要挾她父親就范,便將人帶出了當時的京城。正是在這劫持的路上,恰巧被那年輕人給碰到了,并救下了她。不僅如此,還將她平安的送回了他父親身邊。待他再回到山門時,他發現,他的心亂了。他徹底的愛上了這個女子。
他不愿意違背自己的心,于是便回去找她?墒悄桥右餐ㄟ^父親的查證,知道了此人非凡,便表示可以說服父親,助他登上那至高之位?勺嬗枙r時刻刻謹記心間,絕不能入世俗紛爭,更不要說去爭那至高之位了。
于是便勸說女子與自己回山,做一世逍遙夫妻,可那女子不同意,說此生夙愿,便是登上鳳座,后來兩人便不歡而散,那男子心灰之下,回了山門,閉關不出。
再后來,這女子嫁人了,嫁給了當時帝位最有力的角逐者之一。原本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便應該橋歸橋、路歸路,二人也不應該再有瓜葛。可是,忽有一年,也是這寒冬臘月之際,那女子居然獨身求上山門,請他施以援手。
原來,這女子所嫁之人,聲勢漸漸被他義弟相壓,眼看這江山就要打到最后了,不想臨門一腳,卻為了他人做了嫁衣裳,便希望這男子能出山,為他謀劃。
那年輕男子想也不想,便拒絕了。一來,不插手世俗,乃是祖訓;二來,他早已算出,這女子所嫁之人,本就沒有帝命,強行奪運,必遭天譴。
可那女子不心甘,以死相逼,這其中又不知是多少波折,反正,到最后,這男子同意出山,助她登上鳳座!
說完這長長的一段故事之后,袁仕遷沒有說話,室內陷入了一片寂靜。申道昌追問道:“那后來呢?“
“后來?”袁仕遷嗤笑一聲,“后來那女子終于如愿以償的登上了后座,而那男人,也終于遭了天譴了。不僅如此,他背叛山門,可他也必須還一個門主給山門;他甘心為天家驅使,那天家又如何舍得這么一個得力的棋子呢。這一切,誰來承擔呢?”
聽到這里,申道昌明白,恐怕,這個故事,不僅僅是個故事吧。
“那這與月兒有何關系?”
“再后來,這個男人生下了一個兒子,這個孩子便理所應當的做了門主,同時也做了天家的棋子。因此這個孩子從小便養在塵世中,那山門也不管他,只等他再生下孩子,便將孩子抱走,好繼續繼承門主之位,可是意外發生了。
因為那個孩子的妻,在生下一個男孩之后,又有了身孕,而且,身體日漸衰亡,遍訪名醫,也無濟于事。那人慌了,便回山門,想尋找解救之法,卻在族譜之中,發現了一個問題!
袁仕遷說到這里,顯得十分激動,整個身子都抑制不住的在顫抖。
“這族譜中記載,這一支人,千百年來,均是一脈單傳,且都是男丁,無一例外。以前的門主,均是養在山門之中,對此從不懷疑,只有他,嗅到了一絲絲的不尋常,他覺得問題,或許就出在這里。
可是,還不待他找到答案,他妻子便已經不行了。這時山門出來,告訴他。山門里有一良藥,可保萬全。
條件是,這個未出生的孩子!
說到這里,袁仕遷閉上了眼睛。
“而月兒,就是那個孩子?”申道昌還比較淡定,他才不信這些仙啊鬼的,他信自己。
袁仕遷艱難的點點頭,申道昌猜,當年他必然是答應了用孩子換藥的事了。
“但當年文娘并不知情,我就以此為由,希望孩子能在身邊多養幾年。后來,山門也遲遲未來接孩子走,我便,我便”
“你便想將月兒送進宮里,想憑借天家之力,保住月兒。”申道昌插話道。
“是!”袁仕遷答道!暗呛髞砦野l現,兩宮之爭,愈漸激烈,月兒生性單純,若是入宮,恐怕也不是好事。于是,我就想啊想,想給她找一個,既能護得住她,又不會讓她受委屈的。而你,就很好。”
“所以您就給我下了一個大套,等著我往里鉆?墒,萬一我沒看上她,或她寧死也不嫁我呢?您又當如何?”
申道昌玩味的問道,袁仕遷瞇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得意道:“不會的!
“我的月兒,無論品性,才華,性情,機敏,樣貌,皆是獨有的。她比她娘還要出眾,沒有人會不喜歡她。這也是為何,多年來我不讓她出門見人的原因!
這話申道昌無法反駁,當初他對袁明月也是一見傾心,若說只因容貌、才情等,申道昌紈绔多年,見過的各類美人,不說一千也有八百,可那種見一面便讓他想娶回家珍藏一生的,唯袁明月一人而已。這,便是命吧。
“可岳父有無想過,月兒,或許跟本不愿意嫁我!鄙甑啦值吐洌髟聦λ杏X始終是有一層隔閡,這讓他感到不安,讓他失落。即使他們有了孩子,他還是隱隱覺得,月兒想要離開他。
袁仕遷見他患得患失的樣子,私為袁明月高興,一個男人,只有愛到至深,才會這樣患得患失的。
“不會的,月兒既然愿意點頭,便說明她還是愿意的,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你真心待她,總有一日,會如愿以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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