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明瘋子人格與埃文幾句話的功夫，比斗就這樣在和平友好的氣氛中結束，冰蓮與埃文儀式性的再次行禮，且距離剛剛開場前的行禮不足一分鐘。焦明瘋子人格只是想笑，同時忽然想起這個樣子會不會讓學院大人物們的臉氣成豬肝色，轉頭望去，卻見主看臺上一張張笑臉，包括薩蘇副會長與校長在內，似乎發自內心地開心，而非演技。

    賄賂過選手，什么情商才會忘記校方領導，果然是有些經驗淺薄了。焦明瘋子人格暗罵一句，想通了關竅，就仿佛踢假球，繞過足協單單賄賂球員，這得喝多少豬油將心眼堵死才辦的出來。

    甚至深想一步，此時與伊扶森神權國的對外戰爭停止，學院建立的一根支柱矮了半截，此時拋出分校建設權似乎正是為了與王國聯合內獲得更多的支持。即是說，學員拼命打生打死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各個王國都要積極的參與進來爭奪分校，順便與學員多接觸，為學員畢業后的出路做準備。

    其實想了這么多，也不過幾息，在旁人看來，焦明瘋子人格只是微微一愣神而已。而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冰蓮已經站到焦明身前，神情復雜地凝望著這一張熟悉的臉孔。饒是以焦明瘋子人格的情商，也感到一陣尷尬，畢竟沒有了秋收慶典上剛剛控制身體的那股子興奮勁兒。

    “好久不見，要不要擁抱一下？”

    “不必了。”冰蓮垂下眼皮深呼吸，再睜開雙眼的時候已經沒有多余的感情流露，帶著隊伍轉身離開。

    “話說你用什么條件將這女人搞定的，不會是我吧？”

    “一部分。”

    “你還真是誠實。”

    “誠實正是貴族禮儀之一。”心情大好的埃文難得有興致與焦明瘋子人格斗嘴。

    “這可不是夸你，順便出于好奇，具體是我的哪一部分？”

    埃文哈哈一笑，道：“你可沒那么值錢，老熟人的自由是交易的一部分，剩下的條件是鱷魚領將會得到分校大量入學名額。”

    “好雞賊，你早就不幫我壓制那軟蛋了。”

    “這可以理解為一種預付機制，冰蓮還有得賺。”埃文豈會在言辭上輸陣，毫不磕絆地拿出一套歪理，接著解釋道：“其實鱷魚領地處偏遠，人口稀少，名聲也不大好，并不適合建立分校。而冰蓮仍舊堅持這么多場，多半就是存了賣個好價錢的心思。”

    “多么純潔美好的比斗，都被你們這些骯臟的政治家污染了。”焦明瘋子人格雖被說服，認定冰蓮就是這個想法，卻不忘諷刺一句。

    “上一輪比斗可是一點彩頭都沒有，應該符合你對純潔的定義，可惜并不好看，與第一輪的過家家差不多。”埃文搖搖頭，并不同意諷刺背后的邏輯。

    “你這錢本家的覺悟見長，這么快就本能的為臭錢插手一切事物運作找借口了。”

    埃文對這些新奇的詞匯總是有些碼不準，沉吟片刻，只是不置可否的將話題引開。

    是夜，天黑沒多久，焦明瘋子人格便傳送到三天前與紅山王國特務小隊分別的地點，見到篝火邊的伊思女士之后，微微一笑，大大咧咧的再其身邊坐下：“讓美女在寒夜里喝西北風，真是抱歉，不過考慮到我們的談話將會給紅山王國帶來怎樣的變化，一切都是值得的，您覺得呢？”

    “但愿如此。”伊思側過頭一笑，于火光的映襯下竟然有了三分嫵媚。

    “你居然化妝了，不會是想色誘我吧？”焦明瘋子人格驚訝的發現，伊思的臉龐比起上次，明顯經過了修飾，當然由于技術上的落后，皮膚上的各種小瑕疵與眼角的魚尾紋還是明顯的。

    “色誘確實的方案之一，但顯然不會是我親自上陣。”伊思笑容不減。且不論三天時間有沒有從其他渠道獲得焦明的情報，至少上次的短暫接觸，也足夠讓人對這次會面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不會簡單被垃圾話干擾。“不過若是先生有興趣的話，我也是可以的。”

    “這話我記下了，到時候可不要反悔。”焦明瘋子人格立刻將此事定下，順便不動聲色的延長了有效期，接著不等伊思糾正便拍拍手進入正題：“好了，閑話到此為止，我們的時間并不充裕。話說怎么只有你一個人？接下來將會談到許多技術問題，至少也得四系法師配置齊全吧。順便把你的那個房子弄起來，這荒郊野地的冬夜里，對著一個小篝火聊天，太TM冷了。”

    伊思有備而來，穿戴整齊，而焦明瘋子人格受上次影響，并沒有考慮太多，是穿著睡衣出來的。

    伊思一邊說話一邊抬手，四周升起紅黑色的凝構物，以半球形扣住二人，還在頂部留了通風窗。不過這一舉動的意思也很明顯，此次會面只有二人。“從幾個工匠家庭孩童手中搜集來的一整套化學教材當天早晨便被傳送回王國，并立刻得到了王國內火系魔法師貴族們的重視，甚至兩位火系九環也被驚動。”

    焦明瘋子人格滿意的點點頭，對這種發展并不意外，畢竟當初埃文把這套刪減版的東西拿給麥剃勒家老祖宗的時候，也是差不多的情況。總體來說，與鱷魚領那群啥也不懂土老帽產生鮮明對比。

    “不過參考化學教材與工匠們對鳥喙鎮工業區的描述，我們得出的結論是，短時間內追趕上特羅領的不可能的，整個紅山王國內都找不出這么多中等環數的魔法師，而若是像特羅領一樣四處搜刮，也不可能。且不說動作太大，特羅領的成功已經引起各個勢力的重視，此時復盤夏天時候你們的手段，也淺顯易懂，所以沒人再會輕易放境內的魔法工匠離開。”

    這些理由也正是埃文有恃無恐的所在，而埃文能想到，幾個八環九環魔法師湊在一起，也弄得明白。畢竟們晉升入高環魔法師的人就不可能是笨蛋，而只是受到落后環境影響而思維僵化罷了。

    “聽這意思，你們是想放棄？”焦明瘋子人格反問道。“太慫了吧？”

    “國家大事豈能意氣用事。”伊思填了兩根柴，順便將篝火挑的更旺一些，繼續道：“實不相瞞，從上午收到的信函判斷，我的大堂哥顯然已經放棄短時間內趕超特羅領，而是傾向于目光長遠慢慢追趕。”

    一套刪減版的化學教材被幾個高環火系魔法師抓在手里，稍稍驗證，鳥喙鎮工業區可以說再無秘密，水泥也好，煉金也好，炸藥配方也好，脫去神秘的面紗也不過如此。只有兩個核心問題，產量問題與金屬礦物的來源，前者是真的跟不上，而后者想來是煉金師一脈的核心秘密，焦明根本不可能知曉。所以在紅山王國決策層看來，焦明甚至那些回國的工匠家庭，都已經沒有多少意義。

    “既然如此，你還過來等我又是為了什么，還有你大堂哥是誰？”

    伊思一呆，盯著焦明瘋子人格看了良久，這才問道：“三天時間，你就沒調查一下我是誰？”

    “我很忙的，沒工夫做這些閑事，只要知道你代表紅山王國就足夠了。”見對方難以置信的樣子，焦明瘋子人格聳聳肩，“不要自戀了好不好，我連埃文的幾個九環長輩都記不清名字，你個小小八環還不值得占用我的腦容量。”

    伊思緊握拳頭，深呼吸幾次，這才再次擺出笑容，“先生的口氣真大。”

    “在強調一遍，我很忙的。若是這次會面你只準備這些廢話，我要回去了。”焦明瘋子人格在內心深處開始哈哈笑著嘲諷另外兩個人格白忙兩天，紅山王國的工業發展計劃全白瞎，人家直接縮了。

    伊思又是一陣心理調節，解釋道：“我的大堂哥就是紅山王國國王，而我等候在此，除去想與您建立良好關系之外，想以個人的身份，詢問您幾個問題。”

    “一問換一問如何？我也有幾個問題。”焦明瘋子人格見對方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女士優先。”

    “關于化學教材，您為何直接拿出來，當時您并不知道我們帶著幾個工匠家庭。”

    “因為我真的想幫你們紅山王國。”

    “還請您認真回答。”這樣的說辭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相信，而伊思是智商沒毛病。

    “你不信我也沒法辦。”焦明瘋子人格聳聳肩膀，只當回答過一個問題，所以問道：“我怎么感覺你誠實的過分，什么話都說。”

    “我們最初想招納您為王國貴族，建立永世的臣屬關系。而按照家族訓言，任何欺騙的種子，都會長成背叛的大樹，而誠實可能損失一條河，卻可以得到整片海。”

    “這雞湯有點意思。”焦明瘋子人格哈哈一笑，示意伊思繼續問。

    “您為什么定下三日之約且真的赴約？”

    “還是那句話，因為我真的想幫你們紅山王國。”焦明瘋子人格用一副更為誠懇的表情再次作答，不過顯然對方仍舊不信，“上次約定的十個女仆準備好了嗎？”

    “抱歉，因為顯而易見的原因，她們在召集起來之前就被遣散了。”伊思被兩次同樣的敷衍而弱智的回答惹惱，表情轉冷，“而且看來，第三個問題也沒必要問了。”

    “我覺得是你的問題有毛病，若是更具體一些，大概就能得到更具體的答案，也就不會產生這樣的誤會了。”

    “難道是我的錯？”

    焦明瘋子人格無比誠懇的點點頭，而這只讓伊思更生氣。

    “以現在的情況，紅山王國建立工業的‘具體’方法是什么？”伊思略組織語言，近乎咬牙切齒地給‘具體’一詞加重音。

    “在回答之前，先確認一下，化學教材您看了嗎？”見伊思點頭，焦明瘋子人格繼續道：“就以水泥為例，不知你們的火系魔法師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六環魔法師常溫可以完成的工作，三環魔法師可以在六七百度的高溫環境下完成，那么更進一步，若是溫度再提高一倍，又會如何？”

    沉吟片刻，伊思猜測道：“一環火系魔法師也可以制作水泥？”接著點點頭，已然順著這個答案思考下去，自言自語起來，“全部以一環二環魔法師替代的話，數量上勉強足夠。但這樣高的溫度如何達到？即使達到，逸散出來的熱量也堪比火球爆炸，魔法師根本無法接近……”

    “回去與你們的火系魔法師慢慢研究吧，保證會有驚喜，可不要被驚掉下巴。而當結果出來的時候，相信你也可以猜到我的具體計劃。到時候把女仆和大房子準備好，再來請我就是。”說罷，焦明瘋子人格傳送離開。

    ……

    接下來的事情發展都無比順利地按照埃文的進行著。

    首先是高級魔法學院的比斗，最大的敵手冰蓮隊之后，剩下的兩場并沒有采用賄賂的手段，只是喝了一些魔癮藥劑助興。其次是與弗爾客王國的談判也順利結束，畢竟雙方內心都不想打下去。也就是說，這場以埃文為中心的‘造神’儀式在進兵弗爾客王國勝利的基礎上，不僅有爭得分校建設權的功績，還包含著一場盛大的婚禮。

    而幾番修改刪補的計劃案，也讓埃文越來越滿意，游行，演講，閱兵，每一個環節都在隱隱地增加著魔法師工匠們對領地的信心，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最重要的是對領主的忠誠。而隨著計劃案的定稿，新建立的簡陋官僚體系也開始進行第一項工作，組織這場勝利閱兵。至于那些抱怨受到冷落的‘家族特派員’則被打發去與籌備婚禮，兩伙人互看不順眼的家伙反而較著勁工作，讓焦明大人不得不感嘆埃文還是有點手段的。

    勝利閱兵的前一天，埃文的隊伍在嗑藥的基礎上，又拿出全部實力，以碾壓的氣勢戰勝師徒傳承派系的戰隊，不僅為高級魔法學院增光添彩，也為勝利閱兵再添一道喜訊。

    同時焦明大人得到消息，艾米麗師傅終于以那一份草稿為基礎，寫出了一個多達百頁的《聯合施法安全保障協議》，并獲得薩蘇副會長的褒獎，成為新聞人物的同時，也借此坐穩薩蘇親信干將的位置。

    勝利閱兵當天，觀禮臺上，埃文興奮得滿臉通紅，喝了些魔癮藥劑這才平復下心緒。而當數個五環六環的魔法師百人方陣背槍在軍樂團的伴奏聲中整齊劃一的緩緩走過觀禮臺，并喊出‘埃文萬歲’，‘特羅領萬歲’等等口號的時候，卻是其他各國前來觀禮的貴族老爺齊齊變了臉色。

    且不說環數與魔法師的數量，單單是這種因整齊而產生的氣勢，就讓這些土老帽感到膽寒。自家魔法師的斤兩自家最清楚，同等數量下，因為這種氣勢，根本不用拉上戰場真刀真槍的比，就已經輸了。‘弗爾客王國輸得不怨’與‘士兵背著的燒火棍是啥玩意？’是大家此時共同的心聲。

    步兵方陣過后，是浮空托盤大隊與最新研制的鋼炮，天上則是僅有的兩個浮空飛艇，作為湊數。

    這些過程落在紙面上的時候，就已經振奮人心，此時一一實現，讓埃文與各國觀禮者都大開眼界，而設計者焦明卻是只想打哈欠。實話實說，由于諸多條件的限制，這場面只比學校運動會強點有限，跟地球國家級別的勝利閱兵根本沒法比。

    當這一階段結束后，按計劃埃文走下觀禮臺，乘上一個特制的大號浮空托盤，甚至強行拉上并不在乘客名單中的焦明大人一起，在幾個靜立不動的方陣面前溜了一圈，完成套路喊話。在回程的途中，埃文顫抖著聲音道：“我感覺，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么勢力，是我的對手。”

    焦明大人嘿嘿一笑，道：“我建議你保持謙虛謹慎，你真正的對手已經被你培養得相當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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