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救？”
凌仙仿佛溺水之人看見了最后一根稻草，眼中露出希冀的光芒。
“鮮血，永遠(yuǎn)只能用鮮血來償還，世界是公平的，你要救她，就必須要付出你自己的生命力。”
凌仙一下子沉默下來，看向月見的眼中有些掙扎，仿佛是在做什么艱難的決定，許久才開口道。
“我會死嗎？”
“或許會，或許不會。”
異獸的話不帶任何溫度，卻突然讓凌仙打了個寒戰(zhàn)，仿佛空氣中的溫度都更低了一些。
紛亂的思緒如潮水般涌進凌仙的腦海，凌仙感覺自己體內(nèi)有一腔情感無處宣泄，仿佛要把自己身體撐爆一般。凌仙痛苦地想要大喊大叫，但是看著虛空中那個安靜的倩影，卻什么話也喊不出來。
凌仙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發(fā)，幾次欲言又止，卻是讓他的表情更加痛苦。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月見可以為我一個陌生人做到這樣，我……”
良久，大汗淋漓的凌仙癱坐在地上，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仿佛是在嘲諷自己的懦弱。
“只有當(dāng)人們真正面對死亡時才能感覺到死亡的恐懼，你很勇敢。”
凌仙詫異地看了一眼異獸，對上了仿佛能洞穿人心靈的深邃目光，不過這一次凌仙卻沒有再感覺到恐懼，反而感覺到絲絲溫暖。
“謝謝。”
做出了決定的凌仙反而感覺不到剛才的壓力與恐懼，臉上也露出了輕松的笑容。
“我要怎么做？”
“很簡單，你會進入一場夢境中，拯救那個女孩的方法就在其中。”
“夢境？”
凌仙有些錯愕，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異獸臉上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也不待凌仙再詢問，長鼻一動，虛空內(nèi)霧氣向著凌仙呼嘯而來，眨眼間就埋沒了他的身形。
……
“王質(zhì)，又上山去打柴啊，天還早呢，要不要等我?guī)湍阕鳇c吃的。”
凌仙一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身邊有一個慈祥的婦人正在和自己打著招呼。
由于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擔(dān)心言多必失，凌仙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拒絕了婦人的好意。
天空中第一縷陽光已經(jīng)劃破了黑暗撒在地上，冰冷的空氣依舊籠罩這片土地，頑強地掙扎著，不愿退去。原來的凌仙雖然沒有什么修煉天賦，但是也曾經(jīng)服用過不少的丹藥，早已經(jīng)忘記了寒冷的感覺，沒想到這一次倒是有機會重新體驗了一把。
凌仙哈了幾口熱氣，溫暖了一下已經(jīng)有些僵硬的雙手，提起旁邊的一把利斧，向著遠(yuǎn)處隱約可見的山峰而去。
太陽漸漸爬上了山頭，斑駁的陽光透過樹枝照在凌仙的身上，幫他驅(qū)逐著身上的寒意，遙遠(yuǎn)的天邊偶爾傳來幾聲鳥鳴，為肅殺的山林添了幾分生氣。
遠(yuǎn)遠(yuǎn)地，山巔在望，這段路程已經(jīng)走了大半，凌仙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心中擔(dān)心月見的情況，凌仙不由得感到有些焦躁。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孩童玩鬧聲，讓得凌仙精神一振。
凌仙加快了腳步，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快速走去。
那個方向上并沒有如之前般獵人踩出的小徑，凌仙只能用利斧開道，叢生的荊棘在凌仙的皮膚上劃出了一道道細(xì)小的傷口，凌仙卻恍若未覺，腳下的步伐也絲毫沒有減慢。
“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敵若云，矢交墜兮士爭先。
凌余陣兮躐余行，左驂殪兮右刃傷。
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
天時墜兮威靈怒，嚴(yán)殺盡兮棄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yuǎn)。
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孩童的歌聲傳到了終于到近前的凌仙耳中，歌聲中沒有想象中的天真爛漫，反而隱隱間有金戈鐵馬之聲，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
六七個童子圍坐在山巔的一塊青石板上，對凌仙的到來絲毫未覺。
凜冽的寒風(fēng)鍥而不舍地對著凌仙進攻，凌仙緊了緊衣服，看了一眼遠(yuǎn)處僅著單衣的童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地走到了近前。
童子終于看到了凌仙，臉上卻絲毫沒有什么驚訝的表情，只是對著凌仙笑了笑，微微側(cè)開了身子，給凌仙讓出了一個地方。
出乎凌仙的意料，在一眾童子當(dāng)中的竟然是一個棋局，棋盤上黑白兩子犬牙交錯，爭斗正酣，凌仙亦好棋藝，也算是同道中人，索性站立一旁默然觀棋。
棋中有真意，欲語已忘言。棋還是原來那盤棋，但是出現(xiàn)在凌仙眼前的畫面卻已然變換。
有戰(zhàn)鼓雷鳴，旌旗獵獵；有劍氣縱橫，刀光劍影；還有龍騰虎躍，鷹擊長空。無數(shù)五彩斑斕的線條構(gòu)成了一幅幅玄妙的場景在凌仙面前閃過，讓凌仙第一次以這樣一種全新的視角觀察這個世界。
凌仙沉浸在奇妙的世界中不能自拔，早已忘了身外之事，只隱約間感到仿佛有人喂了自己一枚漿果，然后這個世界在凌仙眼中變得更加清晰，仿佛最后一層掩面的輕紗也被清風(fēng)吹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凌仙漸漸從這個世界清醒，舉目四顧，哪里還有什么棋局和童子，只剩下蒼茫一片天地。凌仙悚然一驚，突然想起了什么，向身邊尋去，發(fā)現(xiàn)自己帶來的斧頭已經(jīng)銹跡斑斑，而原本堅固的木柄也也已朽爛。
凌仙心有所感，抬眼仰望，隱約中仿佛看見了什么，卻突然被并不明亮的陽光刺的雙眼落淚，凌仙還欲再看，耳邊響起了一聲莊嚴(yán)的大喝聲。
“胡不去？”
凌仙猛然驚醒，再睜開眼時卻發(fā)現(xiàn)周圍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全然不同，熟悉的香氣，噼啪的火焰，還有躺在地上的倩影，無一不在提醒著凌仙。
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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