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大早起來,我身上的戾氣就特別重。
早餐吃的是陽春面,但偏偏我不喜歡吃面,勉強(qiáng)吃完面,媽又讓我給寧御端空碗去屋里放下。
我心里生出一股邪火來,表情難看地拒絕。媽不允,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接過還剩一點(diǎn)點(diǎn)湯汁的碗,我站定,就笑嘻嘻地,將碗里的湯汁倒在寧御頭上。
我完全不知道,當(dāng)時,我臉上的表情和羅經(jīng)緯是多么的異曲同工。
這一舉動,也是驚得媽當(dāng)時就一愣,寧御則完全處于茫然的狀態(tài)。
但很快,媽一回神,里面就回過頭來劈手奪下我手里的碗,直接摔到地上。
瞬間,碗碴飛濺,然后媽一巴掌甩過來,打在我臉上,怒罵道:“不想放就別放了。”
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二次挨耳光,第一次是羅經(jīng)緯,那個殺人不償命的惡人打的,第二次是我親媽媽打的,一次打了左邊,一次打了右邊,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打了我不同邊的臉頰,但給我痛的感覺卻都是相同的。
但我卻來不及感覺憤怒,因?yàn)槲伊ⅠR就感覺到,鼻子里面好像有什么止不住地要流出來,情急之下,我伸手揉了揉鼻子;再放下手,發(fā)現(xiàn)自己一手都是血紅的。
我忽然又笑了,不再伸手掩著鼻子,血很快流到我的白裙子上,染紅一大片還在不停的流。
媽臉色難看,一言不發(fā)。
爸是好像在屋里,聽見有摔碗的聲音時就趕忙出來,一來就看見我滿衣服滿臉都是血,站在媽面前,一動也不動,他急急忙忙就沖過來,喊我把頭仰起來,然后又跑回屋里拿紙和濕毛巾跑出來。
爸一邊拿紙給我塞住鼻血,一邊給我擦后脖子根。
氣急地問媽說道:“為什么打孩子?”
媽也不甘示弱地說道:“我不過叫她給寧御放下碗,她就作起來,把碗里的湯都倒在寧御頭上了。”
爸怒道:“她不愿意放就算了,你做什么要打她。”
“這點(diǎn)小事都要由她,到底我是她媽,還是她是我媽?你就慣著吧,早晚慣出個忤逆兒來。”媽說道。
“不要說了,你打孩子就是不該,快去端涼水過來,她血好像止不住了。”爸著急道。
媽其實(shí)也是慌的,她一聽也沒說什么,就趕緊到屋里去端水,連還在一邊站著的寧御都忘記了。
媽進(jìn)去后,寧御就站在一邊說道:“姐痛不痛?其實(shí)那個湯都是冰的,我不痛的。”
爸一手給我扶著身體,一手壓著濕毛巾對我說道:“你也別怪你媽打你,她脾氣急,再說寧御也是弟弟,就算不想幫弟弟放碗,也不能把湯倒在弟弟頭上,你說對不對?”
鼻血的流失速度正在慢慢降下來,濕毛巾也在脖子根變得溫?zé)幔诎制胶偷恼Z調(diào)里,我的情緒漸漸平復(fù)下來,我這才驚覺自己都做了什么。
將湯倒在寧御頭上的回憶歷歷在目,可就是好像,當(dāng)時做這件事情的人好像不是我一般。
我怎么能干出這樣的事來?我一遍一遍地問自己。
媽端來一盆冷水出來,又多拿了一塊毛巾,爸將我后頸的毛巾再次打濕后有敷上來,媽則在前面給我擦著臉上的血,她知道我素來愛好看,臉上全是血的感覺讓我難受急了。
擦干凈后,我想和寧御說聲抱歉,但是一張嘴,喉嚨里就有股血腥味涌上來。
反倒是沒一會,媽平靜下來坐在我旁邊說道:“剛才媽下手重了,是不是很痛?”
我搖了搖頭。
媽又繼續(xù)說道:“寧御是弟弟,他還小,你要讓著他,就算你不想放碗,你好好更我說,也不能這樣做了,明白嗎?你都這么大了,要懂事。”
我點(diǎn)點(diǎn)頭,但是明顯的感覺到,內(nèi)心深處,有一股邪火開始往天靈蓋竄,腦子里有個聲音說,憑什么姐姐就要讓弟弟,憑什么當(dāng)姐姐就什么都錯。
多說多錯,于是我一言不發(fā),拽著胸口的玉佩趕緊往樓上跑去。
媽以為我不愿聽她講話,氣沖沖地追在后面罵道:“你個死倔娃,我和你說什么你都不愿聽。”
跑到房間,將房門的插銷插上。
我死捏著玉佩,癱坐在門后的地上,寄希望于它能如那日夢魘時喚醒我般,也在現(xiàn)下喚我醒來。
媽慢我一步,在外面喊開門,一聲比一聲急,不過沒一會,爸上來將媽叫走了。
孤零零的坐著,腦子里感到一陣眩暈,像一只負(fù)荷過重的船,在水面上打著轉(zhuǎn)。
“先生,我該怎么辦?”我低聲喃喃道。
話音剛落,一聲嘩啦啦的聲音忽然從窗戶吹進(jìn)來,窗簾掃過我書桌上的書和筆筒。
不軟不硬,溫柔低沉得恰到好處的聲音在面前響起:“小丫頭真是愛鬧騰,委屈的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多日不見的先生臉龐綻出一絲微笑,宛如陰霾的天空中突然裂出的一道陽光,具有一種難以想象的魔力,使他平靜的面容驟然間生動無比。
先生蹲下身來,平靜地看著我的眼睛說道:“乖,你無錯的。”
我看見自己伸出一只手,輕輕戳了戳先生的臉。
指尖傳來溫潤清涼的的感覺。
我流淚,眼睛像沒關(guān)嚴(yán)的水龍頭,水珠子大滴大滴的落下來。
先生無聲無言地看我,大手一下一下地在我后背上輕輕拍,先生的手,好似一顆安神的藥丸,我慢慢平靜下來。
窗外,可以看見對面有一大棵白樺樹,樹葉又密又深,風(fēng)吹的時候,葉子會沙沙地響。
“先生,為什么人善要被人欺,為什么有的人放火了殺人了,最后卻沒有受到懲罰?”我問先生。
先生說道:“賢者曾言,上善若水。水善乃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
善惡,從來都是共生共滅的,當(dāng)善良消失,惡也會消失,這已經(jīng)是上天的處罰。”
我當(dāng)時聽得懵懵懂懂,并沒有真正體會到先生話里如佛陀般的的寬容,直到后來才明白,心善淵者,面對傷害,是不爭,不計較的。
人善被人欺,是因?yàn)椴粔蛏屏嫉娜瞬蝗ビ嬢^,不會睚眥必報,也不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否則,那與邪惡又有什么區(qū)別。
而殺人放火不是不受懲罰,而是他受懲罰,你卻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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