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真的計劃已久了。”
“被關在靈魂內境之中，除了思考這些之外，無事可做。”正常人格焦明聳聳肩，“說實話，我甚至有點體會到沉默者人格的狀態。”
冰蓮的語氣微微上揚，顯然是對‘放棄公爵身份’不再如之前那般糾結，“難道就沒想想我們的事？”
“咳咳，當然也想過。”
“看你這個樣子，算了，不難為你了。”冰蓮不滿的嬌哼一聲，接著詢問‘投票選領袖’具體又是如何，待搞清楚后問道：“如果我想當選的話，你會投票給我嗎？”
“這就開始拉票了？太早吧。”
“請正面回答問題！”
“當然，不過……”抓抓頭皮，正常人格焦明又將有關連任的諸般限制說出，心中對冰蓮這股子熱情勁頭完全無法理解。
“那我們兩個來回換班，分別但當主席和書記，還不是一樣？”
“別鬧，這會成為后世歷史上的笑話和壞例子的。”
“怕笑話而放棄，豈不更是笑話。你家鄉有一句成語‘當仁不讓’對不對？”
冰蓮的半吊子漢語水平難得靠譜一次，正常人格焦明挑起大拇指。同時心中預想了下，若是鱷魚領真的冒出一個特別優秀的同齡人，并爭得領袖之位，怕是還真的有點別扭。“暫且當做備口頭約定，一切等勞動黨的架子搭起來再說。”
“我真是迫不急待的想回鱷魚領開始這一切了。”片刻近距離對視后，冰蓮用無比憧憬的語氣感嘆道。
“剛剛聽你說，這次來綠焰王國的目的已經達到，難道不是隨時可以回鱷魚領？”順勢接茬，正常人格焦明心中想的再加快一些體驗記憶的進度，早些達到瘋子人格徹底崩潰的時間點，就可以用這段記憶將其封閉起來。
雖然還不知道冰蓮又交易得到沉默者人格自我封閉的幾年，但原本約定的兩年時間，其也自信能將那段受刑虐的記憶徹底‘通關’。當然，沒人知道他這份自信從何而來，或者根本就是自我感覺良好而已。
“其實在這次麻煩中我得到一件寶貝，本來打算匿下來慢慢研究，等失主找上門再說。但聽你說的這些，接下來的時間恐怕要忙得像陀螺一樣，那便將這寶貝還給失主算了。多少算是結個善緣，也許還會有其他收獲。”
聽說有寶貝，正常人格焦明當然來了興起。“可以讓我開開眼嗎？”
“有何不可。不過我猜你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冰蓮說著單手入懷，再拿出攤開，虛攏的指掌見已經多了個足有水蜜桃尺寸的物件。
這東西乍看起來晶瑩剔透，返照陽光越發耀人眼目，仿佛一件玻璃藝術品。再看第二眼，正常人格焦明便驚訝出聲，這東西不僅中空，且薄薄的透明外殼上還有棱有角，有洞有眼。不僅更顯精美，透視疊加之下一時看不出整體結構，讓人不由自主想拿過手細細把玩。
獲得準許后拿過，入手頗輕，既否定土系凝構物構成后，玻璃也排除在外。再加上觸感，最接近的材料似乎是塑料，當然在此方世界有發達的化工業前提下。不過當翻了半圈細細打量后，卻是差點將之失手掉落，“這是個腦袋……咳咳，我是說透明塑料顱骨模型？嗯，好像不是人類的？”
語氣由驚訝，到鎮定，再到最后的遲疑不定。畢竟焦明不是生物學出身。單看顱骨的話，古猿人也好，許多哺乳動物也罷，即使不縮小，對外行來說也很難迅速辨認清楚。
“這……誰知道呢？”稍稍遲疑，冰蓮選擇含混其詞，心中后悔繞回這個已經揭過去的話題。畢竟牽扯出異族，就很容易牽扯出昨晚與另兩個人格相見的事情，“總之這不重要，我現在有一個特別大膽的猜想，你想不想聽？”
“哦？”提起猜想便聯想純數學和各種科學前沿，但想起當初冰蓮的數學成績只是剛及格的水平，教學中感覺其也并不靈醒。是以正常人格焦明以玩笑的語氣道：“先說個結論讓我震驚一下？”
“這個世界很可能不止四系魔法，還有第五系。”
眨巴兩下眼睛，真的被震驚到的正常人格焦明遲疑片刻才問道：“何出此言？與這個顱骨模型有關？”
冰蓮點點頭，另起話題。“記得當初我告訴過你，我們家族有一件傳承之物。鱷魚領所有夠環數的水系魔法戰士都可以拿過去參詳一二。絕大多數沒什么效果，極小部分也僅是領悟一點亂七八糟的東西，對環數的提升作用十分有限。只有我們家族的直系血脈能領悟更多，這才保證我們家族在人丁并不旺盛的情況下，代代都有九環甚至九環以上的強者。”
正常人格略作回憶，隱約記起卻有這么回事。同時也第一次意識到另一個問題，相比于在紅山王國見到的諸多魔法貴族家族，鱷魚家族的人丁確實稀少了些，沒有沒落下去，確實有點特殊。
“難道這玩意是另一個家族的傳承之物，或者說你們家的也是個縮微顱骨模型？”
“首先，是我們家！”
“好，我們家。”正常人格焦明認錯態度良好。
“我們家的傳承之物我還沒資格參詳。但童年時，記得某位叔叔通過父親的測驗后獲準參詳一日，我偶然瞥見過一角，只記得露出部分是透明的材質，且整體仿佛人頭顱大小，其他就不知道了。”
“這……不如現在就通過電報聯絡一下家里？”
“父親現在可不在鱷魚領，而旁人沒資格亂動的。”
“向見過的人詢問一下外觀形狀也好。”
“正該如此，我居然忘了。”冰蓮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就差猛拍大腿，顯然是事出匆忙，思慮有失縝密。“遠的不用說，春雨就可以。”
“現在喊她過來？”正常人格焦明話是這樣問，卻顯然并不想多個電燈泡打破二人世界。
“先說完我的猜想再去求證不遲。”亦有此想法的冰蓮，搖頭道。接著頓了頓整理思路，開始長篇大論。
總結起來便是幾點。首先對這件東西以入夢魔法建立靈魂上的溝通渠道之后，可以與對其他活人施展入夢魔法一樣，看到許多疑似記憶碎片的幻象。且由于主體的缺失，雖然不會遇到阻撓，卻無法與主體言語溝通以引導進入特定的記憶場景。
就仿佛一個沒有管理員的荒廢圖書館，雖然隨意翻看，但想毫無頭緒索引的情況下找到目標內容卻要頗費一番功夫。在昨晚稍稍試探以確認‘有效’的時候，只以第一視角看到一個低頭喝水的瞬間。
其實這是由于早先對沉默者人格施展入夢魔法，力竭而無法深入，而說出口的理由，卻是被巴溫家族高環魔法師隊伍的襲擊打斷。
“你的意思是，入夢魔法是第五系魔法？”
“當然不是。”冰蓮大搖其頭，“首先這個并沒有魔法媒介參與。水系氣系的魔法媒介我都能溝通，施展入夢魔法完全不是類似的感覺。”
正常人格焦明微微點頭算是認同。雙系魔法師可以溝通兩種魔法媒介，可以分辨出其中的異同，進而做出判斷。“那么圣魔海方面？”
“施展入夢魔法完全不會從中抽取魔力。”冰蓮確定道，徹底斷掉入夢魔法是第五系魔法的可能性。“其實關于我能看到靈魂的狀態和入夢魔法這件事，在高級魔法學院期間，我曾經旁敲側擊詢問過許多導師，已經有了大概的結論。”
“這你可從來沒對我提起過。”
“只是猜測而已，還不能實證，沒準的所以事情就沒說。你不會怪我吧。”冰蓮擺出一個可憐的表情，為這件可道歉也可以不道歉的事情夸張地賣萌。
“別這樣，女公爵的威嚴掃地了啊。”正常人格焦明有點遭不住，卻也心里美滋滋。
“哪里還有什么女公爵，我已經聽你的話，決定放棄了不是嗎？”
“在公開宣布之前，至少表面上還要維持一二的。”
“現在你我獨處，不涉及那些表面功夫吧？”冰蓮開始有發嬌嗔的跡象。
“好吧，是我錯了。既然是獨處，你怎樣都行。”正常人格再次認錯，但表情功夫卻不大到位。
“本來就是你錯了，不要好像是在打發敷衍我的無理取鬧一樣。”
“大姐，跑題了！我們繼續聊你的偉大猜想好不好？”
冰蓮嬌哼一聲算是揭過此事，接續前言，“魔法塔每年春耕節對孩子們進行‘魔法引導’，將孩子的魔法天賦引導出來，這件事你不會忘記吧。”
“當然，這可是整個王國聯合境內的大事。”
“其實這個‘魔法引導’的過程，和我的入夢魔法本質上是一樣的，就是一種靈魂上的溝通。雖然入夢魔法導師們從未聽聞，但從魔法師協會的記錄來看，只要魔法師經過一定的訓練，近半都可以學會‘魔法引導’。”
“你的意思是，在靈魂溝通這一類中，‘入夢魔法’是‘魔法引導’的超級加強版？”
冰蓮點點頭，“而根據我的猜想，這便是‘靈魂強度’的差別。而看見靈魂的能力，則是更進一步。”
“這很容易驗證吧。你對著鏡子看看自己的靈魂，再看看那些學會和未學會‘魔法引導’的魔法師的靈魂，稍作比較不久結了。”
“鏡子？你在開玩笑嗎？”冰蓮先是愣怔，接著哭笑不得。
不明所以的正常人格焦明選擇實話實說，“抱歉，并沒有。”
“難得你也有犯這種低級錯誤的時候。”一瞬間冰蓮仿佛在看什么稀罕物，這才解釋道：“我說‘看’見靈魂之是便于你理解，并不是真的用眼睛看見，卻是一種感覺。
而鏡子只是折射光線而已。當我看著鏡中之人的時候，還只是能感應到一個靈魂波動的源頭，而不是變成鏡面對稱的兩個。就如同你對著鏡子施展空間魔法或是射擊子彈，鏡中人不會真是反擊，結果是會是打爛鏡子而已。”
“我大概明白了，請繼續原先的話題。”
“關于‘靈魂強度’的問題我早有猜測，卻一直無法驗證。畢竟我沒法看到自己的靈魂，而你們大家在這方面都差不多。直到昨夜我拿到這個東西，細細感應其實里面是有靈魂的，雖然狀態十分奇怪，讓我差點未分辨出來而忽略過去。”
正常人格焦明真的驚呼出聲，想法只有一個：此言無疑表明手中的透明微縮顱骨模型不論是什么材質，恐怕都與‘活人祭’或其他‘邪惡魔法’撇不開關系。一時滿臉糾結，燙手山芋般不知如何處理手中之物，丟開不對，還給冰蓮更不對。
“瞧你這樣子，還是氣系水系雙六環的強大魔法師嗎？”
“這不是害怕，只是覺得惡心。”
“如果猜想不錯，這種傳承之物定是九環之上的強者自愿如此。畢竟沒人能強迫這種存在。記得你很喜歡‘自愿’，這樣會不會好受一些？”
“呃……大概吧。”正常人格焦明不置可否。“既然在你懷里放了一宿，現在還是歸于原處好了。”
啪的一聲脆響。
“亂摸什么！手拿開。”
“你這個里懷兜縫的有點奇怪啊。”
“你還得寸進尺。”
“好吧，不鬧了，我們說正事。”摸著后腰肉，正常人格焦明賠笑討饒。
翻個大大的白眼，冰蓮將顱骨模型再次拿出，順便整理好領口，“總之有了這件東西做比對，我終于隱約感覺到另一種十分不活躍的魔法媒介，性質功能上與氣系水系魔法媒介一模一樣，可以從圣魔海抽取魔力，并賦予這些魔力以特定的性質。
而這個性質便是近乎‘一動不動’仿佛死了一樣的惰性。同時就仿佛不走水系魔法戰士道路的水系魔法師也可以無意識的強化肉體一樣，運用這一種魔法媒介的魔法師可以無意識的強化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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