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哥哥今日不去書院嗎?”衣熠有些好奇。
“嗯,不急。”遲尉笑了笑,啜了一口杯中的熱茶,意有所指道:“今要起床之時,我便聽到外面有家雀在嘰嘰喳喳的吵嚷,很是熱鬧,所以特來問問姑娘,是否也見過這些吵鬧的家雀罷了。”
“家雀?”衣熠略微困惑的歪了歪腦袋,想了片刻后恍然大悟道:“早起時是有對家雀的,只是如今都這個時辰了,家雀也都飛走了。”
“我看未必。”遲尉緩緩搖頭,眼神微微向一旁撇了撇,“姑娘可不能小看了這些家雀啊!”
玉陽咬了咬唇,突然在衣熠面前跪了下去:“姑娘,婢子不知道在婢子離開的這段時間內(nèi),您都遇到了什么。但您既然都做出這等決定了,那想必在這之前,我們的境況定然是不容樂觀。”玉陽頓了頓,語氣中帶了些難以掩飾的自責(zé):“不管什么原因,婢子沒有能在姑娘您煩心之時陪在您的身邊,是婢子的失職,姑娘若要懲罰婢子,婢子甘愿領(lǐng)罰。”
衣熠被玉陽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聽她如此說后,趕忙搖了搖頭,道:“玉陽,你怎會如此想我?前往大黎尋找舊臣本就是我命你去的,又怎會因為這個而去罰你呢?若你在擔(dān)心這個,就快些起來吧!”
玉陽重重叩首道:“婢子謝過姑娘。”
玉陽得到了衣熠的諒解后,卻并沒有依照衣熠的意思站起身來,反而深深的吸了口氣,再次叩首道:“姑娘,婢子有話當(dāng)講,但在講之前,還請姑娘先行饒恕婢子的姑且妄言之過。”
衣熠皺了皺眉,抬眼看向遲尉,卻見到遲尉也同時抬眼看向她。她從遲尉的眼神里看到了如同自己一樣無奈的神色。
“好,你說吧。”衣熠暗自嘆了一口氣。玉陽脾氣就如同她這個人一樣,光明正大,從不愿虛與委蛇。所以在她告訴玉陽這件事之后,她就做好了玉陽會責(zé)怪自己的準(zhǔn)備,可沒想到,玉陽竟如此直白。遲尉還坐在這兒呢,即便她有其他的想法,也應(yīng)該在遲尉離開之后,私自與自己說才對吧?
“婢子追隨姑娘,一路從余安來到鄴都。姑娘所做的所有決定,婢子都贊同您,這輩子也愿意誠心誠意的輔佐您。但是......”玉陽咽了咽口水,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衣熠,不待衣熠的視線轉(zhuǎn)向她,她又迅速的垂下了眼瞼。
“但是這次,婢子對姑娘您的決定,有些異議。肖相是何人,想必姑娘對他的了解比婢子對他的了解多得多。他是策劃我們大黎覆國的賊人之一!可謂是我們?nèi)缃褡畲蟮某鹑耍∠鹊垡驗樗越^在了龍椅之上;太女殿下因為他,遭受了那等侮辱!大黎的人民因為他,如今正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哪怕有一絲的可能,婢子都愿意傾盡一切,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婢子知道,姑娘您對他也是恨之入骨的!您之所以做出投效于那賊人的決定,多半也是出于保護(hù)我們這些無能之人的性命而考慮的吧。但婢子現(xiàn)在卻可以代替這院里,所有心甘情愿追隨姑娘的人而起誓!我們不怕死!與其讓姑娘您忍耐著在那賊人手下為他效命,受盡折辱,婢子們更甘愿為姑娘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所以,姑娘。婢子求求您,不要舍棄我們大黎皇室的尊嚴(yán)!即便四面環(huán)敵,婢子們也能為姑娘您鋪出一條血路來!我們要謹(jǐn)記國恥,不可向那些賊人屈服啊!”
玉陽言罷于此,再次深深叩首。她明明低垂著頭顱,可在衣熠的眼中,玉陽仿佛挺直了腰桿,站在高處,指著自己深深斥責(zé)般,令她無端的生出許多的愧疚來。
衣熠再也無法安坐在椅子上,急急繞過說桌,親自將玉陽扶了起來:“玉陽,其實(shí)你說的那些,我都知道。”
“事實(shí)上,你說的那些,我也有考慮過。”衣熠苦澀一笑,輕聲為玉陽解釋道:“甚至還曾想過以我的性命換取你們的性命。但思來想去,我還是做了投奔肖像的決定。”
衣熠的話不止讓玉陽詫異了,也讓一旁對此毫不知情的遲尉也詫異了。
“就正如你所說的,你們可以為了我,豁出所有的身家性命。我又為何不能為你們,豁出我的身家性命呢?”衣熠見玉陽和遲尉都似乎有話要講,抬手壓了壓,阻住了他們想要問詢的欲望,開口解釋道:“我知道你們想說什么,我是大黎僅存的皇室血脈了,怎可因為你們而輕易舍棄自己的性命?這話,我也要送給你們。
玉陽,據(jù)我所知,你們家一家人,除了你是跟在我阿姊身邊的,還有你的兄長和妹妹,都是在宮中當(dāng)差的,在寧軍困城之時,你的兄長就因為守城,而丟了性命。你那年幼的妹子也因此哭瞎了雙眼,被安置在城內(nèi)你父母的家里。你也到過余安的,可曾打聽過他們的消息?”
玉陽聽聞到自己的家人,神色中不免多了些哀泣之色。
衣熠見此,便明白了。她輕輕撫了撫玉陽的手臂,做以安慰:“沒關(guān)系,你還有我們,我們也是你的家人。”
玉陽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不知是聽進(jìn)去了,還是在安慰衣熠自己沒事。
“所以玉陽你,也成了你們家僅存的血脈了。”衣熠微微嘆息,將頭轉(zhuǎn)向遲尉的方向,道:“遲哥哥,遲家一門忠烈,遲家祖輩們都將他們的一腔熱血留在了戰(zhàn)場之上。如今,也只逃出來了你一人。若是沒有我在你后面拖累你,想必你現(xiàn)在可能早與阿姊雙宿雙飛了,即便最后阿姊依舊……依舊無法擺脫身死道消的命運(yùn),但有遲哥哥你在阿姊的身邊,想必阿姊最后的結(jié)局也不會如此悲慘,你也不會抱有揮不去的遺憾了。”
遲尉想要反駁,可在張口之時,卻吐不出來一個字。他有些難堪,衣熠所說的都是他壓在心底的秘密,都是他小心又小心的隱藏在心底,不曾對任何人宣之出口的心魔。
“不止你們,還有青樞、玉瑤、程耞、王炳……他們都是同我一樣的,是他們家族存留在這世上的唯一血脈。”衣熠語重心長道:“我現(xiàn)在的身份也不再是公主了,我同你們一樣,都是在這個世上艱難的生存著的人,我們都有著共同的目標(biāo),有著共同的敵人!誰又比誰高貴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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