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能確定，不過但愿如此。”伊思再次起身，一邊來回踱步一邊分析道：“若這些告示是旁人所貼，當是給所有人一個臺階，一個緩和矛盾的路線。卻是與我們當初一樣，出建議卻又不想招引仇恨。若是王國王室所貼，九成九是如你所想。”
焦明點頭認同，卻又哭笑不得道：“貼告示這一招也被學去了，話說我怎么感覺你們歪招損招學得賊快，好事就學不來。”
雖然最近幾十天與王國各大家族鬧得僵，但同胞受辱，伊思還是狠狠的瞪了焦明一眼，卻礙于事實如此無從辯駁，直接岔開話題：“多說無益，此時情報有限，猜測得再多也終究只是猜測。”
二人就此達成共識，等待后續(xù)的情報，同時一切人員撤離計劃暫停，工廠建設(shè)計劃不變。待伊思去忙活自己工廠的事情，焦明這才向沉默者人格詢問，畢竟這場邊境摩擦怎么看都太巧和一些。
…只是給特羅領(lǐng)找個買家，將淘汰掉的槍械成本價處理掉…
…槍械？嗯，沒有別的？…
正常人格先是驚呼，接著質(zhì)疑。雖然子彈這東西的威力不俗，卻可以輕松被氣系土系魔法師阻擋，水系魔法戰(zhàn)士只要不是被炸碎腦漿，都有自愈的可能，唯獨火系魔法欠缺防護，但魔法師小隊作戰(zhàn)的情況下，亦不必擔心冷槍。實在難以想象只憑借一些老式滑膛槍，可以取得令王國震動的戰(zhàn)果。
…具體不知道，也許是特羅領(lǐng)嘗到軍售的好處夾帶私貨，也許是紅山王國的邊軍早就爛透…
…你為何這樣做…
正常人格焦明弄明白情況，心中頓時升起一種罪惡感，情緒低落下來。在影視劇中，戰(zhàn)爭販子從來是大反派的標準職業(yè)，雖然早就猜到沉默者人格早晚會走上這條路，卻沒想到這樣快。
…需要我把燈塔國有關(guān)禁槍的正反論調(diào)拿出才炒冷飯嗎？嘿嘿，那么換種說法，紅山王國以大欺小，他們是在捍衛(wèi)自己的正義，我們是正義的伙伴哦！…
…從來沒有正義的戰(zhàn)爭…
…呦呵，有長進吶，會引用這些狗屁不通的名言名句了。那么再換種說法，奪回自古以來的領(lǐng)土怎么樣？按照紅山王國的歷史記載，發(fā)生邊境摩擦的外圍領(lǐng)土占領(lǐng)皆沒有超過百年…
…我辯不過你。但是，但是那些邊軍因我們而死…
…自作多情！你若喜歡聊天，就去把瘋子人格叫醒，我沒閑工夫奉陪。若沒有更重要的事情，回見…
談話戛然而止，焦明嘆一口氣，索性找上春雨，參與搬石塊這樣的重體力勞動，讓身體上的疲憊來緩解壓抑心情。
就這樣又過了三天，按計劃安裝水果冰棍廠從鱷魚領(lǐng)購入的大型制冷設(shè)備的時候，正在釋放失重術(shù)充當塔吊的焦明被匆忙趕來的伊思拉得一個趔趄，差點把大型制冷機扔地上。好不容易一頭冷汗地完成工作，剛想訓伊思兩句，卻被一疊厚厚的情報資料糊在臉上。
知道事情緊急，顧不得拌嘴，匆匆掃過情報與附帶的一份復刊《工業(yè)報》，焦明卻是興奮得忘卻剛剛的不快。
且不說情報上寫著幾位‘重要人物’傳出的風聲，單是《工業(yè)報》上大力宣傳某位道德標兵老爺子所帶頭的入股監(jiān)督機制，便讓人大夏天連吃三根冰棍般舒爽。而其中順便定下伯爾爵士等人的罪行：妖言惑亂民心以達到成名成家的目的，這消息更是讓人解恨。
而一切跡象都顯示，王國王室對改革派貴族——或者說對工業(yè)化的態(tài)度，再次發(fā)生近乎九十度度的轉(zhuǎn)變。從借報紙之口表示禁止，回到最初的默許甚至帶了一分支持，至于伯爾爵士等人的性命，顯然只是緩和氣氛的見面禮。
再綜合三日內(nèi)收到的零碎情報，王國上層態(tài)度的變化軌跡在焦明與伊思二人眼中越發(fā)清晰。
王國王室不是傻子，從那份戰(zhàn)報中看出了掩藏的真實情況并派氣系魔法師空間傳送去查證，待確認是幾十年未遇的大敗，王國自然重視。待將戰(zhàn)場情報與敗兵口供收集完全，部分有過軍事經(jīng)驗的王國上層稍稍對比戰(zhàn)力做出戰(zhàn)爭推演，很快得出一個摧毀慣常自傲的結(jié)果：若是特羅領(lǐng)攻來，怕是要和損失近半國土還嫁了女兒的弗爾客王國同樣命運。畢竟那些槍械、大炮和浮空托盤的來處根本不用猜，參觀團當初親眼所見，而假想敵也順便套用了特羅領(lǐng)。
進而王國高層產(chǎn)生分化。從統(tǒng)一的對工業(yè)化這種新事物不以為然，對其許諾的前景將信將疑，并認為這些好處不得也罷或得不償失。一部分‘重要人物’開始重新審視那份落灰許久的工業(yè)化方案，雖不至于鼎力支持，卻也希望見見真實物件，而不是一些‘入股游戲’。
那么王國王室對改革派貴族的打壓便不能得到所有‘重要人物’的支持，畢竟這將徹底斷絕工業(yè)化的可能性，剛剛收拾下去一批，短時間內(nèi)誰還敢貿(mào)然嘗試？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們不知道焦明男爵領(lǐng)的真實情況，畢竟焦明與伊思素來低調(diào)，從未在清水城大張旗鼓，僅有的幾分文書也被丟在皇宮角落，小部分家族收到來此務工侄子或探子的回信則既未重視也未傳揚。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即使有疏漏，也只是些細枝末節(jié)。”伊思對著寫滿亂七八糟分析猜測內(nèi)容的草稿紙，如此總結(jié)。見焦明點頭，接著又道：“也就是說那份《新農(nóng)業(yè)計劃》是不幸撞上戰(zhàn)報，探聽到的態(tài)度回饋也并非真實。再考慮到此時的情況，我們放心大膽的干下去便是。你覺得呢？”
“英雄所見略同。”心中想法類似的焦明順便自夸半句。
伊思翻個白眼，對這種遲鈍反應大為不滿，“那就趕緊把人傳送回來，否則我就要被下面那些混蛋逼瘋了，我告訴你，我瘋起來是很可怕的。”
焦明一拍額頭，這才想起此事，二話不說開動傳送陣，將回鱷魚領(lǐng)‘休閑度假’許多天的人手再次拉回來。而這一次連柳八都按耐不住，先是表示理解，接著苦著臉詢問。焦明想了想，選擇實話實說，“雖然這次情況大好，但也不能排除風云突變的情況，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即可，下面人你想辦法去安撫。”
柳八的臉色更苦三分。
待天邊染紅，焦明終于將近百人分批傳送完成。雖然許多只是無法溝通魔法媒介的普通人，比傳送魔法師要輕松許多，但也累得夠嗆，腦袋仁隱隱作痛，是以取消了今天晚飯后的扣巨石塊工作，回房休息。
不過沒躺多久，焦明便被蘿花叫醒，卻是許久沒有拜訪的艾米麗師傅來了，說有好消息，正等在門外。稍稍整理衣服出門，迷迷糊糊間便感到溫香軟玉在懷，然后腳下不穩(wěn)，躺靠在及時放開雙臂的蘿花懷里。前后胸瞬間夢幻般的觸感，差點讓焦明以為自己還未醒來。
待三人分開，焦明看著笑得和智障一樣的艾米麗師傅，一時不知說些什么好，直到后腰被蘿花猛捅，這才開口引對方去頂層書房并詢問情況。
“你送來的材料幫了大忙！”
焦明愣怔瞬間，想起在鱷魚領(lǐng)魔法研究院看到懸賞那件事，雖然算算只是二十多天前，但這些日子里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此時回想?yún)s仿佛十分久遠。“咱們這師徒關(guān)系沒得說，幫您是應該的。”
“說得也是。”艾米麗笑容越發(fā)燦爛，快走幾步卻又如模特般轉(zhuǎn)回身，不僅凹凸有致的身材盡顯，兩團柔軟也順勢搖晃，嬌聲道：“那么獎勵你也不要嘍？”
焦明移開目光，卻是怎么也記不起懸賞單上寫的獎勵是什么，但想來也只是些俗物而已，“剛剛那個擁抱，就是最好的獎勵了。”
“你這小子卻是越來越會說話，若是環(huán)數(shù)也有這般提升就好了。”
“這可難。”焦明搖搖頭，想起那個靈魂碎片隨便送的瘋子人格，管不住這貨，晉升環(huán)數(shù)根本癡心妄想。“不說這些閑事，您還沒告訴我那些粉末究竟如何作用。”
“你猜呢？”
焦明卻是真的有些呆愣。算算年紀，這艾米似乎正式進入三十歲，此時表現(xiàn)得卻像個十三歲的小女孩，不由得想起當初那次相親會上被灌催情藥之后的窘事，問道：“您來之前，是不是喝什么奇怪的東西了？”
“啊？”艾米麗有幾分呆萌的愣一下。又瞬間明白焦明所指，又羞又惱，抓住焦明的脖領(lǐng)子剛虎起臉，卻又撲哧一笑，“只是太開心太開心，好久都沒有這樣開心過了，抱歉嚇到你。”
見對方稍稍正常，焦明松一口氣，“這就好。”
“還有，自從上次中招，我已經(jīng)十分小心。不必擔憂。”艾米麗腳步停在樓梯一扇窗邊，望向窗外熱帶風景，良久，臉上表情終于漸漸收斂成平時的模樣。
這下子反而是焦明心生歉意，慌忙解釋道：“你誤會了，我可不是那些謹遵貴族禮儀的老頑固。只是沒見過你這幅樣子有些擔心，并不是被嚇到。說實話，我的許多朋友嗨起來比你剛剛瘋多了，我都沒怕過。下次你再剛剛那個樣子，我絕對陪你一起開心。”
“真的？”艾米麗轉(zhuǎn)回頭。
“千真萬確，你也知道，我一直不喜歡‘喜怒不形于色’那套。”
“可惜，那種勁頭已經(jīng)過去了。”艾米麗繼續(xù)向頂層書房走去，“你說怎么補償我？”
“這……下次再遇到什么奇怪的材料，第一時間給你送去？”
“休想含混過關(guān)！必須再幫我做出一個同樣值得開心的研究成果，然后和我一起開開心心的慶祝。”
“一言為定！”焦明伸出手掌，決定在艾米麗想到時間限制之前達成契約。而艾米麗果然忽略這一點，微笑著擊掌為誓。
幾句話的功夫，二人已經(jīng)來到頂層，焦明吩咐蘿花晚餐就在書房，然后與引著艾米麗入座，這才繼續(xù)剛剛的話題：“那些黑色粉末……”
“我先問你，那些黑色碎塊和木頭碎塊真的就是西柯頓之壁的本體？”
“如假包換。”焦明微微一笑，說著便又摳出兩個西瓜大的球出來，放在桌子上請艾米麗查看。
“當初你說銀色圓環(huán)功效的時候，我其實沒相信。現(xiàn)在看來，若是當初求證一下，卻可省去諸多功夫。”艾米麗**著兩個圓球，眼神中僅有一分懊悔，接著伸出手道：“那個銀色圓環(huán)，借我試試。”
焦明直接雙手奉上。
“不怕我私吞？”
“也不瞞您，當初不知道這東西與我綁定的時候都敢借您研究，現(xiàn)在更是不怕丟失，隔著半個大陸，我也能將這東西傳送回手上。”
艾米麗挑挑眉毛，“我還以為你會繼續(xù)說些漂亮話。”
“在我看來，那個擁抱確實是最好的獎勵，沒有一絲虛假。在這里若說相信您，雖然也是真的，卻非全部實情，總是心中難安。”
“這番話說得我更開心了，要不要再抱一下作為獎勵？”
焦明微笑張開雙臂，卻是一長一短，丟在大地母神教神權(quán)國的左臂已經(jīng)再生出一半。但艾米麗終究沒有伊思那樣開放，嬌哼一聲將話題拉回正事，講述起黑色粉末的作用。而有所預料的焦明立刻收起雙臂，凝神靜聽。
閻鳴幾年前在網(wǎng)游中認識刀哥的時候，他是一個叫做‘浪子小刀’的高大精靈游俠，刀哥的稱呼就此而來。預料之外，情理之中，這個家伙的本體卻是個矮胖子。一米六出頭的身高因肥胖而顯得愈加粗短，突起的肚腩如孕婦一般。前后雙層的下巴和鼓鼓的腮幫子撐起的大臉，本就小的五官卻謹慎的聚在一起，再配上白皙如宣紙的面皮，竟然出現(xiàn)了水墨畫般的留白效果。當留白兩個字浮現(xiàn)在革劍腦海的時候，他差點抑制不住的笑出聲音來。
閻鳴熱性的擁抱了開門的刀哥，進門之后，給刀哥和革劍做了簡單的介紹。革劍本想禮節(jié)性的寒暄幾句，卻不想刀哥一句‘直接辦正事吧’便將二人帶到了客廳的四臺電腦前，而電腦屏幕上已經(jīng)是登錄好的游戲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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